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楼伙计提起那背后的主子,声音都不敢太大,让方初晴不禁对这个强势的主子产生了兴趣,于是也凑近了这个伙计,低声的问道:“这人到底是谁啊?”
她的皮肤白皙,五官姣好,突然挨近,茶楼伙计甚至清楚的可以看到她长而翘的眼睫毛好像蝴蝶的翅膀一样微微扇动,心里不禁狂跳不已,暗自诧异:“这位公子怎么长得像个女子一般!”
茶楼伙计连忙拉远了和方初晴的距离,镇定了心神,却不敢再看她,只是低了头说道:“非是小的卖关子,这人的主子实在是这天下数一数二的人物,小的可不敢背后非议。”
方初晴一笑,从身上摸出一锭碎银丢在桌子上,扬眉说道:“我也就是好奇而已,你说给我听了,我还不是一笑就完了。这天下数一数二之人,某非是皇上?”
那伙计见了银子,立即眉开眼笑,连忙拿了那银子揣到怀里,这茶楼的包房里明明就只有他们几人,他却非常神秘的把手拢在嘴边说道:“不是当今这位皇上,可是也差不多了,这位可是以后的皇上啊!”
方初晴立即精神一振,问道:“是太子?”
“哎哟我的爷,您的声音可得小一点。这让人听到了我们脑袋都没了。”茶楼伙计一脸的紧张,提了茶壶就准备走。
“哎,你把话说清楚再走啊。”
伙计没办法,只得折回说道:“您都已经说了,我还说什么?得了,我去忙了,您多坐一会儿吧。”这次说完,他是真的走了。
茶楼伙计走了以后,竹叶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不敢相信的说道:“公子——,不可能吧——这是谁打着太子的名号做的吧!”
她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但显而易见她自己也不相信。
方初晴撇撇嘴唇说道:“兰叶是见过的,太子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这件事还真和他有关系了。”
一旁的兰叶也连忙点头肯定:“是啊,竹叶姐,太子真的不是好人。”其实对于她们上次进宫的事情,私下里兰叶对竹叶是说过的。不过小姑娘总是觉得,既然是皇族的太子,又是未来的皇上,怎么可能行为这么荒诞放浪?
三人虽然说着话,此时却看到那何仲达引了两个人进茶楼来。
其中一人是个年轻公子,面容俊秀,似有愁态,穿着一件竹青色的长衫,看得出家境富有。
另一人年纪大概五十多了,看得出为人老道,穿着倒是颇为简朴,只是一件半旧的葛布衫子。
方初晴连忙对竹叶说道:“一会儿你先出去,问问茶楼的伙计和掌柜的,认不认得这何仲达带来的两个人。要是确实是对面的房东,你就给个信我。”
竹叶听了,点头出去了。
何仲达引来的两人,其中年纪轻的就是那周家的长子,叫做周行远。年纪大的是这条街的里正,姓王。
方初晴对于铺面的价格之前早就打听了,那周家又急于脱手,出的价格本来就不高。之前碰到的人都是嫌这个店面太小,所以才一直拖着。
眼下双方都有意,彼此也都爽快好商量,当下就拍板签订了文书,按了手印。
方初晴冷眼看着一切手续都办完以后,有意无意的问何仲达说:“我听说朝廷对商家都有记载,虽然有王里正做了见证,这铺面换了人,是不是还要去衙门报备啊。”
何仲达一笑,不慌不忙的说道:“其实要是能去衙门报备存档自然是稳妥一些。将来有事扯上什么官府里也说得清楚。只是大多数人都觉得这扯上官府就好像兆头不好,再说,打点衙门那些书办先生也要茶水钱,一般的人嫌花时间又费钱,也就能省则省了,公子要是不介意这几个小钱的话,我代公子跑一趟腿,替公子办了这些事,公子以为如何?”
方初晴见他做事也诚实,不欺瞒,心里也暗暗点头赞赏。于是说道:“既然这样,一客不烦二主,也就劳烦您跑一趟了。”
何仲达也忙笑着说:“这个自然,是我应该的。”
那周行远见事情成交,当下就站起来要告辞。
方初晴拦住他说道:“这位兄台,小弟初到京城,想多结交几个朋友,今天大家既然相聚就是有缘,不如吃顿便饭再走也不迟啊!”
