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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面条擂

我第一次来苏筱云家,还能吃顿午饭,这样的待遇,之前万万没想到。

中午的时候,苏爸爸也回来了,他招呼我们全部到餐厅就坐。苏妈妈准备了几道家常菜,又来问我们想吃什么主食。

“给他们做拉面吧!”苏爸爸看着我们,口气不容置疑,“多做点,筋道些,小伙子肯定爱吃。”

我和苏筱云挨着坐,小声问她:“你哥哥呢?”

“你别管他,他中午不回来。”她说。

苏爸爸瞅了我一眼,“你们昨天刚报完志愿吧?都说说报了哪里?”

“爸!”苏筱云不满地说,“不要在吃饭的时候提这些事好不好?”

“这有什么?”苏爸爸用手轻轻拍了一下桌沿,“你们志愿表都交过了,我问一下,关心一下,这难道不可以吗?”

“你要是关心他们,就应该让他们安心吃饭。”苏筱云说。

“你们看,我这个女儿……”苏爸爸看着我们说,“就是从小宠惯了,现在就老喜欢教训我。她如果这样和你们说话,你们可别和她生气啊。”

“我没说什么啊……”苏筱云一脸无辜地笑笑,“我一直都很听话啊,我和我们朋友都好着呢,你不要挑拨我们的关系。”

“唉!”苏爸爸一声叹气,摇了摇头,但依旧是满面笑容。

“爸,你别生气了。吃菜吃菜。”苏筱云夹了一块鸡蛋送到她爸爸碗里。

“哎哟,你们看见没?”苏爸爸用筷子指点着那块鸡蛋,就好像突然发现那是块黄金一样,“刚教训完我,就开始哄我了,这就叫拍一巴掌揉一下。她时常给我用这招,你们以后可要提防着点儿。”

苏爸爸的话像是长了翅膀,专门向着我的耳朵眼里飞。我渐渐有一些局促不安,接连换了好几个坐姿,对面坐的俞俪幸灾乐祸地看着我笑。

“给你夹菜,你也有意见,我又不是只给你一个人夹的……”苏筱云伸手把那盘炒鸡蛋端了起来,夹了一大块放到了我的碗里,然后把剩下的残渣连带盘子一起搁到了周砺刚的面前。

“这下没话说了吧?我这不叫哄人,这叫照顾人。”苏筱云得意地说。

苏爸爸表情一愣,我也很是吃惊,没有料到苏筱云会如此明显地偏袒我。

“你这是想要巴结我们吧?”我小心翼翼地说,“你想巴结我们,好让我们出去玩的时候照顾你,对吧?”

“我觉得也是。”周砺刚附和说,“绝对是想让我们照顾她,不过,只给我吃这么一点可不行,你得再给我夹块肉。”

“我也要吃肉。”俞俪跟着起哄。

“你们……我不吃了!”苏筱云气恼地瞪起了眼睛,在我们欢乐的笑声里把筷子轻轻丢到了碗边。

我们一桌人谈笑着吃菜,不一会儿,苏妈妈做的拉面也煮好了,不等我们起身,苏筱云和俞俪就一同跑去厨房帮我们端面。

苏妈妈是炒菜的行家,竟然也是做面的高手,厨艺等级简直和我妈妈不相上下。我看着眼前刚刚端来的这碗番茄鸡蛋拉面,暗暗地吞着口水。

“你们两个赶紧吃啊!尝一下我妈妈的手艺。”苏筱云在一旁催促。

周砺刚盯着他眼前的大碗,犹豫着说:“我感觉这一碗有点多啊……”我这才发现,我和周砺刚用的都是砂锅样的大碗,他们用的都是茶杯大的小碗。

“不要客气!吃吧!”苏爸爸说,“这两个碗是筱云特意给你们准备的,我们平时都不怎么用的,知道你们俩肯定能吃。”

苏爸爸的话让我有点哭笑不得,我看了一眼周砺刚,他也正在看我。考验能力的时候到了,我们互相点头致意,然后抄起筷子,低头吃面。

面条柔中带劲,番茄香又微酸,鸡蛋油而不腻,一大碗拉面下肚之后,我感觉肚子已经有点胀了。

苏爸爸和蔼地看着我和周砺刚:“你们俩再来一碗吧!”

“不了不了,伯伯,我过一会儿还得开车……”周砺刚赶忙摆手。

苏爸爸转头观察了一下我的状态,亲切地问:“再吃一碗?”

