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方初晴就接到总管太监的汇报,说是丞相夫人率领文武百官的夫人们都来拜见她。
既然方夫人来了,她也不能不见。
可是这一见,就让她吓了一跳。方夫人带着十几位贵妇人,浩浩荡荡的进来了。
她们一个个都穿上字华丽的命妇制服,头上插满了宝石簪钗,看见方初晴,脸上都堆满了笑容。
更让人感到惊讶的是,在这些夫人的身后,都跟着一位十五六岁的少女,一个个都是打扮得非常隆重,那架势,方初晴一看心里就明白了!
这是来找她拉关系的啊!
方夫人一个一个地对她介绍:“这位是户部尚书的夫人,这位是礼部侍郎的夫人,这后面是她们家的大小姐,…………”
也实在是难为方夫人了,这一大串话说下来,连个梗都不打,每个人家里的官职和姓氏都记得清清楚楚。
方初晴虽然表面上笑眯眯地听着,实际上心里压根就记不住。
方夫人好不容易介绍完了之后,方初晴就招呼各位夫人坐下,然后又让宫女摆上茶点,一个个地伺候。
方夫人和方初晴挨得近,于是就悄悄地和方初晴说:“你看着谁家的顺眼,听话,就和我说一声,我好再帮你把把关。”
方初晴心里不禁苦笑,故意问方夫人:“这是父亲的意思吗?”
方夫人瞪起眼睛说道:“这还用你父亲说?你这么大一个后宫冷冷清清,现在你不挑人,到时候等那些太妃们安排了人在你身边,你想找个忠心的也难啊!”
方初晴长叹一口气,摸着自己的手指说道:“我自己也不清楚,心里乱糟糟的。”
方夫人拍了拍方初晴的手背,慈祥的说道:“我这不是来教你嘛,从前在王府,统共就你和裘家的那孩子,也就两个。如今王爷转眼就要登基,这偌大个后宫,那就算没有七十二妃,也一定得要补足三宫六院的缺。”
方初晴又叹了一口气,发着牢骚说:“三宫六院,我到现在都还没弄清楚是哪几个宫了!”
方夫人抿嘴笑道:“你这孩子,时间长了,多转转也就知道了,不管什么,都不是从熟到不熟的嘛。”
这时,一位夫人大着胆子对她们笑着说:“你们娘儿俩啊,一见面就说个不停,当着我们的面说这悄悄话,让我们好生羡慕啊!”
方夫人的嘴巴也来得快,立马就回道:“你自己亲生女儿在旁边,何苦还要羡慕我?你要羡慕,就去抱着你女儿羡慕去。”
那位夫人捂着嘴笑道:“我就羡慕你有福气,有这么一位好女儿,又孝顺又出息!”话里话外都是对方初晴的恭维之词。
方初晴只是淡淡笑道没有出声。她看出那位夫人是礼部侍郎家的夫人,姓王,突然想起裘玉铃的父亲也是官居礼部侍郎,于是就悄悄问方夫人。
方夫人于是告诉她:“自打端王离开京城,睿王在京城掌管朝政,那裘霈霖就失了宠,一直都被晾着。在家里赋闲了。”
“这位王侍郎的夫人性子开朗,人缘关系非常活泛。他们家的这位小姐是嫡出的,素来得宠爱,到现在一直没有婚配,我看性格也很温婉,你要是相中了,我就叫她上前来说几句话。”
方初晴看了那小姐一眼,只见十五六岁的姑娘,模样刚刚张开,看上去也很灵秀,身形也窈窕。
她还在犹豫,方夫人又在她耳边鼓噪道:“只是叫上来说说话而已,并不是就做出决定。”
方初晴看那两位母女都是巴巴地眼看着一眼,于是点头答应,怕别人看着眼红,又叫了另外几位夫人小姐都坐近来家常。
那些夫人小姐得了她的话,一个个都是喜不自胜,不过面上却都还矜持,并没有太越矩的行为。
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喧哗声,方初晴不禁皱起了眉头。
兰叶于是连忙高声问外面:“是谁在外面喧哗啊?”
就有人立刻答道:“是侧妃娘娘。”
裘玉铃?她现在来干什么?
方初晴突然觉得有趣,想起端王说的话,玩心大起,于是摆手示意兰叶,让裘玉铃进来。
兰叶连忙吩咐下去。
裘玉铃得到消息后,喜不自胜,连忙整理了衣裳走了进来。
一进大殿,她就看到满堂的贵妇人和妙龄少女。心里不禁吓了一跳。
她心里暗叫好险,果然今天来这里是对了!
方初晴坐在上面,慵懒地问她:“你怎么来了?”
裘玉铃急忙说道:“听说宫里来了好多夫人小姐,妹妹也想来凑个热闹。”
方初晴淡淡一笑,说:“都在这里,你也和大家伙一块儿亲近亲近吧。”
她这话说出,许多人脸上就露出了欢喜,想着这皇后娘娘果然大方,这句话一说,不是明摆着在场的女子都有希望进皇宫里吗?
