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城墙上,高高在上,仰天大笑,直到弯了腰,伏在墙壁上,双肩耸动。城下众人,以为他是因为终于得了天下欣喜大笑,于是,众人欢呼,高呼华厦万岁。
他的一生,在别人的欢愉里,就这样早早结束了,在盛年戛然而止,以后的日子里,每一天不都是一样的过。
绿野都一战,韩若身死,翌日,大厦军队挥兵桥易仙城,东莱太后乐正舞珺服毒身亡,其子东莱王了无踪迹。乐正舞零要求独守襄骥将军府。
华厦元年,南澳无条件投降,年仅五岁的华念卿登基为帝,追封其父华洵为建源帝,其母苏锦璃康源皇后,建都枭靳,义父徐天柏封监国公。至此,天下归一,可,民间江湖因着徐天柏攻占天下、华念卿登基为帝而不见帝印踪迹争乱不休。更有野心者,纠结乱贼,四处寻找华厦帝印。
次年冬,枭靳皇宫,华念卿床头,华厦帝印赫然而立,小皇帝紧张之余,抱着帝印啃了一口,鉴别真伪,无果,匆匆跑至监国公府,大呼义父,徐天柏见了帝印,木然无语,许久才长叹一声,道:“收好吧,从此天下太平。”
紫鸾山,夏映川从枭靳匆匆赶回,却发现屋内没人,他那个气啊,他原本不想送那个劳什子帝印给徐天柏,他余恨未消,还得辛辛苦苦从合欢树下挖出帝印,白白便宜了徐天柏,原本打算在半路毁了那什么帝印,转念一想,这天下一日不太平,他和夏锦玩着也不舒服,又奈何不了某女苦苦哀求,只得心不甘情不愿地去一趟枭靳,回来后,那胆大包天的女人居然不在,更令他恼火。
而此时此刻,紫鸾山脚,夏锦对着红霜那六个月的大肚子若有所思。某红衣女子正坐在炭火旁,手里拿着几串蛇肉,吃的津津有味。红霜怀孕后,极其挑食,只觉得蛇肉鲜美甘醇,其他一切都食之无味,针对这个特殊癖好,水浞蓝那个无奈啊,可是再无奈也得做起烤蛇肉、炖蛇肉、煮蛇肉这种事来。每当看见银发白衣的水浞蓝撸起衣袖,扒蛇皮,那个血糊的场面,夏锦都觉得,这不着烟尘的男子毁了,真毁了。
“相公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你要不要来一口。”红霜递了一串到夏锦面前,夏锦看了心中打颤,直摇头,“不了,不了,你还是自己享用吧。”
红霜藐了她一眼,“不吃拉倒,可美味着呢,我都不舍得给你吃。”
夏锦无所闻,托腮看着她的肚子,一只手轻轻抚上去,最后深深叹了口气,耸拉了脑袋。
“怎么了你,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哎……你不会懂得。”夏锦苦愁。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说了你也不会懂……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你都快生孩子了,到时候一个孩子多无聊呀,连个玩伴都没有。”不知觉间,夏锦的脸已经红透。
红霜好笑道:“这有什么,我多生几个不就行了。”
夏锦诧异,“怎么你果真是猪吗?”
“去,去,去。”红霜一手拍上夏锦的肩膀,后者猛的咳嗽起来,红霜心疼,赶忙站起来给她顺气,边为她拍背,边懊恼道:“一时没了轻重,我真是的,要不要吃点药?”
“咳咳,没事……”话语里明显含着虚弱,说这几个字便气喘嘘嘘。
“夏锦!”
听到这个声音,她浑身一阵,扭头看向门外,夏映川正站在门外,“山下湿气重,你怎么又跑下来了?”
“我一个人在山上,都没人说话。”夏锦委屈。
“还不是你让我去枭靳的?”
夏锦听后,只拿委屈的小眼神瞄他,夏映川无奈,“……说了要静养,你却成天想着找人闲磕牙。”他转而又对红霜道:“你们什么时候从紫峦山离开?”
