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太师不肯说,旁人也就不好再问。
皇上一上朝,就有人立即将此事禀告了皇上。
皇上听了,脸上神色莫测。有消息灵通的,早就知道了昨夜发生在太子府的事情。还有那不知情的,聪明一点的联想到这两天的大理寺审案,立即也好像猜到了什么。只有那消息不灵通,又比较愚钝的,虽然不敢当着皇上的面打听,但是知道皇上此时心里一定很生气,也抱定了主意小心为上。都不发一言。大殿内鸦雀无声。
皇上脸上神色变换不定,太子虽然顽劣,但是他了解自己的儿子,要说他有谋害他,取而代之的心思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
大凡天底下做父母的心都是这样,自己孩子犯了错,那一定不是自己孩子愿意的,一定是在同伴的唆使下或者引诱下。皇帝此时也是这个心理。
可是昨天的事情也太让他意外震惊了,况且此事有方青云在旁监督,首先,端王就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皇帝叹息了一声,撑着脑袋,无限烦恼的对一旁的方青云说道:“方爱卿,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对朝臣们都说清楚吧。”
方青云早就等着这句话了。只是他不能主动提出。他要是提出了,一方面显得他幸灾乐祸,巴不得太子和薛太师倒霉。另一方面,也显得咄咄逼人,那不是他的性格。
没有办法,他做这事情完全是为了女儿,要不是女儿苦苦相求,自己一家与端王牵扯上了关系,他也不愿意趟入这浑水里面。
他犹豫了一下,对皇上说道:“皇上,此事是由大理寺袁大人审理,还是让袁大人来说更为恰当吧。”
皇帝一想,也对,再说方青云是弹劾太子的人,自然不方便出面。于是说道:“是我考虑不周,袁爱卿,你来说明此事经过吧。”
袁微竹走出来,应了一声,然后朗声叙说了昨日判案的经过。
他从周东海状告周仲康说起,然后说到周行远的出现,当说到带领大内侍卫到太子府搜出了龙袍和数具尸骨之时,朝堂之上顿时沸腾了!
翰林院的一名编修立时站出来,义正词严的说道:“皇上,似太子这种大逆不孝之徒,应该严惩。否则,狼心野心,实在让人齿冷啊!”
随即,吏部又有一名四品官员立即出来,也说道:“王子犯法,与民同罪。太子犯下此等人神共愤之事,天地所不容也!身为人子,是为不孝,身为臣子,是为不忠,此等不忠不孝之徒,皇上一定要重重惩罚,否则难以服众人之口啊!”
施源本听了,站不住了。虽然他猜到太子这次一定会倒霉,但是没想到居然会和谋反扯上罪名,而且还人证物证俱在。
他上前一步说道:“皇上,虽然物证是在太子府里搜到的,可是也未必就如他人所说,也许当中另有隐情。皇上是不是见一见太子,细细问清楚,给太子一个辩白的机会呢?”
立时就有人反驳说:“施大人,您不能因私徇情,这人证物证都有,还需要再问什么呢?”
施源本暗暗叹了口气,正准备开口,有一个人抢在他前面说话了。
“没错,皇上的确应该好好见一见太子,问清楚,到底是受何人指使。这种事情,单是太子一人恐怕也成不了事,是否还有同谋的人,都得立即查清楚。不如此,本王爷难以安心啊!”
说话的人是端王。
他此刻心里是畅快无比,谁也没有想到太子那个傻瓜居然会把地动当日失踪的太监尸骨埋在自己的院子里。
虽然他那院子十分荒僻,可是到底还是在他的府里啊!
端王上前一步,抬腿跪在了皇帝面前,仰着脸,真挚的喊了一声:“父皇。”
“父皇,儿臣每次想起地动那天,心里就感到后怕,当时幸亏太子在外面营救,若是晚一点,只怕父皇和儿臣就会生死难料。父皇,太子不是那种无情无义之徒,父皇还是给太子一个自辩的机会吧!说不定太子也是受人蒙蔽,一时糊涂啊!”
端王的这番话看似是为太子说情,其实却是在提醒皇上想起地动那天的事情。
地动那天,太子明明有时间和机会可以冲进来解救皇上的。那么多手下在外面,却没有一个人奋勇冲进来。只有端王在他身旁。
要不是端王当时护着皇上出去,只怕早已烧成黑炭了!
出去之后,太子等人神色也有异样,当时幸亏又来了一些侍卫,要不然,说不定太子当时动手了,皇帝和端王就会葬身火海。只怕旁人还不知道是太子下的毒手。
端王的话同时也是告诉皇上,太子的事情没那么简单,恐怕幕后还有人。这背后的人用脚趾想也能猜到,除了薛太师府,再没有别人敢做这事了!
