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冲天。
女人狼狈的置身于一个无情的大火炉,滚烫的火焰将她逼到一个小小的角落,皮肤被烘的滚烫发红。
烈火滚滚,浓烟袅袅,吸入鼻腔的每口空气,似乎都灼热像要腐蚀掉食道。
女人感觉体力透支,大脑逐渐缺氧,眼前的视线渐渐模糊,浓烟呛的她全身无力,那种绝望无助的感觉前所未有的磨炼着她的意志力。
就在逐渐失去知觉前,突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男人脸上挂着焦急的面容,在毒辣火焰中大喝一声“槿!”朝她飞奔而来。
我一下子惊的坐了起来,大口吸气,心脏剧烈的跳动着,后脊梁冷汗直冒,看见四周熟悉的摆设,轻拍胸口惊魂未定的压惊,安慰自己还好只是个恶梦。
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或许是上次火灾带来的后遗症,也许是那次轻微的脑震荡,最近老是会梦到相同的梦境,总觉得似曾发生过,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熟悉感,但不知为何看不起男人的脸,只觉得他奋不顾身冲过来的时候,心中的恐慌将我生生惊醒。
我缓了缓神,掀开喜庆的被子,下床,原本会踩在木板上的脚,居然碰到了一个暖暖的东西,抽回脚,透过窗外透进来的丝丝亮光,看了个明白。
秦汉良裸着上身,枕着右臂,穿着四角裤,呈大字型仰睡在硬邦邦的地板上,衣服散落在旁边,应该是睡梦中太热了,不知不觉的脱掉的。
他有着完美比例的身材,宽肩窄腹,只是黝黑了很多 ,也消瘦了很多,不知道,过去的他过的到底好不好。
我摇了摇头,我笑现在居然还是会心疼担心他,再怎么样,那也与我无关了,这么想着,手还是不自觉的从床上搬下来一个薄毯,轻轻的盖上男人的身体,似乎有点痒,他揉了揉鼻子,翻了个身,我瞪大了眼睛,狠狠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见一条如巨大蜈蚣般的疤痕狰狞的攀附在他后背,起于右肩一直横到左腰的地方,伤疤似乎刚愈合不久,红色的肉条呈浅红色。
我揪着胸口,克制着自己不去触碰它,慌乱的跑到门外,大口大口的喘气。
火焰,绝望,窒息,如梦魇般袭来,脑海中零碎的片段嚣杂的拼接在一块,我揪着头发,沿着门下滑,闭着眼睛,画面重现。
秦汉良的脸在火场中闪耀,我被他横抱着,刚毅的下巴,线条饱满的嘴唇抿的紧紧的。画面一转,粗重的呼吸,满头大汗,滚烫的烟雾,出口那丝光亮就在不远处,眼前却如地狱般难以跨过,男人额头青筋暴起,“不要……”我在心底拼命呐喊,他朝我一笑,像是安慰我般“不要怕,有我在。”收起笑,脸上是我从未见过的冷峻,全身的肌肉紧绷着,护着我冲了进去,烧焦的陈木带着烈火砸了下来,男人不假思索的用后背挨下了这一重击,然后将我推到了没有被大火弥漫到的安全地方。
我看着他在火焰中倒下去,那种比死亡还恐怖一百倍的感觉将我包围,我宁可这只是一场幻觉!我拼命的想回去,眼睁睁的看着无情的大火将他吞噬,心力交瘁,挣扎着身体却僵硬却动弹不了,那种毕生难忘的恐惧感,将我推向了黑暗。
接着醒过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而那段黑暗回忆却遗留在了火灾现场,大脑因为排斥自动删除了,无法回忆,也极力回避。
我如游魂般坐在静寂的客厅里,脑袋一片空白,只回荡起他在那生死关头,弃天下于不顾的凛然一笑。
快到中午的时候,母亲和哥哥递了一个信封,说是送给我小两口的一个礼物,海南岛蜜月旅行机票和酒店全包。
“木儿,汗良他做的可真不错,这次婚礼排场也算我们镇上数一数二的了,红包分子钱全要回来了,也给我长了面子,至从我和你爸离了后,那些背地里嚼舌根的都没断过,这次可总算让我出了一口气了,也没人说我有个嫁不出去老姑娘了。”
她接着夸赞,脸上红光满面“汗良这个女婿我真是满意,长得也仪表不凡,人高马大了,隔壁那眼高于顶的老王都赞不绝口,说我得了个好女婿,可把她看的眼红的,哈哈哈哈!妈这次真的得意了,看看我女儿,总算有了个好归宿,妈现在只想要你和他好好的,比什么都好!妈也就天天开心了!”
陈爷在旁边津津有味的磕着瓜子,对女人这些絮絮叨叨的事毫不感兴趣,他看着电视上的体育频道,漫不经心的问了句“诶,姑父在哪?”
这一问,几双好奇的眼睛就齐刷刷的射向了我,我收回飘荡的思绪,慢半拍的“啊”了声,看到陈迁睿不耐欺负的重复了次,我才反应过来,假咳了声,颇为尴尬的说道“应该是还没起床吧,他一向比较赖床。”
陈爷闻言瞪大了眼睛,大嗓门脱口而出“你们昨天搞到这么晚啊?!不是吧!”
