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还算好使嘛,看来你也知道自己只是被利用了。”
载奎嬉皮笑脸地说着,泰盛却脱口而出回答道:
“为了父亲,为了公司,我甘愿接受这样的牺牲,这样才会成为真正的儿子,不是吗?”
“你说什么?”
“父亲反对把都秘书收作养子吧,所以你更应该做好儿子的本分才是。权利都被你吞掉了,你连分内之事都做不好,还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是个私生子呢?你连我这个私生子和不能入户籍的养子都秘书都比不上。”
泰盛毫不顾忌地贬责这载奎。载奎听了之后觉得很难堪,一下子站了起来。说的再多也不过是无聊的废话罢了。走出房间之前,他警告泰盛道:
“你以为我之前没有被夺走过什么吗?那都是因为谁呢,现在连你也这样?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我的东西了。”
载奎走了之后,泰盛又仔细回味了他的那番话。载奎被夺走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他说的那个人抢走他东西的人是宇英吗?
“啧啧,真是个让人寒心的家伙。不做自己该做的事,只知道徘徊不前,真是让人想不通。”
想到竟然要和自己的儿子成为竞争对手,他的内心非常苦涩。
载奎怒气冲冲地走出房间,却被靠墙站着的杰西卡吓了一跳。不管到哪里她都要跟着,真是个让人心气不顺的女人。
“你还真是无处不在。”
“你也不叫上我,我这不是好奇你这么赶着去哪儿嘛。你刚刚见了谁?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面对她的冷嘲热讽,载奎冷冷地回驳道:
“别走在我前面,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任何人走在我前面的。”
看到载奎眼神与以往不同,杰西卡有些局促不安。但是很快她又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跟着载奎走了。
泰盛换了一套衣服,显得风度翩翩,但是接到了吴理事的电话以后,他一直是满面愁容。虽然诗温可能已经在等着,但是打电话的人都已经到房间门口了,泰盛也无可奈何。
偏偏今天有两个不速之客,这样没有任何准备的见面真让人感觉别扭。
一会儿后,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下。因为泰盛和白会长实在是太相像了,吴理事不禁也吃了一惊,望着他直出神。
“听说您有东西给我?”
听到泰盛的话,吴理事才猛地回过神,回答道:
“抱歉,没有早一点来拜访你。那天在派对上也是,早就该和你打招呼了才是。”
吴理事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只手表,放在桌子上,接着说:
“开派对的那天我们应该见过吧?您还记得那时候我捡起手表给您这件事吗?”
泰盛看着桌上的手表,他还以为丢了,没想到是吴理事捡到了。
“没错,是我的,谢谢您。”泰盛说道。
“据我所知,这应该是我们会长收到的礼物。”
“是的,这是父亲给我的。我已经知道您是谁了,所以就不用再介绍了。”
吴理事看泰盛这样傲慢无礼,便刻意提高了音量问道:
“您真的是会长的儿子吗?”
“您觉得我不是吗?”
“其实,我听白载奎理事说过了,会长要重新选择继承人,是真的吗?”
“会长说迟早都要召开董事会的。我听说,之前把载奎选为继承人的时候,大家都很反对。哦,对了,好像只有吴理事和其他几位赞成,是吗?”
看泰盛什么事情都知道的样子,吴理事觉得他应该是会长的儿子。是啊,也不可能是假的。白会长亲口说过这件事,而且他们俩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所以毋庸置疑,泰盛就是会长的儿子。
“哼!虽然载奎有很多不足,但是我认为只有会长的儿子才能当继承者。”
泰盛洞彻到了他狡诈的内心,扑哧发出一声嘲笑:
“现在会长有两个亲儿子,再加上一个丝毫不亚于亲儿子的养子,候选人也就增加到了三个人。既然您一直都站在他那边,那您就继续帮帮载奎吧。”
“我只会站在有利于公司的那一边……”
“当然要那么做了,不然载奎多么可怜啊。载奎之前已经是继承人了,现在如果没有一个人支持的话,他就被从这个位子上赶下来的,这种场面也不是会长所期望的吧。”
吴理事干脆连回嘴的余地都没有,因此心情很不快。
“把手表给我吧。”
吴理事不情愿地将手表递给他,泰盛极其自然地将手表戴在手腕上,然后从座位上起身:
“我现在还有个重要的约会。下次有机会再正式地跟您打招呼吧。”
泰盛的话明显地是在赶他出去,吴理事面色不悦地怒视着房门。
“长得那么帅,甚至连性格都和他父亲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看来还是继续站在载奎这边比较明智。”吴理事暗自思忖着。
看着脸色阴沉的泰盛上车,坐在驾驶座椅上的诗温内心充满担忧。可能是因为载奎来见他了吧,诗温猜想着。虽然他们两人聊了很长时间,但她却不知道他们都聊了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即使有,我也不想说。”
泰盛似乎不愿多说,诗温慢慢发动车子。但是她难以克制内心的好奇,又开口说道:
“我刚才在电梯口遇见了白载奎理事长了。”
“那你也应该看到他进我房间了吧?你很好奇我们两个谈了什么吧?”