周行远苦笑着说:“公子有所不知,我家里最近有点事情,只有母亲和小妹在家,在下出门时间要是长了,她们未免会担心,所以我还是早点回去,以免她们挂念的好。”
方初晴说:“周兄对家人的爱护之心是好的。只是这样下去,难道周兄就要学那妇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我们男人,自然是不能因为女人的担心就要留在家里,那样,好好的一点志气也都没有了。今天暂且留下,和我一起喝一杯。”
方初晴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留这人,那里正和何仲达也在一旁帮着劝留。周行远见推脱不过,也就留了下来。
当下于是吩咐酒楼置办了一桌上好的席面送上来。
喝了几杯酒以后,方初晴对那周行远笑着解释说:“我刚才坐在这茶楼中,闲来无事,听了一些与周兄家中有关的闲话。”
周行远脸上现出淡淡的苦笑,自嘲的说道:“我当初就劝我父亲拒绝了他们,父亲当时狠不下心。其实要是一口回绝了,也不会有现在这种事。”
何仲达拍拍周行远的肩膀说道:“老弟,你应该感到庆幸,你家里只是没了钱财,我听说城外的一处庄子里,因为太子府的一个管事看上了那家的丫头,要娶来当小老婆,人家不依,就叫了人硬抢。那家的老两口,那丫头的爹被打死,她娘气得吐血,到现在还躺在床上。唯一的一个儿子也被投入大狱,发配边疆充军。比起人家,对你家算是留情了。”
周行远愤愤的说道:“他们欺人太甚,原本入的是三份的股,到头来变成了七份,还要我把铺面顶给他们,我就是贱价卖了也不给。”
那里正也是摇头叹息,摆手说道:“算了,太子府的是可是皇家的事,还是不要谈的好。”
方初晴好奇的问:“那太子府的人真的很霸道吗?”
何仲达看了方初晴一眼,打了个哈哈说道:“老弟,你年纪轻,许多事想得简单,在这京城里有些事情还是不打听为好,有些人是惹不起的。吃菜、吃菜啊!这福寿楼的这个盐水鸡是真的做得不错……”
周行远听了也是摇头叹气不肯再多说。
方初晴知道此时也不宜再深谈下去,当下也就转了话题,其他几人自然乐得不提。
方初晴又问那周行远住在哪里,得知对方住在朱雀大街的正德坊里,于是连忙说道:“巧得很,我的住处也在那里,周兄,我们以后少不得多来往来往,一会儿我们一起走吧。”周行远自然答应。
临到告辞的时候,方初晴果然同周行远一起走,周行远心里郁闷,加上何仲达和王里正又劝了几杯酒,就有点醉态。方初晴于是叫了一辆马车,和两个丫鬟一起上了车送他回去。
碍着周行远在旁边,竹叶兰叶也不好多说,一直到周行远进了家门,竹叶才在车上埋怨方初晴:“姑娘,这都是多晚了,万一今天回去晚了,王爷怪罪我们怎么办啊?”
兰叶也不安地说道:“是啊,本来今天我们还是偷偷溜出来的。现在天色也黑了,万一回去王爷生气可怎么办啊?”
方初晴满不在乎的说道:“生气,他生什么气,放心,我有办法让他不生气。”
竹叶和兰叶两人听了只是不信,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也只有尽早赶回去,祈祷端王不要发现才好。
三人一起依旧原路返回了王府的后门,又摸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院子里一个下人都没有,方初晴还感到高兴,对竹叶轻松地说道:“看,我说吧,这没一个人都没有,真是自在啊,看来我们以后可以天天跑出去玩。”
她一边说一边推开自己的房门,结果吃惊的就发现端王黑着脸坐在屋子里等着她,旁边还站了绿袖和两个丫鬟。
绿袖一脸得意的看着她,转瞬又突然担忧的对端王说:“王爷,王妃回来了,请您念在妾身身怀有孕,就不要责怪王妃出去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