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崭新的肩章上增加了一枚金色的花朵,乔依升职了,校官。
“升官高兴吗?” 我问乔依。
乔依用手指刮刮我的脸道:“你说呢?” 他的笑容温和,却没有一点兴奋的样子。
我歪头笑道:“你很淡定,也许是宠辱不惊,也许是瞧不上这个职位呢,是不是觉得弄个将军当当才过瘾?”
乔依开怀大笑,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他摇摇头:“依我看,是有人想当将军夫人呢。”
什么‘有人’,不是我好不好!我玩了玩他的肩章,突然问道:“将来,那个,如果明年投票公决的结果出来,你们会如何?政府会真的放弃这里吗?”
乔依说:“将来会如何,谁都不能预见。军人的职责就是服从命令。”
“你对时局怎么看?”我问。
乔依说:“我希望这里能保持太平。”
这个话题不好再谈了,乔依的嘴巴很紧,也许是觉得以他的身份不便多谈政治吧。于是,我问起了保罗。
乔依说,“保罗不会有事的,但是他年轻气盛,一时承受不了这样的屈辱。不过,年青人经历一些挫折,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我笑起来:“看你说话老气横秋的样子,我差点以为乔依大叔来了呢。”
乔依假装板脸道:“嘻皮笑脸,这是对大叔说话的样子吗?”
哼,我说不过他,干脆扭过头去。
帽子衫的拉链滑落一半,我的右肩完全暴露在空气里,身子还在不断地朝后仰倒。乔依投入地吻着我的脖子,双手轻轻地搂住我的腰。
“我要倒了!” 我的手挂在他的脖子上,用力叫道。
乔依松开手,伸出手臂到我的腿下,看着我不语。他的心跳是如此热烈,眼睛也倾诉着我害怕的情绪。
“不要。” 我说。心里又担心,又紧张,七上八下地。
他垂眸,放开了我。
他继续抱着我坐在他的身上,拇指在我的嘴角滑动,目光紧紧锁定我的眼睛,问道:“你有心事?”
“当然”,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不是一个随便的人。”
乔依微微笑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觉得你心里还有别的事情,我能感觉到你的忧虑。”
“为什么?” 我被人猜中了心思却不愿承认。
乔依的拇指滑过我的嘴唇,玩笑道:“一个吻就泄露了你的心事,难道是我的吻技下降了?”
“我不知道。” 我小声说。
“不如再试试?” 乔依说。
我的脑袋睡在枕头上,头发却乱得一团糟,一半在头顶,一小半在脑后,还有几缕贴在脸上,挡住了我的视线,我的呼吸。
乔依的制服早就脱下,白色的衬衫半敞着,布满了凌乱的折皱,他的头发比我的好不到哪去,一边被我抓得高高竖起,还有一边则被我揪得象杂草丛。
我深呼吸一下,手指指他的脑袋,哈哈大笑起来。
乔依撑起身体看看我,温柔一笑,随即又俯下头来。
柔软的嘴唇爱抚过我裸露的肌肤,温暖的舌头和我纠斗缠绕,他的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我的身侧,而我的内心却漾起了难以言说的渴望。我的手在他的身上滑动,竟然还解下了一粒钮扣,他的胸脯完全袒露出来,结实的肌理让我的脸迅速升温。
乔依握住我的手按在了他的胸脯上,我艰难地吞下一口吐沫,面红耳赤地说:“我,我要上厕所。”
乔依楞住,俊脸上出现一抹恼色,转而抱着我倒在床上,哈哈大笑起来。
很晚了,我将乔依送到门口,吻别,皱眉道:“你嘴里还有酒气,等等!”
“不要慌。”他在我身后笑道。
我匆匆忙忙奔回房间,跌跌撞撞地端了杯柠檬水出来,脚下拖鞋一滑,一跤摔倒,手里的杯子飞了出去,被乔依接住,大半杯水洒在了我的鞋架上。
乔依扶起我,我懊恼地拎起鞋架上的靴子,倒置过来,水“哗”地落下,同时“啪嗒”一响,袖珍手枪落在了地上。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乔依拍拍我的背,将手枪拣了起来。
“你怎么会有手枪?” 乔依掂了掂小巧精致的手枪,疑惑地看向我。
“我――” 我根本没有想过告诉他这件事情,顿时呆住。
“桑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乔依将我脸上的头发捋到耳后,搂着我往屋里走。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依放下枪,摇了摇我僵硬的身体。
我来不及多想,千头万绪,也不知从何说起。“当时剧组的麦休在沙漠里失踪,我很害怕,手枪是别人借给我用的。”
“原来如此”,乔依抱了抱我,问道:“现在还害怕吗?要不要我陪陪你?”
我摇摇头。
乔依想了想,指着手枪说:“你会用枪吗?这把枪里似乎没有子弹。”
我摇头道:“不会,我准备还给人家,可惜剧组已经立刻了阿尤恩。”
“是谁?” 乔依问。
“是邀请我去拍片的制片,一个秃顶小老头。” 我说。
乔依说:“那你好好包管它吧,这把枪看上去价值不菲,更象是件工艺品。”
我看着桌上闪烁着银光的手枪,人怔怔的,半晌道:“乔依,我害怕手枪,把它交给你包管好吗?”
