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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现在正至夏季最热的一天,也是发廊里最清淡的季节,此时在这间小小的发廊里,四把美发椅上正横七竖八的躺着四个造型新潮的小男孩。

我走进店里,帅阿涛正在对着镜子侍弄自己古怪的发型,酷阿诚别有新意的用夹板烫着褶皱的裤脚,可爱小可在拿着眉笔画着妆,看到我进来对我做了一个可爱的鬼脸,忧郁型阿杰还算正常,躺在美发椅子上正打瞌睡。

“看你几个无精打采的样子,你们昨天晚上是不是又通宵HAPPY了。”我笑道。

“回答正确,不过没有奖,这事您可千万别和二哥说啊,不然又要扣我们工资了。”阿城可怜兮兮的说道。

“放心,不过你们也应该克制一下自己啊,咱店里明文规定,泡顾客罚200块钱,被顾客泡罚100块钱,这个月你们可被罚了不少了,如果你们还要一如既往下去,下个月我是不会再借钱给你们了。”我故意板着脸孔坐在老板椅上恶狠狠地说道。

“好了,知道了,他奶奶的,泡个女人还得罚钱,这个世道,老板居然可以无耻到这个地步。”阿城几个小声骂道。

“靠,还不是怕你们把顾客给玩没了。”我暗暗撇嘴,索然无趣地坐在老板椅上,看着他们四个。

下面详细介绍一下我的四个同事。

首先阿涛,阿涛是店里除我之外最帅的美发师,当然,各人品味不同审美观点也不同,我一头金黄色长碎发,白净的面孔,高挑的鼻梁,深黑色眼眸,修长的身体,优雅的气质,是16岁-25岁年龄段女孩眼中的帅哥,在她们这个年纪充满着幻想和对日本卡通动漫喜爱的阶段,而我犹如日本卡通王子型的男孩子自然是她们喜欢的对象。而帅阿涛,黑色的中长发,炯炯有神的双眼,一身正式的西装,富有成熟味道的脸庞,修长的身体,透着稳重成熟味道,是25岁-40岁女人眼中的帅哥(他其实只有25岁,比较早熟。)。

酷阿诚,名流店公认的有史以来最酷的美发师,他的脸完全与帅不沾边,但配合上一个罕见的超长莫西干发型,一身黑色劲装,全身银光缭绕的配饰,塑造了形象的另一个极端,酷劲十足。

小可,长的不是很帅形象也不酷,他是以可爱着称的,二十岁的他还喜欢米老鼠等卡通动漫,穿的衣服图案也多都是一些卡通画,特有的娃娃脸,可爱的沙宣发,一笑露出两枚小虎牙,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他的可爱,而他也是5岁-16岁年龄段孩子眼中的绝顶帅哥,呵呵。

下面说道我最钦佩的一个同事,阿杰,忧郁阿杰,就是躺在美发椅子上打瞌睡的那个,他的全身上下无不透露出他那淡淡的忧郁,他的外貌、造型、发型、配饰、化妆皆都是中等,但将这些东西集合在一个人身上,在配上他那淡淡的忧郁气质,立刻如煤堆中的宝石般脱颖而出,我听小可说,每个跟阿杰谈过恋爱的女孩子最后都会哭着选择离开,原因是受不了他那忧郁的眼神,至此二十二岁的他还是孤身一人,按小可的解释是,他那忧郁的气质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女人泻火憋出来的。

店里员工的资料基本如此,再就提到名流店的老板,我的顶头上司,特别规定泡女人也要罚款,被我们几个比喻为周扒皮穿越者的二哥。他的底细我也不很清楚,只知道他是在我父亲去世后把店铺买过来的。我常常猜测,如果父亲知道了二哥美发卑劣的经营之道,会不会气的从棺材里跳出来。

名流原名为名阁,是我的父亲一手创立的,我父亲在世的时候,名阁在市里是街头巷尾众所周知手艺最好的发廊,良好的口碑都是靠父亲超高的手艺和对美发的热爱积攒出来的,而现在的二哥,典型的葛朗台,吝啬的集合点,在世的周扒皮,市井之人的代表,名阁开了一年就到了濒临倒闭的下常美发进修回来的我不忍看到父亲一生的心血败坏在他的手上,这才不嫌工资少来到了这个店里。之后,在我的教导下,店里原先的帅阿涛、酷阿诚他们的手艺日益见长,直到今天我们几个挑起了整个名流的大梁,让原本默默无名的小店挤进了这座城市一流发廊的前列。正因为我曾经教导过他们,所以虽然我的年龄只有22岁,他们还很尊敬地称呼我为“天哥”。“哈哈,兄弟几个都在啊,我又来晚了,实在是抱歉啊!”一个粗狂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人未到,一阵浓烈的古龙香水味已经扑鼻而来。同时,我、阿城、阿涛、阿杰和小可五个刷一下站的笔直,恭敬的对门口喊道:“早上好二哥。”