“所有的都很好奇啊,你到底是谁啊?”
“那,如果我说我是会长藏起来的私生子呢?”
吱!一个急刹车,泰盛的身体猛地往前一倾,他大吼道:
“你在干什么呢?”
诗温比泰盛受到更大的惊吓,她把车停在路边,索性转过头看他,问道:
“真的吗?”
“喂,开车怎么还这么不认真。”
“真的吗?会长有个藏起来的儿子?那个儿子就是你?”
泰盛不满地望着眼前这个像遭受了晴天霹雳般咋咋呼呼的诗温。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变得心烦意乱起来。和载奎展开的这场心理战正如泰盛自己预料的一般进展顺利,但是,心里总像被针扎似的隐隐作痛。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虽胜犹败的感觉,而这个女人还一直触碰着自己的这个伤痛。
“我开玩笑的。”
“真是的!我就说嘛,但是玩笑干嘛开得那么吓人啊?”
泰盛心潮起伏,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他很想坦诚相待,但却只能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咽回去。现在估计马上就会有谣言传出了,早点说出实情又有什么用呢?那样做只不过是浪费感情罢了。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好像没有人能够理解自己,他的内心感到分外孤寂凄凉。
过了一会儿,咖啡馆里,泰盛和诗温面对面坐着,泰盛开口问道:
“你的父母是怎么过世的?”
“妈妈不幸中了枪去世,爸爸因为雪崩遇难了。”
“中枪?是谁干的?”
“没有抓到犯人,所以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爸爸的过世也是一样的情况。”
“爸爸是怎么因为雪崩过世的?”
“说起来有点复杂。”
“你想他们吗?”
他的问话触动了诗温的神经,她眼眶发热,说道:
“嗯,很想很想。我的父母就像我的两个朋友一样。爸爸还在的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什么是孤独,现在我觉得我就像个孤儿一样无处可去,早已没有家乡了。你和你父母的关系好吗?”
泰盛想起过世的父母,内心也一下子怅然若失。
“不太好。跟妈妈还算过得去,但和爸爸的关系很糟糕。我不想像父亲一样……”
想起载奎,泰盛内心错综复杂,也不禁眼眶发红。
“说是这么说,但是还是很像啊。以后别让自己后悔就好了,你一定要做一个好父亲,一定要!不过在那之前,你要先当一个好儿子。”
听着诗温的忠告,泰盛苦笑了一下。
“我没有成为一个出色的儿子,也没有成为一个出色的父亲。”泰盛在心里喃喃自责道。
手机铃声打破了沉闷的气氛。诗温拿起桌上的电话,按下接听键。
“您请说,组长。”
“现在还和白泰盛在一起吗?”
“嗯,在吃饭呢。”
“我们也快吃完了。一会我们出来的话,我再给你打电话。”
为了庆祝元硕出院,大家决定聚餐,但是唯独诗温没有来。对于元硕,她感到很抱歉,但是,现在这一时刻对诗温来说更加重要。
“对不起。应该一起去的,本来早就约定好了……”
“那我们就一会儿见见吧,大家都在等你呢。”
诗温满脸歉意地挂断电话,将手机重新放回桌子上。不明所以的泰盛面露不悦地问道:
“你和萧组长是什么关系?”
“好像我不能和他有关系似的,你为什么要这样问?”
“我只是觉得有些人可怜罢了。”
“你说的是谁啊?”
