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成就一件大事业,必须从小事做起。”
此刻,晶莹剔透、心怀大志的美丽萤蛇,就在做最渺小,最基本,又是最必须的事:找食物。
独孤多林从海西王陵墓为它带回了金蚰蜒,由于数量关系,独孤多林总是控制给萤蛇金蚰蜒的数量。
还叫它刻苦修炼,转移对食物的注意力。
但是,它饿呀,趁着独孤多林今天不在家,萤蛇偷偷寻找金蚰蜒的藏身之处,独孤多林藏得太神秘,找了好久没找到。
萤蛇顺着楼梯蜿蜒而下,看到狗剩子正在餐桌上进食。
它吓得躲在大花盆后面,不敢继续前进,两只眼睛透过怒放的火鹤向外看去。
独孤多林警告过自己,决不能被狗剩子看到,狗剩子对吃很感兴趣而且出奇的不挑食。
带腿的除了凳子没吃过其它都吃,家里的蟑螂见到他好像闻到了克星的味道,吓得腿乱颤动弹不得,乖乖的等在那里。
狗剩子捡起蟑螂,裹上一层干面粉用油炸到外焦里嫩,出锅,趁热撒点盐,淋上香油,蚝油,拌一下,放进嘴里。
如果被狗剩子看到自己这个稀罕吃食,还不扒皮拆骨剁成一节一节的调着样吃。
退一万步讲,狗剩子放过自己,不吃进肚子,自己这身行头也会引起狗剩子万般兴趣,想着方儿或整卖,或扒皮,或炼油挣钱的。
此刻狗剩子正对着萤蛇坐在餐桌边大吃大嚼,只见狗剩子夹起一大箸肠塞在嘴里,还没嚼好,赶忙又夹起一堆送进嘴里,像有人和他抢似的。
食物在狗剩子嗓子处打了嘎达,他端起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汤,又夹起一箸青菜,伸着舌头把菜送入口中,上下牙打夯的快速嚼,舌头在嘴里搅来搅去,不时伸出嘴外,舔一下落在唇边,下巴处的汁水。
菜汤子倒在碗里,呼噜呼噜卷进去,如果可以把脑袋搬下来,把饭菜顺脖子倒进去,岂不省事。
一桌菜,眼看风卷残云般被狗剩子消灭掉,萤蛇看呆了,自己的嘴不由得跟着动起来。
狗剩子开始用筷子刮盘子,呱滋呱滋的响声让萤蛇清醒了不少,它立刻悄悄滑上楼去,游进自己的房间,再不敢出来。
月朗星稀时,海西王又来到别苑,大家谈起最近发生的祸事,海西王神秘地对独孤多林说:“先生可知其因?”
独孤多林见问,疑惑不解:“何也?”
原来海西王得到消息,人间界祸事频发,是因为,魔界通往人间界大门上的封印破损,魔门开启。
魔界的妖魔来到人间界作乱。
大家听了纷纷哧鼻,不以为然。
夜,漆黑如墨,巨大的落地门外,大雨疯狂地狞笑,像泼。像倒。
闪电不时刺破夜空,仍下一个个炸雷,炸得地动山摇。
别苑在黑暗中闪了又闪,狗剩子鼾声如雷,这种级别的雷声对他没有影响,也是令人无语了。
一层大厅玻璃门内,灯火通明,氤氲着橘黄色的光,独孤多林和海西王靠着落地玻璃窗席地而坐,海西王带来了两千年前的九龙杯。
这九龙杯是当年西域米哈国敬献给汉武帝的贡品,外观看来像是木雕的酒杯,虽很精致,却看不出特别出奇之处。
斟上酒后杯中却有龙游于酒中,杯中酒会自动增加,龙的数量随酒位升高逐渐增加,待杯中酒满,会有九条龙游于杯中,蔚为奇观。
海西王爱酒,早就垂涎于九龙杯,妹妹——武帝宠妃李夫人,看在眼里,明白长兄的心思。
在一次海西王出征大碗回国后,李夫人在武帝面前为长兄讨功要来这个九龙杯。
海西王得到杯子后,爱惜得不得了,很快送到自己陵墓中保存,不久身亡。
其实生前不曾享用,现在拿出来与独孤多林当作酒器,两人推杯换盏饮酒交谈,直喝到东方发白,天明破晓。
独孤多林平时几乎滴酒不沾,今天只觉酒淡如水,喝了又喝,海西王走后又在那里把些残酒斟了又斟,当然海西王已经把九龙杯带走了。
狗剩子起床下楼时,独孤多林让狗剩子打扫院子里的水,狗剩子心不甘,情不愿,嘟嘟囔囔但还是出来了。
经过大雨的洗刷,院子里的一切显得通灵透彻。独孤多林眯着眼深呼吸,享受着清新的雨后空气。
狗剩子看了看,嚷道:“你妈的,晚上,老天爷小解了一下,害得我还得为老天爷善后。”
独孤多林听后,看了看地上的污水,立刻没了兴致。