哥哥和嫂嫂在旁边憋笑,我的脸唰的变绿,这小子,胡说些什么呢,长辈都在旁边居然说话那么没有节制!
“陈迁睿!”我咬牙切齿,盯着他磨牙霍霍。
他特别滑油的跳下沙发,躲在我妈的身后“奶奶救命啊!”母亲瞪了我一眼,护住那小犊子,教训我说“你也是,年轻人早点休息总是好的,迁睿说的没错,你凶什么凶,当我不在是吧?”
“嘿嘿,哪有,我只是叫下名字,也没怎么他呀。”我讨好的笑着,看着陈爷在后头无赖的嬉笑着扮着鬼脸,心里头觉得这娃越长大就越发可恶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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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迁睿还在那得意着呢,就突然被人从后头小鸡提米似的拎了起来,扔到了地上,从小到大,向来养尊处优的他哪忍得住,站了起来皱着眉头就要破口大骂。
一转身看到赤着上半身的秦汉良,略显意外的来了句“哟,姑父。”在看看他身上的肌肉和脸上亲和的笑,吞了吞口水,特别狗腿的变了个脸,“姑父啊,你这话好好说,动手做什么,小生这小胳膊细腿的承受不起啊。”
男人说道:“没吧,我看你体格也结实的,老是有精神欺负你姑姑。”他裂开嘴,活动了一下手关节,挑了挑眉头说:“改天我们切磋切磋。”
“我哪敢啊,我可还是小孩子,这些东西对我来说太暴力了,要不你不作为姑父,兄弟的话可以打两场。”陈爷也笑道,汉良虽然年长了他几岁,不过冲着这份感觉,要不是他已经是他姑父了,他说不定还真能结拜当哥哥认了。
陈迁睿笑贼笑着凑到汗良耳边说了一句话,末了,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姑父,你可别说出去啊!”
哥哥在一旁说道“迁睿,你少以下犯上了,你姑父那体格一看就是练过的,咦!”说着说着,哥哥惊讶的指着秦汉良“妹夫,你那背后的伤疤,这么大块怎么搞的?”
这么一嚷,大家伙就把视线转到秦汉良的后背了,母亲看到那狰狞的伤疤,也略惊讶的问“孩子,你这背是怎么回事?”
“我的天,好恐怖哦!那么大的伤口一定痛死了!”嫂嫂的脸吓的煞白煞白的,继续发挥想象力说道“普通人家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伤口,你是不是混黑社会的?!一定是和人打打杀杀留下来的!”
众人责怪般的瞪了她一眼,她特别委屈的嘟了嘟嘴,躲到了哥哥后面。我的心一下又一下的揪痛着,低下头,一股浓浓的愧疚感和心疼涌上心头。
都是我的错,要不是为了我,他也不必承受那么大的痛苦。
当事人倒是特别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轻松的说道“不疼,肉都快熟了,只有麻麻的感觉。”
听到那么轻快的口气,我却像被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住,五味陈杂。
“哎哟,那也遭了不少罪了。”母亲特别怜惜的说,接着又看到我一声不吭的低着头,奇怪的问道“木儿,你这是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不说话了?”
我抬起头,哑然,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汗良见状,大步走到我旁边坐下,握住我的手,厚实的掌心传来的温度让我安定了不少。
“哇噢,你们大清早的就秀恩爱啊,好不知羞噢!”嫂嫂在旁边怪里怪气的来了一句,汗良反问道“知羞?什么是知羞?嫂嫂知道不妨给我解释一下。”一句话把她噎的不上不下,小脸憋的透红,哥哥连忙拉过她,呵斥道“看看你乱说些什么闲话,我不好好说说你都不行了!”然后就把一脸不甘愿的她拉到房间里。
呵呵……我知道哥哥是准备怎么'说说'嫂嫂的了,恐怕是要付出实际行动,让她长点记性。
陈爷也很邪恶的眯起眼睛,转头,俩人视线相对,像是了然对方的想法,我们俩特别默契的笑了出来。
母亲什么都没看明白,扶着沙发扶手,起身打算出去溜溜,陈迁睿一拍大腿,说下午有个球赛,也得走了。
只剩我和他呆坐在沙发上。
安静了一会儿,他突然凑在我耳边,喷出来的气息痒痒的吹上我的脸,特别好奇宝宝得问道“瑾,知羞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原来他是真的不懂,而并不是要给谁谁难堪,我忽略了他一直是一个率真的人,才会把他想的太过于复杂,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事,一直都是自己庸人自扰吧。
“陈爷说,春宵一刻值千金,这'春宵'中文什么意思?春天的宵夜吗?”他睁着眼睛看着我。
“……”我的老脸也唰的红了,推开他,逃也似的站起来溜走了。
他在后面唤我的名,本是没什么的,不过我突然玩心大起撒腿就跑,男人迈开大步两步三步就追了上来,从后面一下子搂住我,他调皮的咧开嘴巴,大手挠的我咯咯直笑。
有很多话,突然间明白了,我也失去了追根究底的欲望,就这样挺好的,谁没些自己的隐私呢,只要知道他心里是有我的,我也有他,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