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山镇,坐落在九霄大陆的北部,在很久以前,这里还是一座满山黑土的乌山,后来不知为何,乌山被彻底荡平,这里的祖先就开始在这个地方繁衍生息,最后演变为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镇。
小镇中央有个叫飘雪楼的酒楼,楼高五丈有余,其规模相对于镇子上的其他建筑也是数一数二的。
飘雪楼方圆数十丈,是镇子上最为繁华之地,也是陈掌柜祖上留下的基业。每天来这里的三教九流不计其数,下至平民百姓,上至富贾豪绅,只要兜里有钱,都可以来这里凑凑热闹。
在乌山镇中,飘雪楼住店的费用也是相当之高的,当然,这些都和酒楼的掌柜定价有关。
酒楼的掌柜叫陈进财,大家都喜欢称呼他陈掌柜。为人忠厚老实,待人和善,或许是经常和客人打交道的缘故,他每天都是笑眯眯的温和模样,就算是恶人见到这张脸,也会缓和几分。镇上人都知道,他是有名的妻管严。酒楼的高价客房也是他这个视财如命的妻子所定的。
酒楼最大的特色莫过于陈掌柜祖传的洗雪酒了。对于那些嗜酒如命的酒徒来说,这酒简直就是杨枝甘露,琼浆玉液。洗雪酒也是一直维系飘雪楼的生意兴隆的真正原因。
几天之前,一场大雪让这个小镇裹披上了一层厚厚的银装。千家万户的门前屋面都被盖上厚厚的积雪。屋檐下总是凝结了一道粗大的冰椎,久经不化。
这并没妨碍到乌山镇的百姓生活作息,大街上的积雪早早的被清理干净了,阳光撒耀,生意人早早地在街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品,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一群调皮的孩童在这做起了有戏。人来人往,这条大街也逐渐变的热闹起来。小镇的集市又开张了。
今天飘雪楼和以前一样营业,来酒楼喝酒暖胃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其中许多都是来自镇上的那些民众,当然,还有一部分是路过这里的旅客。
渐渐地,酒楼一层变得热闹起来。
“小满!上酒!赶紧的!”
“小满,这边也来一坛!”
“这里!”
……
“噢,马上来!”
那个被称呼为小满的清瘦少年听到这一声声呼唤,当即利索的跑到掌柜台前取出一坛坛酒,贴在坛身的红纸上写着不大不小的洗雪二字。
台前站着一直在打算盘算账的陈掌柜,如今他已经六十有五,两鬓斑白,可能是对客人一直都毕恭毕敬的缘故,从他身上能明显地看出老年人的迟暮,后背也驼的不成样子。
见周桐取走最后一坛洗雪酒之后,他连忙在账本中的第二十个正字上补了最后一笔。望着那道忙里忙外的小身影,陈掌柜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喏,大牛叔,这是你要的酒!还有,下次请叫我周桐!”少年将酒放在桌上,转身就走。
来飘雪楼的大部分都是常客,大家对这里的小二也是极为熟悉,所以言语之间也没什么见外的。
“我说小满,来,坐下,坐下陪你大牛叔喝上两杯!”坐上的一位满脸黝黑的虬髯大汉打了个酒嗝,向少年不断的招手,显然他们的关系很是稔熟。
少年只是回头对他笑了笑,“你喝吧,我还有活要干。”
“啧,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像话,来,过来,我还有话要跟你说呢!”大汉满脸神秘地说道。
少年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近大汉的身旁,也不坐下,直接对大汉说道:“好了,你说吧。难道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大汉环顾了四周,伸出舌头湿润了下厚嘴唇,最后转向少年,用只有他们两能听到的话说道:“小满,哦不,周桐,你说你们陈掌柜身体怎么样?”
“就这事?陈掌柜呀……唔……”
周桐用了普通人说话的音调回答,做贼心虚的大牛连忙用厚大的手掌捂住周桐的嘴。
“小声点!我的小祖宗。”说完,大牛慢慢放开那只几乎遮住了周桐大半长脸的手。
“其实吧,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怀疑陈小胖的身世而已!”大牛往周桐的耳边凑了凑,“陈小胖今年应该和你差不多大了吧,对陈掌柜来说也算是老来得子了。那调皮捣蛋鬼上次就冲进我的打铁铺闹腾了好一阵呢!后来被我逮住了,可我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他哪个地方长得和陈掌柜像。所以我怀疑啊,陈小胖不是陈掌柜亲生的。”
这番话顿时让周桐瞪大了眼,嘴角不自在地抽了抽,他万万没想到面前这打铁大汉连这种事都清楚。
大牛似乎很是满意周桐的表情,顿时摆出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低声道:“我想陈掌柜对他那位肥妻毫无兴趣,可疑的是那陈小胖到底是怎么来的!我敢断定,他应该不是陈掌柜的亲生儿子!难道你不想知道陈小胖的亲爹是谁吗?”