乔依吻了吻我的额头,答应道:“好的,今天我多陪你一会儿,看你睡了再走。”
床头灯的光晕笼罩着小小的房间,乔依坐在我的床边,与我五指交握。
“睡吧。” 乔依对我微笑,下巴扬了扬,“闭上眼睛。”
我回他一个微笑,听话地闭上眼睛。
可我睡不着。
乔依对我那么好,可我却一再地欺骗他。无论是让我感觉复杂的佩罗,还是让我厌恶的波韦,我都对乔依一再地隐瞒。我真是无药可救。可是,如何我把一切告诉乔依,后果会如何?这所有的事情是否会更加错综复杂?如果我一直瞒着乔依,当有一天他发现了这一切,他会如何对待我?
“乔依。” 我挣开眼睛看他。
“嗯?真是不乖。” 他冲我皱眉摇头,紧了紧我的手,“要不要讲个故事?“
噗,我禁不住一笑,恼道:“你又不是我大叔,居然还把我当小朋友!“
最后,我真地当了回小朋友。
一夜无梦,第二天醒来,乔依已经不在了,桌上的袖珍手枪也不见了。
手枪事件告一段落,花环子弹被我塞进抽屉的深处。我暂时可以正常生活了。
自从上司和他太太夏天从西班牙度假回来后,上司太太碧吉就一直饱受过敏的困扰,脾气更加急躁。碧吉是个脾气倔强的中年妇人,身材发胖,体形完全走样,虽然她对上司经常大呼小叫,但是对上司的下属们,包括我,都十分友善。我与乔依能够认识还多亏了夏天时碧吉把军团供需部的购物凭证借给我用。
一天上班的时候,碧吉哭着冲进了办公室,然后揪住正在交代我工作的上司先生,将他拖进小办公室大吵起来。
声音十分响亮,全都是碧吉一人在说话,好象是为了什么钻石项链。
兰斯听见,挑挑眉就走了,同事威里对我作了个嘘声的动作,又对我招招手。我好奇心起来,跟着威里到了员工吃午饭的小厨房。
威里说:“小心点,这两天我们要是出错,肯定会当老板的出气桶。”
“他们怎么了?” 我八卦地问道。
威里压低声音说:“老板娘怀疑老板有外遇,昨晚老板加班,她跟踪到公司来吵过,正好我和兰斯都在。”
我想了想上司保养得很年轻的样子,有些同情碧吉。他们的孩子已经大了,一直在西班牙读寄宿学校,从来没来过沙漠,碧吉是为了陪伴上司而居住在沙漠小城当家庭主妇的。如果上司真的出轨,我觉得他太对不起碧吉了。
我对碧吉的同情、对上司的鄙夷刚刚开始一天,兰斯突然对办公室全体同仁宣布:上司和太太结婚二十周年,邀请我们参加他们的庆祝聚会,地点在上司朋友的游艇上。上司微笑着站在兰斯的身旁,对大家的掌声颔首感谢。
我和威里这个消息灵通人士面面相觑,看不懂啊!
啪,啪,啪啪。我工作,工作,少管闲事。
“上过大游艇吗?” 兰斯对埋头打字的我说,声音充满了优越感。
我手不停地回道:“今晚就上大游艇,难道你不去?”
兰斯坐上了我的桌子,给我无形的压迫感,“晚上不要穿太露了,省得碧吉找你麻烦。”
我停下,拿起正在打字的文件,瞪他道:“看这里,兰斯先生,这个数字应该是被人多加了个零吧。”
兰斯瞄了一眼文件,哼一声,走了。
白色的大游艇上灯火通明,明亮的彩灯挂满了船舷和桅杆,碰杯的声音此起彼伏,海风吹来,各种酒香扑鼻而来。
天挺凉的,夜晚出海我感到有点冷。端着一杯鸡尾酒,我躲在宽敞的宴会厅里,尽管穿着长衣长裤仍然寒噤不止。
“桑妮,怎么躲在这里?” 碧吉也端着一杯鸡尾酒,坐在了我的身边。她的身上是一件单薄的黑色短袖长裙,长裙上用金色的丝线绘出了一朵朵盛开的大花,衬托着碧吉的身材更加臃肿。
“外面有些凉。” 我笑道。
碧吉看看我,再看看她自己,自嘲道:“你这么瘦,当然凉了。我这个样子,想凉都不容易。我告诉你,千万不要生孩子,腰一粗男人就嫌弃你。”
我笑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碧吉叹口气道:“你别看我现在这个模样,小姑娘的时候,追我的人有好几打。你们老板天天晚上到我家门口拉小提琴,我父亲就拿着花园里扫落叶的叉子赶他。当时他不过是个穷学生,唉!”
我耐心地倾听碧吉的爱情故事,富家女与穷小子的浪漫爱情,不时地插上几句安慰她。
故事说完,碧吉问我:“听说过巫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