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30日入夜，明斯克城东50公里处，二号野战机场。
下午机场接到命令紧急起飞所有战斗机，与德国空军在明斯克城区四周上空进行了一场前后持续一个多小时的大战，回来的战斗机不足三分之二，大部带伤，连刚刚获得“苏联英雄”称号的伊万-尼基托维奇-阔日杜布上尉的座机都出现了十几个弹孔。
照例德军在发动大规模空袭后，地面部队应该会很快、更有可能就在同时发动大规模进攻，但德军并没有其他动作。而且今天下午的空袭有些难以理解：德国空军的目标似乎并不是轰炸红军阵地、也不是想歼灭明斯克后方十几个机场的苏联空军，目标就是城市！
一吃完晚餐，阔日杜布就离开简陋的帐篷食堂到停机坪那边，机械师们正在紧急抢修战损的飞机。
上尉的座机已经绘上了第27枚红星——那是两架斯图卡。拉了一下皱巴巴的飞行服，问正在修补机翼破洞的机械师：“柳佳，什么时候能修好？”
“很快中队长，还剩下最后一个。”
示意机械师继续忙，感觉到有些疲劳的阔日杜布走向自己的帐篷，他需要好好休息一会。
刚在自己那张叽叽嘎嘎作响的行军床上躺下，食堂的炊事员送了杯飘散着香气的咖啡过来，告诉中队长食堂已经给机械师送过饭。
“你喝吧，我想睡会，喝了这东西睡不着。”
“美国人的东西还真是方便，热水一冲就能喝。”炊事员谢基列夫也没客气，他知道年轻的中队长说的是实话。
昨天后勤拉了半车补给过来，结果同志们闹了很多笑话，因为机场的同志们根本就不知道那些罐头、盒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美国食品。第一次开罐头那会就像猜谜，有些同志还用香烟作为筹码打赌。结果当然是皆大欢喜，美国军用食品的丰富程度超过了所有同志的想象。
老烟鬼们再不会“缺粮”，还有大量飞行员平时需要的咖啡和饮料，每个人兜里还揣着砖头一样的美国巧克力。
舒舒服服的躺着，黑暗中有一丝穿过帐篷缝隙透进来的亮光，能听到远远传来的机械转动声——估计地勤的同志们又得忙到半夜。
昨天接到通知，阔日杜布得知自己已经成为“苏联英雄”，这让他兴奋了好一会，虽然正式授予还要到莫斯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时候，但这已经足够了。同志们都向自己表示祝贺——那会他已经有25个战果，这对于飞行员来说都是值得骄傲的战绩。
其它同志也会获得各种勋章奖章，可惜牺牲的同志们看不到了——为了胜利那天的最终到来，飞行员们都时刻做好了为苏维埃祖国献身的准备。
小伙子们是勇敢的，下午的空战中再次有人在打光弹药后使用了撞击战术——有些同志并不怎么认同撞击战术，但到了那一刻大家都会那样做，难道让德国人的炸弹扔到城市里的同志们头上？！
“德国人的目标是明斯克和它的人民！”迷迷糊糊中的阔日杜布突然似乎明白了下午德军的空袭为什么和一贯的“近地支援”不同——他们根本就不是为了某一个协同战术使命，只是简单的要摧毁城市和城市里的苏联人民！
有同阔日杜布一样想法的不止他一个，林俊、朱可夫也都想到了——下午德国人的轰炸完全就是对整个城市的狂轰滥炸，只要有密集建筑的地方就集群投炸弹！
“德国人想用轰炸动摇我们的士气，在军队和老百姓里造成恐惧的气氛。”
林俊是这么考虑的，朱可夫想得也一样，不过两人都明白明斯克不会被轰炸吓到，它会牢牢的屹立在白俄罗斯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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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8点，明斯克东侧所有机场几乎同时发出战斗警报！
“中队长，有大规模机群接近明斯克，非常大！”
阔日杜布一下子从床上跳起来：“立刻让所有具有夜航经验的飞行员紧急起飞！让其他同志把飞机让出来！”
