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上最后一页的书皮,掏出不经常抽的烟,缓慢拿出一根,点燃,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像炸弹引爆的瞬间,在我的肺部扩张,可能是吸的太大口原因,肺还不能适应我的狂野举动,还没全咽下去,便激烈的的咳嗽,烟从我的嘴里,鼻里面,乱窜而出。
“不会抽,还抽的那么大口!”志坤出现在我后面,说。
咳了好一会儿,我才止住咳嗽,说:“什么时候来的,都没感觉到!”
志坤没有急着回答,吸了他手上半截的烟,说:“你咳嗽的时候就来了,看什么书?”
没有拿书,志坤用眼神示意我手上的书,我将书摆正,给他看,说:“韩寒的《长安乱》!”
“韩寒,他是谁啊?”志坤问。
我用鄙视的眼光,盯着他,说:“如果你不是我兄弟,而是我朋友,你信不信,我会跟你绝交?”
志坤从我旁边床位拉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来,不耐烦说:“就算我不知道韩寒是谁,听你每次念叨,我耳朵都生茧了,捧着他,能当饭吃吗?”
我将《长安乱》放回书架,书柜上一排都是韩寒的书。《他的国》,《光荣日》,《1988:我想和这个世界谈谈》,《像少年啦飞驰》,《一座城池》,散文,杂文,应有尽有,甚至他的成名作《三重门》也赫然在列,虽然,我不怎么喜欢《三重门》,可能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对文笔的要求更苛刻吧,但出于一个书迷的心理,如果没有它,就好像你的心缺了一半,哪会完整。
我说:“就知道吃饭,说的你好像饿死鬼似的!”
他没有说话,只是习惯耸耸肩,那意思说我喜欢。我面前的朋友,他叫林志坤,是朋友更是兄弟,很小很小的时候,从小学一年级,我们便在一起了,小学、初中、高中、以至于大学现在,还在一起,一共十三年,我们两人都视对方为兄弟,说到兄弟,他姓林,我姓庄,既非亲戚,那做兄弟一定有结拜吧,而事实是,我们有过一次有趣的“结拜”。
结拜这件事,是因一棵桑树而起。
那时,我们刚上小学一年级,我,志坤,还有一个叫林振鹏非常要好,三人总是玩在一起,或者说,三个恶霸臭味相投,总是喜欢戏弄同班里的女孩子,我们三人总会想尽法子,如何去整女孩子,不是她们的辫子,就是她们的衣服,她们的辫子很多时候被我们几个打成死结,或者把它悄悄的绑在椅子的靠背上,她们的衣服,通常用铅笔,乱涂乱画,更多的是写字,比如“我是大笨蛋”,当然,那个时候还不会写完整的汉字,一般是写一个字,下一个字就用拼音代替,而且那个会写的字还是费了很大的力气,在书里面找到的,也因此,我们三个人每次考试,总会写出老师故意难为我们的字,要是被老师知道,我们之所以能写出这些字是为了整女孩子,不知道会作何感想。
最深刻的一次,就是我们三人常去的空地,抓了一只壁虎,那是在一块我们自认为很大的岩石下发现的,就在学校后面的乱石堆,三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掀开那岩石,收获了那一只壁虎,它的尾巴,早就被我们用小刀残忍的切断,果然像老师说的那样,壁虎断了尾巴根本不会死。
振鹏将壁虎放在手心里,说:“这壁虎能泡酒。”
志坤和我摇头,不相信说:“不可能!”
振鹏认真说:“这是真的,我爸的那只比这只还要大。”
我说:“不信,除非你带我去你家看一下。”
志坤也同意我的意见。
振鹏点头,答应说:“好,等下放学你去我家,我拿给你们看。”
“好!”我和志坤和他约好。
我们带着自己的收获品,得意的去教室,三人围着桌子,戏弄着那奄奄一息的小家伙,振鹏将它抓在手里,说:“我想到一个好玩的法子!”
我说:“什么好玩的?”
振鹏左右看了看,手伸过去,将前桌的水壶拿过来,打开水壶,壶子里面是酸梅水,用开水冲干梅泡的,满满的,我很喜欢喝这酸梅水,每次看到前桌的女生喝,总是想要抢过来喝,但想到上次偷喝她的饮料,她哭着跑去向老师告状而挨了板子,便不敢再喝她的酸梅水,毕竟,板子的记忆是深刻的。
振鹏将手里的壁虎放进水壶里面,透过水壶,我们看见壁虎正挣扎几下,便不动,然后像一块木头,浮上水面,振鹏说:“你信不信,她喝了这个会没事?”
志坤摇头,说:“不信,她肯定拉肚子。”
我也支持志坤的观点,说“没错,喝不干净的东西,一定拉肚子。”
振鹏说:“好,我们拿一毛钱做赌注,如果我输了,我给你们一毛,你们输了,就要给我一毛!”
我同意说:“好,就这样办!”