这个漫步走进店里,体重超过二百斤,挺着啤酒肚,染了一头暗红色毛寸,满面红光,饰演猪八戒都不用化妆的中年汉子,就是名流店的老板,我们五人口中的周扒皮穿越者的二哥。

“今天好好干,晚上请你们吃饭。”二哥挨个拍了拍我们几个的肩膀,笑呵呵的说道。接着一屁股坐在老板椅上,钢筋铸造的老板椅同时发出不认重负的咔咔的喘息声,五个小子集体撇撇嘴,很为这个瘦小的椅子同情。

“怎么,我说请你们吃饭你们为什么一点表示都没有,”二哥杏眼一睁,瓮声瓮气的问道。

小可一咧嘴:“得了吧,说请客吃饭您老可都说了上百次了,可每次吃晚饭都是忘带钱包,到头来还不是我们付钱,您以后想吃白食别再用这么粗劣的借口了。”

二哥被小可说的直翻白眼,满脸通红的扇了扇手,“都忙去吧,本来这次还想付钱呢。”

“干!”我们五个集体对他竖起了一根中指。

“哼,不信算了,反正我很兴奋,知道吗,我梦寐以求盼望多年的游戏终于要公测了,我现在很兴奋,兴奋的让我忍不住要高歌一曲。”二哥白了我们几个一眼,扭着肥大的屁股走进了里间,杀猪似的嗓门边走边唱:“我是女生,漂亮的女生,我是女生爱哭的女生……”

身后的五个小伙目瞪口呆,然后狂吐一片。

今天店里的生意出奇的平静,一个顾客都没有,我和二哥六个人大眼瞪小眼一直待到中午。春困、秋乏、夏打盹,本来已经奋战一宿的阿涛他们四个在中午气氛下更加的困,一个个耷拉着脑袋好像发春疲劳后的野狗。

“请问这儿纹身吗?”门口一个粗狂的男人声音打破了平静,一个体格彪悍的壮年堵在了门口,下边穿着黑色的马裤,上身穿着一件黑色的T恤,留了一个平头,一道刀疤从额头划向下巴,表情说不出的凶恶,打眼一看就能明白,这是一个黑社会分子。

“这位大哥,您要纹身吗?”二哥走出来递上一根香烟问道。

刀疤男挠了挠头皮,瓮声瓮气地说:“我听道上的兄弟讲,你们这纹身技术不错,我过来看看。”

“好,您请。”二哥热情地将刀疤男引进店里,按美发业行话来讲,这是一个大活,我们几个员工立刻笑笑脸迎人招呼客人坐下。二哥将纹身图案书递给刀疤男,“您看,这是图案样本,一空三千多种,您慢慢挑选,不同的图案不同的价格。”

刀疤男随手翻了几页,丢下书问道:“你们有没有真实一点的,这个看不到你们走针的技术。”

看来还碰上一个纹身的行家,二哥立刻将书本拿开笑道:“您想看我们纹的图案是吧,现场就有啊!”说着他二哥脱下上衣露出膀子,现在是夏季中午,他倒不怕会被别人看到,大模大样的转过身来迎向刀疤男,只见在他白滑的后背上,纹着一个满背的鲤鱼跳龙门图案,鲤鱼通体红色,白色的肚皮朝上,在一片白色泡沫中跃上龙门,鲤鱼是招财的象征,作为老板的二哥所以纹了满背,以期望生意招财进宝日进斗金。

“这个图案好漂亮。”刀疤男惊叹道,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整片图案,“不错不错,这走针细腻,颜色纯正,纹这个图案的是个大师傅吧。”

二哥笑道:“这是我们店里自己纹的,阿涛,阿杰,小可,阿诚,你们也露出来让这位大哥看看。”

帅阿涛几个苦笑了几下,一个个走进内堂脱下上衣,然后一字排站在刀疤男的面前,刀疤男的眼睛立刻涨的比铜铃还大。

帅阿涛的背部纹的是青龙腾云图,一条青色的巨龙腾飞在白色的云彩上,龙头搭在肩膀上,血红色的双眼注视着前方。青龙是四圣兽之一,阳性,适合阴气重的人纹,上了色的青龙就是开翼,如果能抗的动的话,不怕任何邪行东西——也就是脏东西,能给所纹之人带来好运也能带来厄运,一般人承受不了龙威而出现各种祸事,店里不劝导顾客纹龙。不过阿涛八字够硬居然让他背起来了,自两年前李天给他纹上后,女朋友找到了,买彩票中奖了(虽然只是三等奖),出车祸司机死了他却没有受到一点伤害,这应该就是纹青龙腾云图带来的好运。

