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康六年,润十月,初九。也可以说是,二一三六年,四月,十八日。
这一天,对于祁巧儿来说,是个大日子:
先是一时贪玩,和凌零玖在鬼屋扮鬼,吓唬姐妹们,哪知道莫名其妙地被困在里面,始终不得其门而出。后来不知为何,又与一大团白雾杠上了,等到白雾散去,眼前却奇迹般地出现了一个从未见过的男子,不但摆下袭胸之乌龙,初吻还没了。
原以为,穿越这种事,不过是小说和电视剧里惯用的桥段罢了,没曾想啊,竟是果有其事!自己可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看来,时空之门的说法的确不是空穴来风啊。只不过,仅凭现有的知识,二十一世纪的人类还无法获得此门开启的密匙。所有穿越之人,都是在某种机缘巧合之下,跌入不可预知的未来或是过去。
在这异时空里,祁巧儿是真正的举目无亲啊!短时间内要想回到熟悉的那个世界,恐怕比登天还难,毕竟没有任何模式可以借鉴,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回想起在鬼屋里的种种怪异之事,有可能,自她们踏入鬼屋的那一刻起,就已无意中触动了“机关”:不然的话,为何鬼屋里始终只有她们五个人?那莫名响起的异声和平地而起的白雾,一步步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她已穿越,这是确凿无疑的事实。就算历史只能勉强混到及格线的祁巧儿,也清楚地知道,瑞康之年号,绝不隶属于泱泱华夏文明里有史记载的任何一个朝代!
原来,自己穿越而来的时空,和她所处的世界,是平行并存于同一个地球的!好比是黑白两条虫子在同一个苹果里咬出来的不同路径,它们一直共生共存,只是没有互连的通道而已!
真是讽刺啊,想她所处时空的世界,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去寻找外太空的智慧生命,劳命伤财,却换回些无法解读的只言片语,终究一无所获。唯独放弃了身边唾手可得的机会,把玄学当成唯心主义,予以无情地棒打和抹杀,白白失去了可贵的第一手资料。
眼前,需要迫切弄清楚两件事情:
第一,自己穿越而来的时代,较之以前的,在时间轴上的位置,是靠前还是延后?换句话说,自己是穿越到了未来,还是过去?祁巧儿不由自主地联想到那些科幻小说和穿越电视剧,再一一用纳兰瑾之诸人的言行予以印证,貌似回到过去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接下来要思考的问题,似乎更令人无所适从:祁巧儿自己穿越到了陌生的时空,那么,叶梦漓、凌零玖、苏轻尘和楼月馨又身在何处?是和她进入了同一个时空的不同地方么?还是,各自到了不同的时空里?再或者,留在了原来的世界里?要去哪里寻找线索呢?
“梦漓,玖玖,月馨,轻尘,谁来告诉我,你们现在何处?”祁巧儿在心底无助地呼唤着。
既然机缘巧合,让她带着叶梦漓的手链来到异时空,那么,冥冥之中必然另有某些迹象指引自己找到姐妹们,说不定,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在某种契机之下,自己再度借由它们的不为人知的神秘力量,回到熟悉的世界去呢。
回家遥遥无期,那就暂时不予考虑,静静等待合适的时机,先好好地享受此刻的奇遇吧!穿越啊,比中彩票还低的概率还低呢,竟然让她无意中遇见了!
“陌生的世界啊,我来了!”祁巧儿在心底默默地念叨着,“不知何时才能重归故里,或许,根本回不去了,过去种种,只能在记忆中搜寻了。空余下那串手链,以证明自己是来自异时空之人。”
噢,手链!那是唯一的信物了呢!
祁巧儿心念百转,不知道该喜还是该忧。唉,也罢,既来之,则安之,就当着是一趟未知归期的旅程,且行且享受吧!
咦,手链怎么不在裤袋里?分明记得刚才放进去了啊,为何不见了呢?这可是仅有的纪念啊,万一丢了可怎生是好?
祁巧儿找遍了各个衣袋,却丝毫没有手链的影子!急得她满头是汗,眼圈登时红了,带着几分哭腔说道:“各位,可否帮我找寻一下手链,它对我很重要的!”
女人之物,对于三个大男人来说,确是入不了眼去的,可祁巧儿那欲哭还休的泪眼,和着急的神情,深深地打动了在场之人,立即行动起来。
马车只是略显宽大,毕竟面积有限,不过几个转身而已,须臾便检索完毕,手链仍旧不见踪影。可见得,它并非遗落在车中,而是掉在了别的地方!车里亮如白昼,且空间有限,都搜寻了约莫个把小时,车外仅靠星月之光,又不清楚具体掉落在何处,要耗费怎样巨大的精气神!能找回来的希望的确渺茫啊。
祁巧儿忍不住伤心难过起来,将头埋在双膝之上,低声啜泣着。
那手链对于纳兰瑾之来说,的确不是什么稀罕之物,不过,也正是因为它,自己才被祁巧儿误认为是叶梦漓的化身,从而发生了后来一系列匪夷所思的事情。他多少清楚,这手链之于祁巧儿的重要性。面对伤心哭泣的她,纳兰瑾之唯有好言劝说:“巧儿姑娘别伤心了,等天亮了再作打算吧!”
话是这么说,也确是这个理,可是,谁能确保从现在到天亮的几个小时里,没有任何变故?万一被别人拾了去呢?或者被某些野物叼走了呢?马车每往前走一步,便离那手链远了一尺,祁巧儿的心跟着扑通一颤,终究还是不得心安,反而愈发地担忧起来。
就在祁巧儿满心焦虑,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便听得纳兰瑾之问道:“我们还有多久到?”
“回公子话,大概还有两个时辰!”疾风恭敬地答道。
这句看似偏离主题的问话,终于让祁巧儿止住了哭泣,抬起泪眼,望向他。
“歇了吧,天明再赶路!”纳兰瑾之吩咐道。
“这……”疾风面有难色,嗫嚅了半晌,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用了几分半是提醒半是规劝的口吻说道:“公子,这不合规定呢。”
哪知道纳兰瑾之哈哈一笑,朗声道:“没有一成不变的规矩,只要不伤大雅,偶尔逾越一次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