谁料裘玉铃却撇撇嘴:“妹妹只是想陪陪姐姐,姐姐心好,可要防着那些小人,不要被她们给哄去了!”
方初晴扶着额头叹气,这裘玉铃看着很聪明伶俐的一个人,怎么做事就这么蠢啊!
你说这话不是明摆着得罪这面前一大帮人吗?
可是她不清楚裘玉铃的想法,裘玉铃觉得,自己只要讨好了方初晴,就万事大吉,至于面前这些人,将来就算进了宫,那也都是在她的地位之下,她何必要巴结别人?只有别人来巴结她的。
瞧瞧,瞧瞧,她现在俨然已经把自己当做西宫娘娘的派头了!
方丞相夫人和其他几位贵妇人听了裘玉铃说出这么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话,看她的眼神也就变了味。一个个都是轻蔑厌恶地看着她。
谁知裘玉铃还不消停,反而看着王侍郎夫人开口挑衅了:“原来这位就是王夫人和王小姐,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呵呵!”
她这话音一听就是讥讽王夫人和王小姐,众人都是面面相觑,不知道王夫人哪里得罪她的,怎么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让她下不来台。
只有王夫人明白,裘玉铃这是为她老爹,裘霈霖抱冤来了!
自从睿王掌权,裘霈霖的权势就立即衰落。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他的女儿在端王府里不受宠。再加上端王和睿王内斗,端王主动远离。就纷纷上书弹劾他。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更何况裘霈霖一个户部侍郎,暗地里不知搜刮了多少银子。只要有心找,肯定一找一个准。
裘霈霖下去了,顶替他的位子的就是眼前这位王夫人家的夫君。
所以裘玉铃见了她们,自然是牙都痒痒的,恨不得将她们母女俩立刻乱棍打出去。
可是王夫人是老奸巨猾的主,最是玲珑八面。虽然裘玉铃这样当众表示出不善,她也没有动怒,反而笑吟吟地点头说道:“正是妾身。女儿啊,快去拜见王妃娘娘和侧妃娘娘。”
那王家的小姐见裘玉铃衣服趾高气昂的样子,心里虽然不乐意,可是还是听从母亲的话,慢慢走上来对她们拜了拜。
裘玉铃依然装作没有看到,装聋作哑。倒是方初晴,抬手笑道:“起来吧,何必这么多礼!来,到我身边来坐坐。”
王小姐一听,大喜,立即含羞带怯地提起裙角向方初晴身旁走过来。
可是裘玉铃却不高兴了!除了她,谁还有资格在方初晴的身边这么威风?
她紧紧注意着那位王小姐走过来,就在走过她的身边,要往方初晴的方向走去的时候。
裘玉铃突然从裙子下面偷偷伸出一只脚,要绊倒王小姐。
那位王小姐一开始就见提到自己家的时候,裘玉铃脸上怒气冲冲,就提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
她每走一步也格外小心,走到裘玉铃附近的时候就见到裘玉铃裙角一动,就猜到她可能使出的招数。
王小姐也不躲避,她一脚重重地踩在裘玉铃的脚上,“哎哟”了一声,又故意身子一歪,顺势坐在了地上,摸着自己的脚腕不住的叫疼起来。
她这里是假疼,裘玉铃那边才是真疼了!
王小姐这一踩,是带了气恼踩的,因此力量也用得巧妙。
裘玉铃顿时喊了出来:“哎哟,好疼啊!死丫头。你存心,来人,快把她给我抓下去。”
可是,没有一个人动弹,这是方初晴的地方,一个个都是看方初晴的脸色行事,怎么可能听她的话呢?
再说了,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这一位也是昨天才到,死皮赖脸地留在这里的。将来怎么样,还另说呢!
有伶俐的宫女也早就连忙把王小姐扶了起来。
其他在座的各位夫人小姐看了,也都露出诧异的表情看着裘玉铃。她们也都看得到,王小姐自己都摔倒在地,又不是故意的。
再说了,裘玉铃的脚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裙子底下不好吗,为什么还要伸出来那么长?明显就是和人家王小姐过不去。
裘玉铃见没人理她,心里更是气恼了,干脆转脸冲着方初晴说了:“姐姐,你看,这王家的小姐把我的脚都踩疼了,姐姐可要为我出口气啊!”
方初晴眼睛早就将这些都看在眼里,碍着这么多人在旁,她也尽量维持着自己的好风度,只是微笑着说道:“妹妹这是说什么话,王小姐初次进宫摔倒了,这都是我们做主人的不是,哪有你那种说法。快来人,赶紧去请太医去。”
王小姐这时也满脸通红,一双眼睛里含着的泪水要坠不坠地悬在眼眶里,看着分外楚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