红霜悲愤握拳,“谁说我们要走了?”她和水浞蓝本是住在山上,环境多美啊,却硬生生被夏映川赶了下来,说夏锦要静养,现在又因着这个由头,要把他们赶出紫峦山外,真是……太过分了。
夏锦拉了拉夏映川的衣袖,“大不了,我以后不下来了就是,红霜有了孩子,怎么都是不方便的。”
他轻飘飘瞥了她一眼,没说话,夏锦见他这样,知道他是答应了,快活地伸出双臂,“抱我回去吧,我刚刚自己骑大红下山,可累坏了。”大红就是那匹跟了夏映川十数年,威风凛凛,颜色纯红,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灵气通透的大红枣色马。
“以后别一个人乱跑,你的身子受不起。”
她笑的灿烂,“知道了,夏大人……”
他一把横抱起她,转身离开。红霜在后面咂舌,“相公啊,我怎么觉得公子他这样可怜呢。”
水浞蓝一直在旁边默默烤蛇肉,这会儿听到红霜和自己说话,似乎满含怨气的来了一句,“有我可怜么?”然后,继续烤肉。
自从在绿野都,因着那一曲《万兽朝归》,夏锦经脉尽断,濒死之际,东方护镜赶来,用尽毕生修为,才护住了她的心脉,而他自己本身,也因为修为耗尽,油尽灯枯而亡。夏锦虽保住了心脉,从阎王殿兜了一圈,还捡了一条小命,可身子却异常虚弱,调养了一年半才能下地行走,没走几步,便会因着气虚血虚,浑身冒汗,气急气促。大部分时候都是夏映川抱着她。
行走在山林间,夏锦勾着他的脖子,咯咯直笑,而后又带着隐隐伤心,叹道:“红霜都有孩子了,哎……”大红跟在他们身后,哀戚地低头吃草。关于大红这个名字的来历,他们夫妻俩还争论了好长时间,原本夏锦唤它大枣,夏映川对于自己的爱马沦落至此表示相当心痛,但实在受不了夏锦委屈的小眼神,只能半是同意半是反抗。后来秋天到了,山上的枣树结了果,夏锦嚷着要吃大枣,这吓得大枣马离家出走,吓映川更是揉着小心肝怒瞪夏锦,为了避免惨剧再发,夏锦极其严肃地给大枣更名为大红。
夏映川恍若未闻。
某女贴上他的耳朵,红着脸,小声嘀咕,“夏大人,我也想要孩子……”
她口中的夏大人只横了她一眼,过了许久才道:“你身子太弱。”就是因为她身子太弱,这两年来,他只能抱得,不能吃得,个中滋味,哎……可是他又能如何,除了忍还是忍,实在忍不得就练些平心静气的心经,若还不行,就跳进东方湖洗洗火气。前些日子他还跳了一次东方湖,真冷啊。
“可以了,真的可以了,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真的可以了……”
她抱着他的脖颈,贴着他的胸膛,晃荡,脸色潮红,眉目如画,肌肉摩擦间,夏映川只觉得火气蹭蹭蹭直往上直冲。梗着声音问:“真的可以了?”
某女点头如捣蒜。
某男邪笑,脚下越发的快,“那好,生孩子的事可以做,生孩子却万万不行。”
某女眨眼,“嗯?这是什么意思?”
某男已经风一般卷到屋前,“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一刻后,屋内传来某女的叫喊声,“我不要了,我不要了,你别拉我衣服啊。”
一声低斥,“那你自己脱!快点!”
一会儿小屋内又有声音传来,“夏大人啊,我错了……”
某男:“你再说话试试。”
“……”
又一会儿,某男的磨牙声传出,“夏锦,你能不能别挺尸?!”
某女反驳,“我又不会!”
那男子笑意盎然,“不急,以后的日子还长,我慢慢教你。”
他话音刚落,某女“嗷……”的一声惨叫响彻山间,惊起满树飞鸟乱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