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奇怪。女人就是生了孩子,只要不喂孩子奶水,自己的身体还能保住不变。是苗条的还苗条,是壮实的还壮实,就是胖些,还是丰腴的。可是,一旦喂了孩子吃奶,自己的身体就变了样。喂完孩子之后,肿大的乳房变得干瘪还不算,还留下来许多花纹,乳房没有了当初的弹性与活力。女人衰老,就从乳房开始。女人的乳房要是坚挺,女人的活力就不会丧失。不论是苗条的女人还是胖些的女人,喂了孩子之后,断了奶水,自己的身子就会发生革命性的变化。面条的变得发福,胖的女人更是如此,浑身是肥肉。特别是腰枝,更是粗大的可怕。女子喂了孩子,就变形了。
对于用身体演义艺术的艺术家来说,是绝对的不能喂孩子奶水的。
在生下宝琪三天后,我就让护士打了回奶针。当然是征得程山的同意。程山为了我们的幸福就同意了。两天过后,我乳房里的奶水回去了,饱胀的乳房不疼了。还是坚挺,我让程山摸,他愉快、幸福地抚摩着。
没有奶水,宝琪就吃牛奶粉。在医院,护士按时喂小宝宝。宝琪哭喊着,吃了几次,就习惯了。奶粉要最好的,程山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拎两袋奶粉来。他的朋友,还有公司的员工来看我和孩子,都会拎上上好的奶粉。他们都知道了,程太太不用自己的奶水喂养儿子。人家毕竟是大明星吗,人家以后怎么演戏了。从他们的眼神和话语里,我能够听得出来。
再说宝琪吧。这孩子哇哇坠地,一看就是个可爱的孩子,爱哭泣。护士一会说像我,一会说像他爸爸。高兴得程山说,不要像我,要像他妈妈,长大后也去演戏,做大明星。
宝琪是个聪明的孩子,可是,随着时间的生长,他越来越不像程山了,到像马大卫。别人看不出来,我却看出来了。每当有人谈论孩子像谁时,我的心里就不安。
特别是宝琪周岁后,程山到北京投资。我们就夫唱妇和,跟着去了北京。
我带着儿子到了北京,我的同学、同事,互相邀请我做客,或者是我邀请他们吃饭。
每当见面,大家就要抱宝琪,评论儿子。有的同事缺心眼,却当着程山的面,跟他开玩笑,说,程总,你儿子不像你?
程山是个豁达的人,但是对待儿子这件事上,就不豁达了。他是个敏感的人。不久,他就在怀疑我了,怀疑儿子了。
他的疑虑是越来越重。
他就趁我不在的时候,要跟儿子做基因鉴定。但都败在我的手里。
我必须这样做,不然的话,没有感情的科学会让我们,我们的孩子,还有我们的爱情、幸福生活统统地完蛋。我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在挽救生命。
我终于化险为夷,可以安静地在家里做太太了,可以不用担心外面的风雨了。可是,离开了娱乐圈子,离开了我的艺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我毕竟是热爱影视艺术的,不能因为娱乐圈子太乱就不演戏了,就像航天飞机爆炸就停止科学探险,不能退缩,因为那里面有自己的最高追求啊。再说导演马大卫,这个人是个复杂的人,有几分才气有几分流气才使他成名。《风流太监》让他风光了一阵子,接着他导演的一部大片《杀死爱情》让他赔得血本无归。事后他才后悔,说是让合伙人给暗算了。他毕竟对我还是有恩的,我不能看着他饿死,偷偷地资助了他几万,让他重振其鼓。可是这个混蛋,疯疯癫癫地非得要拉着我出山,他是苦劝我,又是讽讥我,要我走出家庭不要做人家眷养的小咪咪。我差一点被他说动了心,是啊,许多嫁得商人妇的明星结过婚后陆续出山了。他发誓要与我合作,一定要我出演《酷女贝贝》的主角,他说只有我演最合适,他还要我说服、鼓励程山去投资,一定会挣大钱的。
他的激情是女人无法拒绝的。我真得跃跃欲试了。说实话,我也不想呆在家里,家里有保姆米大姐就行了。
保姆米大姐是我们到北京请来的,在她之前,我们找了几个保姆,没有干几天,就把她给炒了,原因是保姆乱说话,多问事,跟我们嚼舌,扯这扯那,没完没了,来了电话,她得先接。只有米大姐,干净利落,说话办事有分寸,除了干活,照顾孩子,从不过问家里的事,也不过问我们夫妻之间的事。只有,我们特意安排她接电话,她才接。从不乱问,从不乱说,她才取得我们家的信任。
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打消了程山对我的怀疑。我也不想闷在家里。
