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绸缎包裹着所有的廊柱,大红的灯笼从庭院里一直延伸到了小镇的码头,一群敬业的戏班师傅们一连三天都在庭院中央临时搭建的高台上唱着不同的喜庆曲目,他们的乐器声一停,门口一溜的长号就开始吹了起来,把个小镇吹得透透的乐呵。这时就有人赶着车拉着喜糖喜饼啥的满街的撒财,还边吆喝:“柳家大小姐要出嫁了!大伙有空的进府里坐,没空的带点祝福啊!来,吃糖!祝如玉小姐和如云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祝如玉小姐和如云公子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这时在人群里总有人不协调,他们只顾着抢吃的,想让他们拱手说恭喜的话实在是没空。等这帮赶车人撒尽了喜糖喜饼回府后,他们才一前一后的往小巷走,闪到一荒废的院落,抖开衣衫,一地全是花花绿绿的好吃的。一女娃旋风的跑来,如小鸡啄米一样的把那堆好东西啄一遍就闪到了一旁,冲对她瞪眼的男人笑:“水叔,你看看,你真小气,都不如元叔好。他就不瞪我。”
白印水不理睬她,又从地上捡几颗糖果捏在手上放进兜里:“这么大个姑娘了,还跟人争吃的,像话吗?你娘就是个会体贴别人的人,别学那如意夫人,一肚子的强盗逻辑!还有,我教你轻功,不是为了抢吃的。看你这样,我觉得闹心。好像你才是难民呢!”
姑娘不乐意了,边往嘴里塞糖边说:“是啊,这可是我的喜糖,我都吃过没?尝尝都不行?再说了,我只是尝尝就又送别人了,好不好?”姑娘如此说着,忙着把手里抓的好东西送到程元怀里,“水叔坏,把那些东西全送给村子里的傻子吃了,上次我就见着傻子把那糖果送给那条黑蛇吃,当时我都吓傻了,伏在那一动也不敢动,只想着他别有事,不然我可真不知如何救他。哪晓得傻人真的有傻福,那蛇看了他好一会儿,一尾巴把他手里的糖果全拍飞了!然后,它就气呼呼的走了。哈哈,我都乐死了,真傻!不过,我也因为回去迟到了,被那个黑心的人罚我在槐树下倒立了一夜!想想,还是我五叔对我好!所以你们村里的那个人,还有那个傻子,都别想让我有好脸色给他们瞧!”
程元笑着收好糖果,白印水忙拉着如玉的手让她坐在他身旁:“如玉,小天只是让你长记性!做人首先要守信!没有规距不成方圆!你娘、、、、、、”
如玉有些怕怕的皱着眉,夺过自个的手:“停!五叔说了,我不是如玉,我是天意!至少这几年,只能是天意!”
程元点头看院外的天:“也不知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这里五当家应该能应付过去吧?只要我们离开小镇,一切都好说了。”
白印水却不以为然的冷哼一声:“希望不要后悔做了这样的举动。”
如玉不解的凑近身子看程元:“元叔,你们做了什么坏事?”
白印水叹息着看她笑,又见程元正瞪着他,一甩袖站起身就走:“印木前几天收了一批货,我去看看。你只要守好如玉,你想做什么我们可以不管,甚至可以为你收拾残局。但她出了意外,我们谁也别想好过。”
程元点头:“我只是不想每天做恶梦,总看到那支箭而已!你们做好接应吧。”
如玉见他们的脸色不如平时轻松,自然知道他们一定做了一件很沉重的事,甚至关系到她的生死!她心里好奇的要死,但脸上却笑得很是温暖无知,这是五叔一直教导她的,喜怒不能显于表!就像现在,他们明目长胆的当着她的面打哑迷,多折磨人啊,但她问了,他们会说吗?一个是故弄玄虚的白印水,一个是狡猾阴柔的程元!如玉搂住程元的胳膊:“元叔,你不会是要带我回村子吧?”
程元摸她的额头:“丫头,那里是你的家,你一点都不爱它?”
如玉立马如小猫一样把脸往程元身上蹭:“怎么会不爱呢?那可是我们的家啊!”如玉常被人这样教导,但具体要怎么爱或爱到什么样才好,她一概不知,只知道他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听就好。五叔说过,白家村里的人没有坏心眼但有小心眼,不能太较真。
如玉玩着手里的小木刀,让它游走在指间,随意的舞蹈。刚刚程元让她喝了一碗汤,她就有些晕乎乎的,自个回房睡去了。不过,她睡的房里有一株墨色吊兰,有强效的醒脑提神的功效,这也是如玉偷偷养成的兰花。因为小五在将她交给程元带走时曾说:“他们都是土匪出身,就算再从善如流也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小天会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对你无条件的好以外,其他的人特别是程元,他的性情里本就是邪恶,不能不防。”
其实小五不知,如玉也算一个邪恶份子,程元教她什么,她都会在某一时刻再回报在他身边人身上,害得村子里的人总以为是程元的儿子程小头在捣鬼。谁会觉得那么乖巧的如玉会做这样邪恶的事?程元被逼急了,只好拼命的试验解药,正好如玉又成了他的帮手,一来二去,下毒和解毒的法子,如玉基本上全会了。会了之后就会创新,而这盆墨色吊兰就是她的得意之作,到哪,它都得跟着她!当然这事,没人明白,因为吊兰原先是绿油油的,被小黑撞翻了一次后,就开始变色了,为这,如玉哭得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啊,最后还是小天亲自出马,把小黑绑来让如玉当棍子跟着白印木学了三天的棍法才算过去了。此后,吊兰被如玉一直带在身旁照料。
这段插曲,如玉没敢跟小五说,怕小五说她跋扈,像个土匪!不知为什么小五最怕如玉像个土匪。所以现在小五只要看她一眼,她就规规距距的端坐好了,一副的小家碧玉,活脱脱的如意夫人的架式。只是后来,小五不再强调细节了,但如玉在柳府里却成了习惯,只要她想调皮时,小五的眼风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只要扫来她就规距了。不过,私底下,她能?她当然能,她只是对天意稍加提醒,越来越活泼的天意就立马能想到结果,只要结果非常的有利,她愿意听从如玉的提点。她本身就是一个聪明姑娘,哪需要太多的指点?
比如,明明是如玉要爬树摘那串完整的槐花的,但上了树,她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男人,一下子就被他吸引住了,他有父亲的温暖也有小天的冷情,站在百米开外的小亭,拉弓射箭,一气呵成,百米外的靶心命中!如玉兴奋的想鼓掌,立刻明显感觉到了他的目光,忙缩了脖子往搭的木梯上下。若记得不错的话,他就是白印水提过的如意夫人的亲弟弟,曾多次向如意夫人求亲,想娶她的男人!
如玉低头看树下正急着问她外面是什么的天意,不觉乐了:“有个好好看的公子,就在外面。若嫁给他,不知道会不会比在这里幸福?”
天意急了,虽未及笄但也常听几个婆子们说起女儿家的事,能相个自己中意的男儿郎那该有多好啊。如今真的有这个机会,她能不抓住?她急急的道:“让我看看,好吗?”
如玉慢慢的往下滑:“你快上来些,他正走来了,他看到我的衣衫了。我低头时,你再抬头,冲他笑笑就好。不然被人发现会骂我们的。”
天意也没多想,只想着若真的那么好看,我就跟他打个招呼!如玉矮身低头,天意慢慢抬头,张望。如云冲她笑:“天意?怎么这么调皮?想出来玩也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啊?快下去,等会我跟你母亲说说,让你出来玩。”
天意皱了眉看他:“谁说我是天意?我不稀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