能飞的拉格只有大约一般，要让老同志们都上去，这夜战还有很多新飞行员没经历过。
快步跑向自己的座机，柳卡已经拿着降落伞在等他。
进入座舱，脱下军帽塞进防弹座椅后边的格子里，在机械师的帮助下背上降落伞。
“都已经修复，油料和弹药都是满的。”
套上飞行帽的阔日杜布点点头，柳卡跳下飞机——机械师已经发动飞机。左右一看，飞行员们也已大多做好准备，发动机轰鸣响成一片。
一按喉头通话器：“我是雄鹰十三，立刻起飞，爬升至4000米高度。”
松开刹车、驾机起飞。
夜间作战不同于白天，能不能发现敌机群都是运气，返航都有一定难度，更不用说要在漆黑的夜空寻找战机，还不能进入己方防空高炮的防御区——下面的高射炮兵可不会管头上的飞机是不是自己人！
幸好有幸存的“大眼睛”指示，阔日杜布得到了德军编队的来袭方向
德国人发动夜间空袭，那绝大部分、甚至是所有飞机都会是轰炸机，阔日杜布并不去过多的担心自己的安慰：但当他看清远处那一片乌云似的德国机群时还是被震惊了一下！
黑压压的一大片，估计不下两百架！而根据“大眼睛”报告，这不过是德军这次飞向明斯克机群的其中一个而已！
只有8架拉格在自己身边，其它机场的各部队情况也会差不多！阔日杜布已经管不了太多，下达了攻击命令——能在德军进入轰炸航线前击落一架算一架！
夜间攻击，对于双方来说很大程度上都像是瞎子打架，只不过德国人的轰炸机吃些暗亏——飞机上的射手要击中四处乱飞的苏联战斗机那真得靠运气！
8架小小的拉格再次爬升后从高空一头扑向庞大的轰炸机群，阔日杜布在按下发射钮的时候甚至只需要进行大略瞄准——德国轰炸机从上到下错开都有好几层！
大略归大略，阔日杜布这会绝不想浪费弹药——一架双发轰炸机在他短暂的四管齐射中被打得断成两截！
从上至下穿越德国集群，伴随着座机的是四周乱飞的德国曳光机枪弹。一摆操纵杆从左下方高速脱离，在一公里外转过机头再次扑向德国机群！
拉格们在发起进攻前就已经不存在什么长僚机，各自找目标，但德国机群实在太庞大，这样的攻击根本不可能打乱它们的队形！
陆续有小规模的战斗机编队加入对德国编队的截击，但攻击效果并不好，命中率同白天无法相比。空中暗红色的曳光弹四射，编队渐渐接近明斯克城区上空，巨大的火光和烟团开始出现！
装备85毫米高射炮的红军防空炮兵开始发威，阔日杜布感觉自己就像坐进了游乐场的碰碰车，自己的飞机不断被附近爆炸的炮弹气浪推得颠上落下！
咬着呀将眼前的一架轰炸机打得发动机起火，不得不转弯高速脱离——再待下去可能会被自己人轰下去，那样就实在冤了！小小的拉格可没那些全金属机身的德国佬结实！
拉格和雅克们相继高速脱离，他们都是苏联空军里的精锐，这会还不用他们使用极度危险、近乎自杀性的撞击战术——等到德国人投弹完毕转弯后，他们能击落更多的德国飞机，从整体考虑这样的作用更明显。
总共三个德国轰炸机机群，从三个方向飞抵明斯克上空，投下了上千吨的炸弹！母鸡下蛋一样落下一串串黑乎乎的高爆炸弹和燃烧弹，从空中能看到下边的明斯克已经是一片火海，到处都是密集的爆炸！
空中看已火海，地面上更是惨不忍睹——原本保存还相对完好的中心区和东城区到处都是爆炸，整幢整幢的建筑瞬间被炸塌，废墟上烈火熊熊，有几条街道在几十秒钟内就彻底成了瓦砾堆！
空中的红军飞行员们眼睛都能冒出火来——今天德国人起码派出了500架以上的轰炸机进行集群轰炸，靠他们的力量不可能将德国人阻截：戈林原来的计划是一次集中1500架轰炸机空袭明斯克，将这个城市从地图上摸掉！不过胖子凑不齐那么多轰炸机，除非其它方向的德国轰炸机消声灭迹。
飞行员们眼里冒火，地下室昏暗应急灯下的林俊犹如老僧入定，虽然不断有灰尘落到他身上，地面也在震动，但他似乎一点也没感觉到，闭目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
兰德斯科奇知道林俊内心绝不是表现上的那样平静：副统帅有多希望自己这会不是在地下室里，而是驾驶自己的战斗机在天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