许多朋友都在劝我复出。我也认真想了,我现在是阔太太了,不能再像过去只是一个演员。我不仅要投资,还要成为股东。
这时,马大卫又给我打电话,再次请求我出演他新片的主角。我很高兴,就与他谈了,我把自己要投资,要股份的话说了。他更是高兴,说,安丽,你要投资,好啊,我就不要受没有钱的苦恼了,我们就可以大胆地做自己要做的事了。你不仅出演主角,你还有股权,你还可以参加管理。
我对程山说了。没想到他同意了。
先前,我要复出的时候,他一听我跟马大卫合作,他就皱了眉头。我看得出来,他是不放心我与马大卫的合作。我也明白,他肯定还记得我们在电影《风流太监》剧组里闹过绯闻。他怕我们过去的感情死灰复燃,就婉转地拒绝了,就是让我在安心等待机会。
在我郁闷的时候,我跟随着艺术团去了老区义演。我的心还留在家里,我通过收买小洋,成功地破解了程山的秘密。他要给儿子做基因鉴定的时候,我提前回来了。
我真挚的爱,化解了程山的疑虑。尽管没有彻底化解,但是,让他明白了,我是真心地爱他的。
程山才同意了我的复出,同意我跟马大卫合作。在我作中间人,让财大气粗且高傲的丈夫跟哀求的马大卫见面谈话后,他就同意了跟马大卫投资。
我知道,他投资,不在乎挣钱,是为了我。
他是非常关心我的,我却不能因为他的信任,让他的钱白白地流失,或者,让他的钱,给他带来烦恼与麻烦。
在约见马大卫的第二天,愉快的程山临上班前,让我起草投资的合同。
我回到了家里,在书房里起草合同时,来了一个意外的电话。让我气愤,让我反悔。
电话是小泥丸打来的。在《风流太监》的合作之后,我们就很少来往过,只是偶尔打个电话问个好。比如拜年,比如节日,还比如,谁有好的片子上映了,谁在电视上露脸了,就要问好,或者是托熟人转达。我很敬重他,把他当成事业的楷模,他也很尊重我,我们从不开过分的玩笑。
他突然打电话来,肯定有事。
我就接了电话,问,喂,你好,你找谁啊?
当初我没有听出来是他,他回答说,我找你?
我问,你是哪位?
他说,我是小泥丸。
我惊喜道,是你啊老兄,我还没有听出来呢?
他说,你没有听出来我,我可听出来你了,程太太。
我说,老兄为何要取笑小妹,就叫我安丽行了。
他说,不仅叫你程太太,还要叫你股东或者是董事呢。
我问,老兄,你为何要跟我开玩笑?
他说,不是玩笑,是事实。
我问,你是在挖苦我?
他说,也不是,我是说的事实,你不是要作股东或者是董事了吗,《酷女贝贝》你没有介入吗?
我说,我是介入了,要与马大卫合作。你怎么知道的?
他说,我怎么知道的?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比你知道的还多?
我问,你还知道什么?
他问,你又知道什么,快跟我说说,不要隐瞒。
我听出了,他是有话要问我的,我就没有隐瞒,把马大卫说的话,全告诉他了。
他听了冷笑,问,你就相信马大卫?马大卫没有钱,他只是给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你又知道那些占有控制地位的大股东是谁吗?
他把我问住了,我答不上来了。
我急忙地问,老兄,发生什么事啦,你得帮助小妹妹啊,你不能让小妹妹上当受骗啊。
他不客气地说,我要不提醒你,就不跟打电话了。
我哀求他说,是马大卫来求的我,让我出演主角,还给我股份,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阴谋?
他在训斥我,说,是给你股份,也让你演戏,你就是能够演主角又怎么样?
他警告我说,这是《风流太监》的翻版。马大卫也来找过我,来找我好几次,都被我拒绝了,又有几个朋友也是拒绝了,我们在一起吃饭聊天才知道内幕,也就知道了你要投资的事。
我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他说,内幕就是,投资《风流太监》的老板,又想花钱玩玩,就找到了马大卫,对他说,你的前卫艺术离开了我,你就玩不转;我也离不开你,因为你有艺术水平,我们俩是最佳搭档,我有钱,你有水平,我们就有一切,合作的模式还是如《风流太监》一样,不过,我会给你一些权利的,就是你可以选择演员,当然,我有推荐的权利。结果还是导演说话不算话,是投资人当家,投资人不但管理、经营还要过问一切,投资老板这回学精了,隐退在幕后,让他的代理人出面,你知道代理人是谁吧?