于是,我们三人盼啊盼,终于看到那女生进教室,我们三人的眼睛,像摄像头一样,捕抓那女孩的一举一动,不过,那女孩想跟我们作对似的,就是不喝壶里面的酸梅水,这让我们三个人有些不耐烦,恨不得上去,将那酸梅水灌给那女孩喝,因为一毛钱,能买五颗糖果,对于那时的我们来说,一毛钱也很值钱,可是,我们想的太天真了,那女孩不是瞎子,当她拧开盖子,一眼就看到浮在酸梅水上面的的壁虎,“啊”的一声尖叫,把水壶扔掉,眼泪像开闸的洪水,流个不停,那女孩就要去找老师,我们三人立即见势不对,拦住并威胁她,说如果告诉老师,我们就每天往那水壶里面放壁虎,让她每天都喝不成,听到我们的恐吓,她妥协了,这件事便不了了之知,一毛钱最终也没有变成糖果。
放学后,我和志坤跟着振鹏去他家,他家离校并不远,走出校门口,沿着校门口对面一条小道,往里面只走了一百多米,便到了振鹏家,振鹏的父母并不在家,每天早出晚归,跑去打工,去他家,我们忘记了看泡在酒里面的壁虎,眼睛直瞪着他邻居家的一棵桑树,确切的说,是桑树上面那红的发紫的果子,一棵桑树,满满的都是果子,压着枝头,青的,淡红的,深红的,紫的,让我和志坤把看壁虎的事忘得干干净净,我说:“我们去摘果子!”
志坤支持我的观点,头像拨浪鼓一样,点个不停,说:“好,这就去!”
“不行!”振鹏说。
我问:“为什么?”
振鹏说:“因为这家人很坏,上次我偷摘吃,他们家的孩子还跑来告状,害我被我老爸扇了一巴掌!”
志坤说:“现在没人,你看,他们门都是关着!”
振鹏摇头说:“不行,我爸说,如果我再去偷他们家的东西,要打折我的手!”
我说:“怕什么,你爸又不在!”
振鹏说:“我怕你们说出去!”
志坤说:“我们不会说出去!”
振鹏说:“不行!”
我说:“要不,你别去摘,我们自己摘。”
振鹏说:“不行,我也要吃!”
志坤说:“那我们两个去摘,然后给你吃!”
振鹏还是摇头,说:“我不吃不劳而获的东西,我要像雷锋叔叔那样,要付出劳动,才有收获!”
我说:“那怎么办?”
我们三人望着那桑树,大有望桑兴叹的意思,想不出好的办法。
振鹏说:“有了,我们结拜吧!”
我和志坤好奇盯着振鹏,说:“结什么拜?”
振鹏愈想愈通,说:“对,我们结拜吧,这样我们就可以成为兄弟,成为兄弟,像电视里面说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吃的大家一起吃,有喝的大家一起喝,像《水浒传》里面的。”
我和志坤都说这个主意好,不过,问题也随之而来,志坤说:“电视里面,大家都是拜关二爷的,我们没有关二爷,怎么办?”
他的问题被我立马解决,我说:“我们可以拜观音,观音比关二爷厉害,而且,我们家里都有观音的!”
振鹏兴奋说:“对,我们先进去结拜!”
我和志坤,在振鹏的带领下,进他家里,大厅上,正有侍奉的观音,农村信佛的人都有拜神的的习惯,振鹏和我们两人,将书包扔在一旁,然后,他从观音像的旁边,一个酒盒里面,抽出三根香,说:“来,快来,我们结拜吧!”
我说:“我想起来了,结拜还要割手指,让血滴在有水的碗里面,再喝掉才可以!”
志坤说:“是的,是的,我也知道!”
振鹏跑到厨房,分两回合,端出三碗水,我从书包里面拿出削铅笔的小刀,三个人跪在观音像前,燃着香,向观音说三个要结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之类的一堆话,仗着身高优势,我做老大,志坤老二,振鹏个子最矮,排行老三,把香插上去后,接着就是割手指,让血滴到碗里,就在这最后一道工序里面,我们三个犯难了,谁都不想割破手指,不想流血。
我说:“谁先割手指,谁就是老大!”
志坤说:“我还是当老二,我不当老大!”
振鹏也不肯,三人僵持不下,我说:“要不然,以后我们再割手指,现在我们还小,血又少,等以后长大的,血多时,我们再割!”
“好!”振鹏和志坤非常同意我的观点,三人就将三大碗自来水大口大口喝下去,喝完时,肚子已经饱得差不多,但三人,还是对那桑树上的果子觊觎不放,我和志坤对桑树就是一番洗礼,振鹏在旁边出谋划策,为了不让邻居觉察出来,靠近振鹏他家的果子一律不摘,摘的都是对面另一家的果子,造成是对面的人偷摘的果子,我们很满意自己的计划,三人吃的满嘴都是,无论是脸上还是手上,都是桑果的汁渍,而且,这汁渍还不容易洗掉,不过,这也是我们回家时才发现的事情,振鹏他就没有那么幸运了,事情败露,这回不是他爸打他,而是他妈,第二天他去学校向我们抱怨。
但谁也没想到,我们三人,真正一路走来,相依为伴的就只有一人,我眼前的这个人,他叫——林志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