忧郁阿杰的图案纹在了胸口,是一只黑色身体,红色眼睛的八爪蝎子王,蝎子体型硕大占满整个胸口,蝎子尾巴倒钩弯在脖子上,蝎子头纹在胸口,两只蝎钳延伸过胸,一对红色的眼珠在黑色的衬托下更加的夺人心魄。

可爱小可即使纹身也表现出他可爱的一面,后背和前身没有一点图案,而在他的右手虎口处纹着一个较小的海豚图案,只有七八公分长,整体蓝色,海豚头冲大拇指,海豚尾弯在手腕处。海豚代表着聪慧和敏捷,他们作为用手工作的美发师,纹海豚在虎口就是希望自己的技术能愈见提高。

酷阿诚的背后则纹着一个满背的观音坐莲图,没有染色,只是一副青色勾勒图,观音一手持玉净瓶一手捏着兰花指,披着整洁的白色斗篷,坐在一个宽大的莲蓬之上,观音头纹在脖子上,莲蓬则纹在了尾骨,占了满满一个后背。

刀疤男一个个看过之后,敬佩的说:“这些图案都是上品啊,不知道谁纹的?”

“他,我们店里纹刺最好的师傅。”二哥指着我说道。

“这些都是我纹的,你想纹什么图案?”我谦逊地笑道。

刀疤男立刻客气起来,递给我一颗烟亲自点上,这才说道:“这位师傅,实话告诉您,我也是一片街的老大,想纹一个图案震一震四方。”

“那你想纹什么?算卦了吗?”我问道,在我们这儿纹身之前都要卜算一下自己的八字和时运。

“那个算卦的说我八字够硬,可以随便纹。”刀疤男骄傲地说。

细想一下也是,能有一片街的地盘也算是个老大,俗话说强龙压不住地头蛇,青龙都能纹上还有什么纹不上的。我掐断香烟说道:“好吧,那就开始吧,想纹什么,我去拿图案。”

刀疤男沉吟了一会,说道:“实话不怕告诉你,我纹身不只是为了镇四方,因为最近一款三国类型的游戏将要公测,我这个人自小就是一个三国迷,特别迷恋关公,这款游戏简直就是为我们这种人量身定做的,听说这款游戏要想觉醒为三国英雄有许多隐藏条件,所以我决定后背纹着关二爷去玩游戏,期待能觉醒成关二爷。”

我和阿涛几个立刻全都傻眼瞧着他,没想到,这天底下还有为了玩游戏而纹身的。

居然纹的还是关二爷。

关公,是取自三国武圣为图案,是礼孝廉义之典范,他在其他行业代表的是财运(赵公明是文财神,关公是武财神)和忠诚信义,而在他们纹刺界他则是纹刺图案中的神。

关公图案有很多种,例如:立刀捋须读书图,扬刀立马图,战马关公图,关公降龙图等等,总体来讲分为三种:封刀图,例如立刀捋须读书图;刀尖冲上图,例如扬刀立马图;刀尖冲下图,例如关公降龙图。

但是任何一种图案都不是平常人所能背得起的,这不能说纹身是迷信,事实上,凡是纹关公后在冥冥之中好像或多或少都会发生一些事情。

于是我秉着纹者父母心的职业道德,苦口婆心的劝导这位刀疤男放弃纹关公的想法。

“这个不会真那么邪吧?”刀疤男被我们几个的谣言舛讹听的目瞪口呆。

“就是这么邪。”二哥从钱柜里掏出张表格,上面清清楚楚地记载着四年来所有纹过关公的人,一张纸上四个打红勾的人名围着一个打红叉的人名异常醒目。

“这一个打叉的什么意思?”刀疤男指着唯一一个打红勾的人问道,“不会是唯一一个纹上后唯一受过伤的吧?”

二哥耸耸肩膀,“这是迄今为止唯一还挺健全的,他就是现今市里的地下皇帝九纹龙,他原先是名小混混,背上关公后两年之内平步青云一举统一了整个莱芜市。”

“奥,张大富,原来龙哥的真名字这么俗气啊,那这四个打红叉的是什么意思?”

“这是纹上后出过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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