想到这事,皇上心里就有了气,端王说的对,薛太师自恃功高,早就没把皇上放在眼里了!只怕一心想着推太子登基,自己好独掌大权!
皇帝的眼睛禁不住就往薛仁的地方看去,奇怪,平时站着薛仁的地方却偏偏站着户部另一个官员。
皇帝左看右看,却没见到薛仁的人。
皇帝开口问道:“薛仁呢?怎么不见他上朝?
立即就有户部尚书裘霈霖回道:“皇上,薛仁今天早朝一直没有见到,薛太师就在殿外,不如皇上请薛太师进来,一问便知。”
薛仁不见了,端王和皇帝都知道这其中一定有古怪,可是此刻谁也不知,也只有叫进薛太师进来查问。
皇帝点头说好。
就有太监立即出去宣薛太师进殿。
片刻后
薛太师赤着上身,双手被缚背后,背着长长的荆条一步步走进殿内。
他已经是头发胡子花白的老人,天气已经是深秋,却还光着背,荆条在他的背部拉出一道道血痕。虽然皇帝早已听说,此刻见了,心里还是很有触动。
想到多年前要不是薛太师,自己也许如今不能安稳坐在这座位上。皇帝于是立即说道:“薛爱卿,你这是干什么?即使有天大的事,也不须这样啊!”
皇帝这话一出口,端王心里就暗道:“坏了,要糟了!”
薛太师这招苦肉计是使得真妙啊!可是端王也没有办法。不管他开不开这个口,薛太师这一招就是为了逼皇上见他。
薛太师跪在皇帝面前,颤巍巍的抬起脸对皇上说道:“皇上,老臣教子无方,请您责罚老臣吧!”
皇上说道:“薛太师言重了,此事还没有弄清楚,怎么就是老太师的过错了?来人——立即为老太师解下荆条,给老太师看座!”
皇帝这话一出口,立即就有人上前,帮着薛太师弄下背上的荆条,又不知从哪里拿来一件衣服让他穿上。
薛太师却还是不肯坐下,跪在皇帝面前,哭诉道:“皇上啊,都是我那儿子,心疼外甥,一时猪油蒙了心,糊涂得啜使太子做下这等背主辱君的滔天大罪啊!皇上,昨夜那逆子知道事情败露,哭着在我面前认错,说出了全部事情。我当时就要一剑杀了他,没料到那小子吓得连忙跑了,我一直都找不到他的人。皇上,老臣罪该万死啊!就让老臣代替那逆子吧,求皇上发落老臣,否则老臣心里实在不安啊!”
薛太师又哭又说的老长一段话,立刻就使皇帝心软了下来。
薛仁虽然可恶,不过现在事情败露,恐怕也是知道已经无法在京城立足,只怕早已经是远走高飞了!
皇帝立刻喊道:“来人啊,马上发布公文,海贴画像,全国通缉薛仁,一定要将他捉拿归案。”
端王心里暗暗叹气,知道恐怕已经是晚了。不过薛仁逃往哪里,倒真是个让人值得怀疑的一点。
薛太师这样一番哭诉,只怕皇帝早已经没有了拿薛府兴师问罪的念头。打蛇不死,恐怕还有后患啊!
他这时上前说道:“父皇,老太师无辜,受薛仁连累,不过其他与案情相关的人,父皇是不是还是要一一问清楚呢?”
皇帝听了他的话,瞪眼说道:“还问什么?这就是薛仁那厮啜使太子犯下谋反大罪,不用再问了。”
端王一听要糟,皇帝居然就这样稀里糊涂要将此事了结。于是急忙拦道:“父皇,虽然主犯已经清楚,可是从犯的人数还没查清啊!搜到的兵器足足有好几箱,是准备给何人使用,有多少人数,这些人又在哪里,姓甚名谁,这些我们一概不知,怎么能说不查就不查了呢?”
皇帝听了,皱眉沉思,也不说话。
薛太师一听不好,急忙叹气说道:“皇上,老臣愿奏请皇上先去搜查我府内,将老臣与妻儿媳妇、孙儿孙女等人一概都投进天牢吧!那逆子犯下此等大罪,老臣就是将牢底坐穿也不为过啊!”
皇帝听了更是心软了,你看老太师这眉毛胡子都白了的人去坐牢,那不是要了他的老命吗?
他急忙又说道:“老太师放心,薛仁所犯的事情和你无关,你不知情,不是你的过错,我也不会罪及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