李诚伤的不是很重,没过几天就可以下床活动了。添骐这几天大致的收拾了东西,两个人的东西挺少了,原来日本也没有什么值得,他们留恋的东西。李诚躺在窗上,看着添骐忙前忙后,调笑道:“要不是我受伤了,还真看不出来,你还蛮有做家庭主妇的潜质么!”
添骐怒道:“没死就给我下来干活!”
学校的毕业典礼,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晚才开始。
添骐穿着者整齐的军装,领口扣子扣得很紧。李诚帮她了拉平后背的军装,拿给她帽子。添骐接过帽子那在手上,没有急于带上,毕竟是日本皇军的军服,她并不愿意带上镶有皇军军徽的帽子。
但是这套军装终究是添骐人生的第一套军装,也象征着以后她的道路。扭捏了一下,还是带起了军帽。李诚也给自己整理了军服,拉了拉整齐两个人就出门了。
两个人不着急的走着,步伐很稳,一步一步走。
添骐想起了前几天的比赛完的事情,“那天三浦后来站了起来,然后到我面前跟我说,恭喜我,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啊。”
李诚略有所思的说,“三浦清彦这个人,绝对不简单。”
“一个纸老虎有什么好怕的?”添骐骄傲的说着自己的手下败将。
“如果你输了,你会去恭喜你的对手吗?”李诚提醒她。
“这个,”添骐停顿了一下,“要是我的话,不会”。
“三浦的城府很深,你一定要小心。”
“我想今天是我最后一次看到他了,他的城府深不深与我无关了。”添骐确实不想见到这个人了。
李诚淡淡的说,“希望吧。”
添骐想到了另一件事开口询问他,“我们回去的时候,告诉小萱了吗?”
“说了,她还没有毕业,应该比我们晚回去一段时间吧。”李诚答道。
添骐的心中略微的暗喜一阵。
他们口中的小萱,濮阳萱是一个刁蛮任性的丫头,这个丫头三天两头缠着添骐,乐此不疲。要是跟着他们一起回去,不知道又要惹出什么事情了。
明天就要走了,离开这个困了她三年的牢笼,这几年一直都没有回过家,不知道母亲外公怎么样了,是胖了是瘦了。
老远就听到了礼堂了奏出的军乐声,甚是欢乐啊。毕业生们都陆陆续续来到了礼堂。添骐他们找到了三班在的位置,跟同学们打了招呼,找了靠走道的位子做了下来。
添骐习惯了找到他的身影,三浦比她来的早,显然已经没事了,与坐在旁边的同学聊得正欢乐。
主持人站上了台偌大一个礼堂,瞬间静得鸦雀无声,这就是日本人的纪律。
接着,皇军护卫队扛着刺刀,整齐的小跑,进了礼堂,在中间的走道两边立正站好,隔开了学生们。音乐响起,今天典礼最重要的嘉宾,明治天皇,步入会场,在最前排的贵宾区入座。添骐静静的看着日本学生们眼睛里掩饰不住的兴奋。
校长发表了一段讲话,大致的意思是,希望毕业的同学们,以后可以衷心的为皇军效力。
对于这些话,添骐和李诚充耳不闻,他们一直觉得大日本帝国这种军政统制,太过于专制了。
等待着校长演讲完,毕业典礼的重头戏,终于要开始了。
毕业典礼的现场来了,很多本地学生的家长朋友,也都来了。添骐没有邀请任何人来观礼,相对班里的其他同学有点安静冷清。
校长表扬了很多表现优秀的同学,当然这里面包括了三浦清彦,但是没有提及添骐。
接着,校长尊敬的邀请明治天皇上台。天皇在几名警卫的陪同下,登上了讲台。
“我很高兴,又有一批优秀的学生,成为陆军军官学校的新一届毕业生。皇军为你们的到来,感到骄傲。我也不例外。”天皇慷慨陈词,跟着又说道。“这届获得前三名毕业的是,袁添骐,三浦清彦,以及李诚。”
听到名字的三个人,不约而同的站了下来,向讲台走出。一些家长对于听到一个中国人获得第一名,非常的吃惊,纷纷将目光投向添骐。
李诚最先走到校长的面前,校长为他别上象征着第三名的勋章。三浦也被别上了象征着第二名的银色勋章。
天皇接过了校长递上的金色勋章,亲自别在添骐的军装上。转身打开警卫手中的盒子,拿出一把发色长军刀。
“日本陆军军官军校第十四期,最优毕业生------袁天骐!”天皇高声的说道。天骐从天皇双手中接过象征荣誉的天皇军刀,高高举起。向所有的人证明,中国人绝不是东亚懦夫。
身旁的三浦清彦,嘴角微微一扯。
天皇面带笑容,小声的跟添骐说道,“袁大人,果然教子有方,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去中国拜会他的。”
“天皇陛下,您过誉了。我们中国有句古话,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添骐礼貌尊重的回答,心里道,若是朋友,我们自当无任欢迎,若是敌人,我们北洋军队的刀枪也不会叫你好受!
天皇大笑着,“会有机会的。”
甲午战争日本怎么侵略自己国家,添骐依然历历在目,由此看来天皇的野心也绝不会消减。
台下面一些记者为他们三个人拍照,纪念这一刻的荣誉。
光荣的时间总是很短暂的,没有人能知道,明天或者后天会发生什么。
翌日,清晨。
“四少,东西都拿下去了,车已经在等着了。”李诚催促着添骐下楼。
“好。”添骐最后再看一眼生活过两年的屋子,东西搬走以后,只剩床和桌子,没有了往日的人气。
添骐带上了门随李诚下楼去了。
司机和李诚将行李搬上了车,添骐站在一旁等着。
有一辆车疾驰掠过添骐,忽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添骐好奇的望向那车,只见那车缓缓的后退到了添骐的身边。车里的人摇下了车窗,开口便言:“袁添骐,再见了!”