突然,恍惚间独孤多林听见了奇怪的声音,是地下在蚯蚓幽幽叹息。
喇叭花“轰轰轰”的一朵接一朵的开放,树叶上水珠,指甲挠玻璃似的卡茨卡茨涩涩地往下滚。
卢惠咽水时水顺着嗓子眼涩涩滑下,喉结发出的咕咚声。
独孤多林甚至听见卢惠脚下草叶踩倒时发出的咔嚓声,脚抬起时草叶一节一节直起时发出的齿轮绞合般的吱吱声。
独孤多林还听到,卢惠额角上汗珠一节一节流下,流到上唇冲刷着小树一样的胡须,打着卷填满胡须周边的坑洼,又继续涩涩地向下流,他不用看就知道卢惠已经跑步回来了。
树上的鸟夫妻啾啾地吵着让对方去捉虫,又指责对方多么不知道体谅自己。
天上的云像翻过的田,草芽拼命咚咚顶着土向上钻,芽身汗湿一样涩。
山腰晨跑的的女人,用食指撩起额前长发,头发咝咝的响,又像砂纸一样随风摆动。
树木呻吟着往外推送枝条,发出呼呼的粗喘声,晨风按低草头发出吱吱声,蛐蛐摩擦翅膀发出沙沙声,它的叫声更如雷鸣。
一切声音都被无限放大,直直地钻入独孤多林的耳朵,锤打着他的耳膜。
独孤多林蹲下捂住耳朵,土地里屎壳郎咕咚咕咚的滚动,地下河哗哗地流淌。
被无限放大的声音交响曲轰得独孤多林难以忍受。
独孤多林坐在地上运转内丹,调息法力,自然之气逐渐渗入体内,听力逐步恢复正常。
独孤多林进得房来,大厅灯火通明,房间里热闹起来,大家都聚到餐桌边,狗剩子正大吃大嚼一种多汁的水果,随着他的咀嚼,下巴落上几滴汁水,大舌头随便一卷,汁水卷到嘴里。
瘦猴摆盘,拿筷子,高大的卢惠在厨房掌勺,卢惠把菜呲啦放进锅里,火苗子呼的窜起老高,顺手端起锅,踮几下,放些调料,出锅。
高仔把盘子端给舅舅瘦猴,回身在一旁洗菜、切菜,无声的忙碌着。
瘦猴看到独孤多林,马上说,陈少爷,快快快,正要去叫您呢,有福之人不用忙,可巧,饭就好了,还有一个菜,这就齐活了。
狗剩子低头猛烈地吃,独孤多林想,狗剩子前世一定是饿死的。
瘦猴一只脚踩着椅子,一只手臂搂着膝盖吃,吃得挑挑拣拣,间或滋溜一下,喝口酒,吃饭堵不住嘴,说的话比吃的饭多。
卢惠也大口吃,吃得快,昂着头,眼角观察周围的动静。
高仔吃饭不说话,斯斯文文,有些挑食,吃馒头,要剥馒头皮,吃鸡只吃鸡腿、鸡翅膀,吃肉不吃肥肉,吃排骨只吃肋排的位置,吃鱼不吃河鱼,只吃海鱼。
独孤多林看着大家吃饭、说笑,大家很热闹,独孤多林觉得大家像鱼一样张嘴不出声音。
独孤多林想起一句话“其实我不在乎你是白是黑,是直是弯,有钱没钱,是胖是瘦,是高是矮……你对我好,我就会对你好,就这么简单。”
天气转凉,高仔穿着淡蓝色的围裙在厨房为大家炖汤。
锅里小火咕嘟着大棒子骨、小肋排、厨房里肉香四溢。
高仔高仔边煲汤边美美唧唧的小声哼歌。
别说这个美男子厨艺一级棒,光看这张花儿一样鲜亮的脸就使人胃口大增。
半小时后,高仔往锅里放了去皮,切成条状的山药,掐掐时间又放了枸杞、姜片、人参、罗汉果,搅拌了在锅里慢慢炖。
卢惠在院子里打太极,林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开电视。
电视里铺天盖地的循环播放着新闻,“印度洋大地震引发海啸,巨浪高达十余米,在印度夺去约10000人性命,斯里兰卡40000余人遇难,印尼死伤人数为230000人之多。
独孤多林惊呆了,怎么会如此惨烈?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至晚,独孤多林悲愤难平,提笔写下遒劲大字:天若有情天亦老。
虽然排骨汤炖得软烂鲜糯,香气四溢,可三个人谁也没心情吃饭,只等狗剩子回来扫尾。
暮色四合,早过了该回家的点了,可是狗剩子和瘦猴一点回来的迹象也没有,怎么也联系不上。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独孤多林心中升腾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