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容格站在仅有一支烛光映照下的土地庙里。他很闲情的瞻仰了好一会儿土地老爷,才回身对一直坐在蒲团上喝酒的杜少昆笑着说:“二爷,这庙太小了,你的娃娃们太挤了,真打起来,可能会误伤。”
杜少昆也跟着笑了起来:“我们虽是匪人,但也讲理,想活得长久一点。不过,容公子倒是个真性情,比他们可有趣多了。难怪丫头愿意陪你这么久。”
容格挑了挑眉头,抖开衣襟也跪坐在了杜少昆对面:“说来,确实是我不该,把她送到你的身边比放在宫里要让人安心。不过,就像这座庙,距京城虽远,但来此的地势空旷。它四周虽有山林密集,但范围小且出路只有一条,虽然还靠近一条河,看似有求生的机会,可这河的上游是护城河,现今又遇上了雨涝的季节,胜算还是不大。总之,二爷这几天真够累的,怎么会有心思来照顾一个病得快死的人呢?如此,我就替您老选了一个不费事的决定。”
杜少昆一听大笑了起来,从把手里的酒壶伸给容格:“可惜了,不然,正合我的胃口。”
容格接过酒壶,也不客套的直接喝了一口,又转手还给杜少昆:“好酒,正宗的烧刀子!二爷好这口,倒是我失礼了,下次见到一定送您一坛十八年的陈酿!”
杜少昆接过酒壶,轻呷一口,摇着头笑:“公子,如玉是老五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孩子,我们对不起老五,所以,这个孩子不能扯到这次风波里来。”
容格忙着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我把她留在宫中,但迟早是会从宫里嫁到我府上的。不然,她能去哪里?”
阴影处有人欲冲出来,被旁边的人立马拦下。这样的动静让杜少昆变了颜色:“白家不愿意跟官家再有关联了。”
容格依然笑得亲热:“放心吧,二爷,我娶她时,我不再是官场中人。不过您放心,我不会让她受苦的。”
杜少昆哈哈大笑:“你能走出皇城?”
容格也跟着点头:“是啊,被国师认定是圣人转世,我也没奈何啊。害得状元也没点上,官职也不清不楚的,还得替皇上做最操心的事。我也无奈啊。”
杜少昆敛了神色:“我要带如玉一起送粮草到边塞去。陈大人虽然久经沙场,但没经过这么艰苦的战事,时间太长,物资匮乏,军心在动啊。”
容格了然的点头:“我明白。确实为难陈大人了。最多十天,他就会带头兵变。但这关我什么事?乱世才出英雄,正是白家出头的日子到了。白家掌到了兵权,正好你家丫头就做了人质,稳定了皇上的疑心,不正好解了我的难吗?”
杜少昆一听有些气急的站起了身,狠狠的盯着容格。
容格仰头看着他,大笑了起来:“二爷,都六十多岁的人了,怎么会沉不住气呢?白家可不止白如玉一个人,我是你的话,早就马上接了粮草赶路去了。可你倒好。那就只能说明,白如玉比白小天更值得你守护。为什么呢?因为白小天的身份不够,虽然他名义上是白家的族长,可白家的秘密好像只有白玉堂和你知道。不然,白小天会把七星宝枝送给六爷?我不管你送来的是不是真的,我还是劝你快些走吧。”
杜少昆没想到老谋深算的容格会说话如此的直接,从开始的诧异慢慢笑得和蔼了起来:“容公子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温润如玉,若让人知道你不光如玉还似狼,会怎么想啊?”
容格也跟着起了身,拍了拍衣摆上的尘土,却是不可能干净了:“看看,我再怎么拍它,它都在那里了。其实换个角度想,这也不错,别人瞧不上,自己找起来也方便,还能留个念想。何必把简单的弄复杂呢。”
杜少昆有些气急了:“她是个人!是我们白家所有人的念想!”
容格抬头盯着杜少昆:“二爷,若五爷在世,这话你敢说吗?六爷的势力也不小,为什么一路上就是没得到五爷的信呢?五爷他们可没有刻意的隐瞒行踪啊。”
杜少昆一听,心里一疼,这是他最大的失败之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顾身体的衰败也要赶来趟这浑水的原由。他没想过害小五,但他也没想过帮小五,才让他那么凄惨的死在了如玉的怀里,惹下后面的事端!
容格沉了眉色静静的说:“男人做大事,失了细节也算不得什么,毕竟五爷早在十四年前就跟白家没关系了,只是别被那丫头知道了,目前来说,她认定害死她五叔的人就在皇上身边,你就让她留在那里吧。倒能让你们安心做你们的大事。成功后你们升将封候再迎她回家,她的心事了了,你们的目的也达成了。岂不皆大欢喜?”
杜少昆没了底气,沉了声音:“公子能护她一生吗?”
容格脸上泛起惊讶之色:“我是说过可能娶她,但这事也不能是我们这样一说就准的事。而且,你们愿意把她交给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