“好吧!不过不要太满……我吃了很多菜了……”我偷偷摸着肚子说。

这一回是苏妈妈亲自去给我盛面,端过来的时候我先留心观察了一下,碗里的面条没有太超出我的承受范围。旁边的苏筱云突然转过身来,把她手中几乎一筷子没动的整碗面条扒拉到了我的碗里。

“筱云,你别让他吃撑了。”苏妈妈说了句公道话,眼里满是慈爱的光芒。

“放心吧!他绝对吃得了。”苏爸爸说,“我年轻时候用的碗比这个碗还要大,每天中午都至少可以吃三大碗!”

苏筱云看着我,脸上挂满了期望与鼓励的微笑。其他人也都停下了筷子,像是等着比赛选手出场的观众。我举起筷子,暗暗收腹,开始吃面。

这是一碗里程碑式的面。停下筷子的一瞬间,我感受到了苏爸爸稍带赞赏的目光。“没吃饱吧?再吃点吧?”他随即就说了这么一句。

喉咙里似乎还有没有咽下去的面条,我确实是尽力了,只好笑着说:“伯伯,我的确吃饱了,要不然,我再喝碗面汤吧……”

苏爸爸绝对没有用面条把我撑死的恶意,在他的观念里,年轻人的饭量应该也算是一种能力。我不由地想起了古代的“比武招亲”,我猜苏爸爸可能会这样想:既然你小子对我女儿有企图,那就来我家里展现一下你的本领,没有一身高超的武艺也就罢了,这几碗面条,你总该吃了吧?

当苏妈妈把满满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汤给我端过来的时候,我感觉眼前的餐桌,变成了一座结彩的擂台。

午后三点,我们从苏筱云家出发,先去学校接宋绣。苏筱云抢着坐到了副驾驶,说是喜欢视野开阔,我只好去坐到了后排。车子开到学校,老远就看见大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宋绣,另一个竟是姚亦淑。

“不是只有宋绣了吗?”我忍不住问。

苏筱云从座位上回过头来说:“亦淑也要去的啊,我昨天问了她的。”

“哦,多一个人也好。”我说。

车子停稳,我开门下去,让她们上车。宋绣提了两个包,还带着一大袋行李。姚亦淑只提了一个白布挎包,穿着一条白裙子,脚上踩着双凉鞋。

“亦淑,我们去了要爬山。你带了合适的衣服没有?”俞俪提醒她。

“我的东西都托别人送回家了,只带了一双运动鞋。”她说。

“没关系。”宋绣说,“我家里有多的衣服,到时候给她穿就是了。”

“我也带了多的衣服,亦淑可以穿我的。”苏筱云说。

先等两个女孩上了车,我再上去时,车里的空间已经稍显拥挤。我把几个包挪动了一下,坐在了中排靠外,正好是姚亦淑的旁边。

车子离开学校,驶入了县城的街道。路过县教育局门口时,我突然看见苏筱云的哥哥和关峻辰在路边站着,旁边停着关峻辰的那辆白色摩托车。周砺刚按了下喇叭,两个人回头朝我们挥了挥手。

“这两人有意思。”周砺刚说,“聊天也不挑个好地方……”

“别理他们,我们走我们的。”苏筱云说。

“关峻辰考的怎么样?”周砺刚问。

“谁知道呢?你有机会自己去问他。”苏筱云说。

周砺刚瞅了瞅车内的后视镜,不再说话。

我们出了县城,走了一小段省道,然后拐进了一条单车道的公路。路两旁高大挺拔的白杨树,茂密的枝叶投下大片的阴影,将路面遮蔽得一片阴凉。车子就像是在一条由白杨树搭建而成的隧道里穿行,窗外还有不断更换的风景。

路边广阔的田野里,有树林,有小河,还有绿油油的庄稼地。沿途经过了好多个寂静的村庄,人们坐在路边悠闲地乘凉。老太太手里纳着鞋垫,老爷子嘴边叼着旱烟,小狗在门槛边打盹,麻雀在院墙上飞旋……

路面不太平整,时常能感觉到明显的颠簸。苏筱云开始还和我们聊天,后来就坐着不说话了,取出来一块纸巾掩住嘴巴,默默地看着车行的前方。

“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我凑过去问她。

她摇了摇头,摆手示意让我走开。

“她晕车了。”俞俪说。

“晕车?我带了药的。”周砺刚说,“给她吃点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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