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我摸着自己签字的手,心里说不清是后悔还是解脱。
高瘦女人的毒瘾好象过去了,此刻正安逸无比地坐在床头修指甲。她床下的地面上依稀有一些白色粉末,让我看了心中一凛。
我无从想像这铁窗内外都进行着些什么黑幕交易,只是明白,自己刚刚也做了一笔交易。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我草率间承认了自己都并不太清楚的罪行,就为换取可以尽早离开牢房。我的冒险行为真可谓脑残式的勇敢。
连续几顿正常地进食之后,我的反胃情况消失了。
高瘦女人看到从我身上捞不到丝毫毒品,干脆放过了我,视我为空气。我一如既往、小心谨慎地回避她。当她在房间里走动的时候,我便坐到床上;当她坐到床上的时候,我便沿着自己的床铺活动。
一天以后,哈维的律师再度出现。
接待室里,上次没有几句话的律师在小小的空间里来回踱步,对我说道:“桑妮小姐,为了尽快让你离开这里,我不想让你在陪审团面前受审。请相信我的话,因为那将是一个耗时耗力而可能适得其反的过程。我们不但要等待西尔瓦理先生或者是他的委托人,而且还要等待法庭排期。你可以想像,这需要浪费多久的时间。”
说完,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点点头。
于是,律师继续说道:“我已经联系好了一个认识的法官,他愿意让他的助理与你正式见面,同时接受你签字的书面认罪书。另外,尊敬的法官大人会让他的助理协同地方检察官来协调关于你嫂嫂被杀一案中对你的指控,如果事情顺利的话,不出我的所料,只要你在第一次聆讯前交齐保证金,就能离开这里了。”
透过接待室唯一的窗户,我看到蓝天中白云仿佛在铁栏杆外向我招手,我激动得热泪盈眶。
“太好了,太感激你了。” 我翻来复去地谢着哈维的律师,这个陌生人此刻在我的眼中等同于救星和恩人。
看到我痛快地答应了哈维的条件,律师立刻安排我与哈维通了一次电话。
恰逢哈维不在办公室,我听到了哈维的秘书希娜那熟悉而高傲的声音:“哈维先生办公室。”
“日安,希娜。我是桑妮,请问哈维先生——”
希娜没让我说完就回答道:“噢,哈维刚刚离开,他先前一直在等你的电话呢,你和律师的谈话可真够磨人的。算了,你有什么事情我来转告他吧。”
我犹豫了一下道:“我想确认一下支票的事,我见过法官的助理后,就可能需要交保证金的支票了,左右是这两三天的事。希娜,麻烦你告诉一下哈维先生,好吗?”
电话线那头的希娜笑了一声,“当然,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现在要挂电话了。”
“我——” 我还没有来得及再补充些什么,希娜已经放下了话筒。
在拘留所里打电话很不容易,希娜的语气让我感觉很糟糕,我真担心她不会把我的话转告给哈维。
在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前,我怎能安心?
“时间到了。” 男警察说。
我慢慢地放下了听筒。
老天保佑,我疲惫地想,这件事情也已经求了律师,但愿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这天晚上,有人给我从外面的饭店送来一份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其中有很昂贵的鱼子酱和名牌的奶酪。饭菜的盒子外面附有一封信,信封里的卡片上写着:
好好享用晚餐吧,一切都安排好了。
哈维
看到这份信,我百分之百地放下心来。
次日上午,哈维的律师又来了,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我看了心里也有些激动,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了。
“你可真走运”,他说道,“法官助理和检察官助理今天都有空,看来你的问题今天就可以解决了。尽管他们彼此之间又喊又叫的,但是我还是让他们达成了妥协。”
“妥协?” 我有些疑惑不解。
律师说:“我对法官助理讲述你的全部情况后,他同意接受你在涉及西尔瓦理先生帐户的窃取挪用资金一案中的服罪请求。”
我吃惊地望着他:“窃取挪用资金案?可我没有——”
他举起一只手:“听我把话讲完。如果服罪,你就节省了许多时间,不用在拘留所呆下去等着上法庭了。你不是想出去吗?我已经使法官相信你是初犯并且认罪态度良好,法官会从轻判刑的。”
“但是——我对窃取挪用资金一事真的一无所知啊!” 我摇摇头,“如果我服罪,法官会把我怎么样呢?”