添骐看清原来是三浦,低头看着三浦:“好,再见。”看来三浦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冷酷,竟然还会跟自己说再见。
三浦拉上车窗,一脚油门,发动机隆隆声响,车便开走了。
李诚走过来,问添骐“刚刚那是谁啊?”
“三浦清彦。”添骐直说了四个字。
李诚没有再问了,让添骐上车。当车开到校门的时候,添骐并没有想象中的坚强,李诚发现她的眼眶有些湿润。
大约开了一个多小时,就到了码头了。码头有着特有的轰鸣声,还有无数的人声,送别的哭泣声。
司机把行李拎下来车,添骐跟李诚自己搬上船。他们住的是高等船舱,一个大的客厅和两个房间。放好东西,李诚就下船买些吃的回来。
添骐一个人在船舱了,简单的收拾了一下。
“咚咚咚,”忽然传来了一阵的敲门声。
添骐心里一惊,迅速的掏出了,包中的手枪,放在腰间。走到门口,先问到:“谁啊?”她没有听到什么回应,手按在了腰上。
添骐屏住一口气,解开锁慢慢的拉开门。
“袁添骐,惊喜吧。”
添骐真的吓到了,小萱直往她身上扑。边扑还边说道,“惊不惊喜啊,想不想我啊!”
添骐赶忙的推开小萱,呵斥着她,“濮阳萱,你给我冷静点,男女授受不亲。”甩开小萱,就往屋里走。
小萱才不管,添骐怎么对她呢。帮添骐关上门,也跟了进去。
添骐放松了警惕,坐到了沙发上,平缓的问着小萱,略带着一些的不可思议“怎么,你也回国啊?”
小萱一屁股坐到了添骐身边的沙发上说着,“李诚跟我说,你们要回国了。反正我也快毕业了,剩下的不上也罢。”
对这个回答,添骐没有感觉到太惊讶,濮阳萱一向我行我素,规矩方圆都不是她能理解的。小萱是添骐和李诚在日本上高中同班同学,可能是因为大家都是一个地方来的,所以关系比较好。渐渐的小萱就喜欢上外表帅气的添骐。
添骐很无奈的说,“随便你吧。”
添骐跟小萱说了很多次,都没有什么效果,继续做她想做的事。
李诚回来了有些疲惫,进屋就找到位置坐下休息,没有注意到坐在那盯着添骐的小萱。
“你怎么在这?”李诚对于小萱的出现同样感到不解。
小萱直勾勾的看添骐,完全没有关心李诚的存在。
李诚伸出手在小萱面前晃动,试图引起她的注意。小萱拨开李诚的手,“别挡着我。”
“嗨,你不是要上课嘛?”李诚说道。
“不上了,你们都回去了,剩我一个,多难过啊。”小萱撇了撇嘴。
轮船上的汽笛声,拉响了整个天空。“你真的不下船?”李诚想最后的确定一下。
“当然不下了。”小萱继续托着头看添骐。
添骐放下手中的报纸,侧头跟小萱说,“龙潭虎穴,你都不怕吗?”
“有你啊,我当然不怕。”小萱坐直来了精神说道。
添骐觉得有鸡皮疙瘩往外渗的感觉,咬牙忍忍就又憋回去了。
船终究启航了,驶向天津的大沽口。
傍晚时分,添骐有点闷,就去甲板上透透风,李诚有点不放心就跟了上去小萱毫无疑问也上了去。
甲板上有很多人,都在看风景,有人欢喜可以回到家人身边,有人哭泣离开了家乡。而添骐真的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前面的路即模糊也带着很深邃的黑暗。
“四少,看什么呢?”见到她发呆,李诚问道。
“看路。”
小萱忍不住笑了出来,“哪有路啊,添骐你是不是想留在日本啊。”
“也许吧。”添骐转过身来,想回房间了。
有一道闪光在添骐的眼前,骤然的闪现,她的目光立刻的发光的地方投去,一个黑影站在甲板一角的旗杆后面,而且还试图藏起自己,不让人发现。添骐拉了李诚的衣角,轻声说,“他们来了。”
李诚很快也发现了旗杆下的人影,对小萱说道,“我们回去吧。”
小萱显然意犹未尽,有点悻悻而去的意味,一路上都不说话。
身后的人影一直尾随到,他们回到房间里。
“你们以后不要单独出门,晚上我住客厅,你们一人一间房。”李诚关上房门叮嘱添骐和小萱。
“小萱,你先去收拾一下屋子吧。”李诚有话想跟添骐说,支开了小萱。
“四少,他们什么时候会动手?”李诚想听听她的想法。
“至少不会是这几天,以袁添傲的性格,要动手也是我们快到的时候。”添骐语气明显带有几分不屑。
“为什么?”李诚有些对她的猜测有些不理解。
“现在杀了我们无处可逃,到时候只会自找麻烦。要是到我们快到大沽口的时候,杀了我们潜藏下来,等到了国内就可以逍遥法外。”添骐向李诚分析着。
李诚点头同意她的想法。
“而且,这绝不是他能想的出来的。”添骐冷笑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