我说,我怎么能知道?
他说,我告诉你,是梦月楼,就是说这个剧组是梦月楼当家,我就不知道马大卫又为何能拉上你。
我惊叫,啊,梦月楼当老板?
他说,对,是梦月楼,她也是傀儡,别忘了她的背后还有投资老板啊!
我当即对他说,谢谢你老兄,你要是再晚些时候来电话,我就把合同起草好了,钱就给打过去了。
他问,我只是提醒你,投不投资,是你们的事。如果,你真的想出山?你最好可以先干一些公益性的事业,对你以后的发展有利,你不要怕没有片子拍,为什么非得要和他们合作呢?
我在电话里一直谢谢这个老大哥。是啊,我想起了他,人家是个很有名气的演员了,除非在《风流太监》里闹过绯闻,在别的剧组还真得没有,是干干净净地做人。一个口碑很好的艺人。
我听从了他的建议。
我放下电话,想着过去的荒谬与可怕。被欺骗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如果,还是重复过去,让我们边演戏,边演绎风流绯闻,我对得起老公吗?我与梦月楼她们同事,就等于掉进了污泥潭里。再次想洗刷,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程山会原谅我吗?还有更重要的,能保证我们的资金安全吗?程山还以为,我过去,让我负责事物,可是,要是知道了我只是个小小的股东,老公会同意吗?
与小泥丸通完了电话,我就打电话跟马大卫,责问他,为何要欺骗我们,为什么不把所有的合作者告诉我?
我骂了骗子、流氓。我不容他解释,我就当即决定,断绝了与他的来往,终止了给他的投资。
马大卫是耐心地给我解释,他承认了是梦月楼投资作大股,但没有说梦月楼的背后有投资老板。他还说了,梦月楼不演戏,只是负责管理,与我没有冲突的。
我更是气愤了,还没有冲突?她梦月楼是个什么东西,我能不知道吗?
我安丽怎么会跟她们同流合污呢,我就是一辈子不演戏,也不与她们合作。
放下了电话,我撕了起草的合同。我想着过去,感觉我对不起老公。我捂着脸呜呜的哭泣。还有什么比被人欺骗被人蒙蔽更可恨更可气的,这次因为我,差一点让我的老公跟着陷进了旋涡。要是真的掉了进去,他能够原谅我吗?
可怕啊。我一想到了过去的绯闻,就像无形的毒箭向我射来,我的头就大就疼。
到了晚上,老公回来了。他问起了投资的事,我先是好言好语地对他说,老公,我们不投了。
我实在没有脸对他说,我们不投的内幕,更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剧组里的事情。我是不想让他进入这个陷阱啊。
可是,程山非得想问个究竟,还想在责怪我不守信誉,说我出尔反尔。
他是不在乎投资的事呢,他的用意是明显的,是想问清楚我们的关系。他是个商人,他的心里我非常明白。我就是不告诉他,我就向他发火,跟他吵架。
我忍得时间太长了,我感觉到了委屈。我哭泣着,跟他闹。
他说我,不讲信誉,还说我要承担责任。总之,一切都是我的错。
我急了,也是长期的忍耐,我憋不住了,我哭泣着,向他大喊大叫,把我心中的苦水也倒了出来,我说,你不信任我,你老在怀疑我,你把我休了吧。
我跟他哭闹,没完没了。
也许是说中了程山的心,程山才愤怒地离开了家。
他走了。他没说去哪里,他一连几天没有回家,外面已经有了瘟疫的传闻,但还不知道是非典。
他走了,我的心里更是不好受啊。我感觉他真得扔下我与宝琪,不要我了。我神经质地哭泣着。我跟小洋打了电话,他鬼头日脑的说,程总外出了。他好象知道我们的事,就是不说,也不回答我。
家里变得沉闷了。
我无力地睡在床上睡得头都大了,坐起来,披头散发,呆呆地坐着,像个傻子一样。
我是欲哭无泪,感到绝望,我已经想好了,要是他不回来,我带着儿子离开程山。这个家留给我的是痛苦,是噩梦。我还会对它产生什么好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