“当然是做钱款方面的赔偿,你丢了支票,这笔钱横竖是要陪的。你以为你不服罪就逃得过去?如果服罪呢,你随后就可以与检察官的助理谈话了。你的麻烦够太多了,你哥哥的谋杀案还在侦破审理中,你同样是逃不了的帮凶。” 律师说。
“我——我明白了。” 我费了好大劲儿才说服自己。
法官助理是一位四十多岁、相貌和善的人,他的皮肤油光滑亮,梳着时髦的发式。
“监禁,五年监禁,这是最好的结果了。我能说服西尔瓦理先生的律师办到这一步,已经是奇迹了。我目前还不能保证西尔瓦理先生本人会接受这个决定。” 法官助理摸了摸头发,对我和哈维的律师说道。
监禁,当这个字眼从法官助理的口中脱口而出时,我感到会议室里所有的东西开始旋转漂移,桌上的文件正朝我飞来,而上面的每一个字象子弹一样击中我的身体。
五年监禁,这是在开玩笑吗?多可怕的玩笑!天,我要坐牢了,五年。
“等等!” 我尖叫起来,“弄错了,全弄错了!我没有窃取挪用西尔瓦理先生的资金,我对此事真的一无所知啊!我只不过搞混了他文档里的文件,并且丢失了一张空白支票而已。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我不能去监狱。” 我拉住法官助理,他厌恶地甩开了我的手。
“犯罪分子的狡猾之处就在于他们想投机取巧,妄图逃避法律的惩罚。你已经签字认罪了,你以为执法机构是服装店吗?不喜欢就可以退货?!” 法官助理不朝我看,只顾收拾公文包里的文件。
泪水涌出我的眼眶,我扑向哈维的律师,他抢先一步躲开我,喊了一声法警。
法官助理交给法警一张纸片,对他说:“巴塞罗那女子监狱。”
我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仿佛看着一部最糊涂、最难懂的戏剧,根本无法理解其中的内容。
法警走到我的身旁,抓住我的手臂道:“走吧。”
“不”,我绝望了,“不,求求你们!我是冤枉的!” 我抬头看着法官助理,恳求道,“先生,我受骗了,全都搞错了。”
没有人理我,法官助理和哈维的律师说笑着离开了房间,法警把我的胳膊抓得更紧。
此时此刻,我终于意识到:不是他们弄错了,而是我这个傻瓜被愚弄了,并且直到最后一秒钟还没完全明白过来。
我坐在装着铁栅栏的囚车里,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
我想着一早自己离开拘留所的牢房时,激动和喜悦的心情,现在回想起来,是多么的荒唐和可笑。
女警察在我的旁边打起了瞌睡,似乎根本不担心我这个犯人会逃跑。
是啊,我根本逃不了。哥哥也被抓了起来,我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囚车停在高大围墙里面的空地上,几十米以外就是灰色的冷冰冰的监狱楼房。围墙上布满了带刺的铁丝网栅栏,这使得围墙看上去更加高大骇然,几乎把天空也遮住了一半。
“下车”,女警察说,“到了。”
这就是巴塞罗那?我看不到碧蓝的大海、古老的建筑、悠闲的游客。上次我来这里是什么时候?我又想起了乔依。当时我知道他眼睛受伤,特地赶来,想给他一个惊喜,可是我没有遇到他。
“喂!听到没有,我在跟你说话呢。你想赖在车上不成?可笑,快滚下来。” 女警察大叫起来。
到了,这儿就是巴塞罗那,不过没有碧蓝的大海、古老的建筑、悠闲的游客,因为这里是女子监狱。
我要在这里呆五年?一想到‘五年’这个可怕的数字,我的双腿不禁发软。
跟随在女警察身后,铐住我脚腕的铁链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我忽而想起来一个问题,除了警察的几次问话,我一直没有见过负责起诉哥哥谋杀案一事的地方检察官,哥哥的案件还在侦察和审理之中,我的罪行还会加重。五年,不过是一个开始。
一个比我高了快一个头的女看守面无表情对我说道:“你首先要去淋浴,换上囚衣,而后是体检,不要抱着侥幸心里,任何工具、药品、毒品,都不许私自夹带。体检后有人会送你去牢房,明天开始干活,就这样。”
走过又长又灰暗的走廊,我来到了一个明亮的白色房间里。
一个脑袋中间没头发的中年男人穿着一件白大褂,没有戴手套,站在一张妇科专用的检查台旁,对我喊道:“把衣服脱光!”
妇科检查要脱光衣服?我看着女看守,很是疑惑,希望她能为我说句话。
“看什么看,叫你脱光检查,听不懂吗!******浪费我们时间。” 女看守推了我一下,我踉跄着站到中年男人身前。
刚刚淋浴过的头发和身体弄湿了衣服的后背和肩膀,我解着扣子,双手发抖。
中年男人不耐烦的拉扯了一下我的衣服,我象一只拔了毛的鸡一样,可怜巴巴地含胸站着,耷拉着脑袋。他的手摸了上来。
所有的地方,他都摸过,即便明明只有皮肤,他依然不肯放过。我瑟瑟发抖。
睡上检查台的时候,我一再犹豫后,下决心说道:“先生,我可能怀孕了,您能不能――”
“什么?怀孕?哼,就算你现在要生孩子,我也必须完成检查。” 中年男人用力分开我的大腿,一个冰冷的东西刺穿了我。
“啊――” 我的声音无比凄厉。
“住嘴!” 女看守喝道。
我捂住了自己的嘴。冰冷的东西很快被我捂热,但它马上开始在我的体内绞动。虽然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姑娘了,可那强烈粗暴的动作依然让我疼得想大喊大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