周桐听得愣神,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同时也陷入了沉思。
“嘿嘿,我跟你说…”正当大牛要接着往下说的时候,酒楼一层的另一个角落响起一阵催促声。
“小满,给我要一盘熟牛肉,一坛雪洗,要热的,快点!”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断了周桐的思考。
“噢,马上来!”周桐像似被惊醒了一般,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这个铁匠喝醉了,尽是胡扯。既然对方提起陈小胖的身世,那也不无可疑之处。
转身之际,周桐满脸老成持重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大牛的肩膀道:“那我得恭喜大牛叔找到失散多年的儿子了!”
说完,转身径直向柜台后边的厨房走去。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铁匠大牛。
冰冷的寒风刮过,吹得周桐将脑袋往脖子里使劲的缩了缩。
“阿厨叔,客人要一份熟牛肉,一坛温酒,一盘红烧驴肉,一碟……”周桐一一报出客人点的东西。
“好勒!”一道粗犷的声音传来。
周桐自从被陈掌柜收留这后,就一直在飘雪楼做起小二来。他还有天生过目不忘的本能,记忆力相当超群。可惜在酒楼老板娘的压迫下,不能上学堂识字,只能自己悄悄的从一些书籍上学点知识。
识来的字大部分都是晚上为陈小胖掌灯陪读的时候,趁其睡觉,偷偷从课本中学到的。
偌大的飘雪楼,很多人都知道这里只有一个厨子。
阿厨天生力大,一个人能干起十几个人的活,又因为有几分庖厨本事,所以被老板娘请来酒楼当掌勺大厨。
“阿厨叔,我想出去一趟。”周桐将身子半倚在门口说道。
手里忙着不停的阿厨笑了笑,“去吧,这里有我就行了,那母老虎今天怕是回不来了,这探亲也得好几天呢!”
周桐轻轻推开后院的大门,绕着围墙,偷偷地来到了乌山镇最繁华热闹的大街上。
临近中午,一股股香味不断从街道两旁飘来。只要轻轻闻上一闻,就能让人食欲大动。
吆喝声此起彼伏,孩童的追逐打闹声更是欢腾一片。各式各样的商贩,各种各样好吃好玩的东西一应俱全。
“快来看啊,红豆年糕、新熟糯米团子、果仁、炸果仁都有勒!”
“快来尝尝碳烤羊肉咯!”
在如此热闹的氛围渲染下,周桐整个人也开始欢愉起来。
独自走在大街上的他,总是东瞧瞧西看看。手里紧紧地攥着阿厨给的钱,生怕它们会从自己的手心溜走一般。
在这么多好吃的面前,他又何尝不想都尝上一尝?毕竟他才十三岁啊!
“冰…糖…葫芦!又酸又甜的冰糖葫芦咯!”
“娘,我要吃冰糖葫芦。”一个只有四岁大小的女娃指着冰糖葫芦,奶声奶气地喊道。
“好好好!彤彤乖,娘亲给你买!”一直抱着女娃的妇人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不远处,周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寒风吹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天空又飘起了小雪,他心里的那根弦微微拨动了一下。自从他懂事以来,被人疼爱的感觉只是在每天晚上的梦中出现。
他自嘲一笑,或许,自己连幻想的资格也没有吧。
待那对母女离开之后,那个商贩刚好向周桐的这个方向望过来,正准备继续吆喝的他愣了愣神。
“哟,小满,今天怎么有空出来了?”卖冰糖葫芦的中年人对周桐呼唤道。
“呃,那…那个,我想买一串冰糖葫芦。”周桐望着眼前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未发育成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商贩又是愣了愣,紧接着又爽快地说道:“好勒,要哪串自己挑!”
这是周桐第一次鼓起勇气来买冰糖葫芦,一时间有些紧张起来。
“一定要挑一个最大的!”周桐心里暗暗揣测,“就这个了!”
就当他要伸手去抽取那串看起来最大的冰糖葫芦的时候,一只白皙的小手只是快出他那么一丝,轻轻握住那串被周桐看上的冰糖葫芦。
在那只纤纤玉手抓住糖葫芦的同时,周桐略显粗糙的手掌毫无征兆地握住了那只小手。
“老板,我要这……”手背上传来的温度惊住了说话的主人。
两人同时望向了对方,四目相接,而从周桐眼里传出的是惊讶,从对方眼里传出的却是羞赧。
一个全身白衣的女孩,个子和周桐差不多高,年龄和他相仿,亭亭玉立,艳斗骄阳。
小小年纪就有这般容貌,任谁都知道这小妮子是个美人胚子。腰间一把镶着白玉宝石的长剑,姣好的面容满是羞恼。
这般可人容貌着实能让一个青葱少年口干舌燥,更何况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酒楼小二?
女孩终于反应了过来,见对方的眼神还是如此轻薄,岂能不怒火中烧?
嘤咛了一声,迅速抽出素手,那串糖葫芦也随之落到了地上。
啪!
幽香袭来,清脆入耳,周桐的侧脸顿时浮肿起来,清瘦的脸颊上顿时浮现一个五指掌印。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周桐避无可避,踉跄了几步才算稳住,耳际轰鸣不断,阵阵眩晕感侵袭着头脑,嘴角也溢出一丝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