“假如你和萧组长关系很好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让他知道为好。”
这样一来,诗温更加好奇那家伙是谁。如果是泰盛的话那当然最好不过了,但是看他的态度绝对不会是他。
“你是害怕他会受伤吗?"
“当然了,那可是……”
像我孩子一样的人,泰盛这样想道。
泰盛想到宇英知道这些后一定会很伤心,于是咽下了后面的话,叹了一口气。诗温也用消沉的语气问道:
“真是奇怪,对吧?那不过是瞬间的记忆而已。跟永恒的岁月比起来,看来刹那间的记忆更加刻骨铭心,人类的脑袋真的很神奇。事实上,记忆好像能左右人的岁月。”
“左右你人生的记忆是什么?”
“父母的死,还有……我真切地感受到自己活着的那一瞬间。你活到现在,真正觉得自己是活着的是什么时候?”
“现在。现在我的确是活着吧?现在我就有这种想法。你呢?是什么时候?”
“当我面对一份新的感情的时候就会这样,比如爱情来临的时候。”
泰盛愣愣地望着看上去很孤独的诗温。前不久,他听说她来济州岛有特别的理由。他很想知道,那理由到底是什么。
就在那时,宇英打来电话,他为了避开诗温,走到外面。
他走到院子里,确认过周围没什么人后才按下通话键。
“是我,说吧。”
“看样子载奎哥已经见过白泰盛先生了。”
“我听泰盛说了,事情变得越来越有挑战性了,不是吗?既然这样,你要不也一起加入进来?毕竟如果竞争太无聊的话,参加起来一点意思都没有。”
“会长果然另有意图啊。你为了刺激载奎哥,所以利用了我,对吗?"
“啧啧。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被害意识了?我只知道载奎脑子不灵光,没想到你也一样。”
“难道不是吗?”
泰盛脑海里再次浮现一颂的一句话:因为载奎和宇英都还不够资格成为继承者,所以倒不如让自己以白泰盛的身份直接成为继承人。
“我本来以为你会聪明一点,原来不是啊。我不可能时时刻刻在你旁边手把手教你。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你到现在还不明白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而你们的时代已经到来了吗?”
不知道是不是要有一粒粒地喂饭一般的耐心,才能让他明白。泰盛内心无比郁闷,但是电话那头的宇英吞吞吐吐地说道:
“会长,我……”
“我不想再听到你说什么不做之类的话了,一直以来你都是只为了我而活着,现在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宇英啊。”
“我明白了,会长。”
“不要错过机会。这可能是我给你的最后一个礼物了。”
在回度假村的路上,坐在车后座的泰盛看着沉默不语的诗温。他对突然关上话匣子的她感到异常陌生。还是她说话的时候生机勃勃的样子比较好。
“你平常不都哇啦哇啦说一堆,今天怎么突然变哑巴了?”
“我受到很多不公平的待遇,脸皮变薄了。”
因为诗温没头没脑的话,泰盛不禁嗤之以鼻:
“现在没事了,你说吧。整天胡思乱想脑子会短路的。放些舒缓心情的音乐听,你要想说什么就说吧。”
诗温打开音乐,没有说话。泰盛因她的态度感到有些惊慌失措,悄悄地朝她瞥了一眼。
“是我做错什么了吗?”
“当然做错了,而且还是很多。”
“连你这个长舌妇都不讲话了,看来我犯了严重的错误。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听了他的话,诗温不由地撅了撅嘴。她不知道“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这种话怎么说得出口。
“不知道也好。我说不定会报复你。”
“报复?我还不至于犯了这么大的错吧。那我是不是得请个律师啊?”
“我没心情开玩笑。”
听到她的责备,泰盛无端地开了几句玩笑后难为情地傻笑起来。看到她绷着脸的样子,泰盛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做错了什么,但却无从得知。
“是因为不能去聚餐吗?不是吧。又没有人勉强你,因为总是被我折磨所以精神不振?不过这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有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呢?”
诗温看着泰盛一个人胡乱猜测急得跳脚的样子,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越是深入地琢磨爱情,她的心就越无可奈何地深陷其中。
不久之后,诗温把车停进度假村后从车上下来,接着把钥匙递给他。
“进去吧。”
诗温闷闷不乐地扭头就走。泰盛愣愣地看着诗温朝车走去的背影。这微妙而又奇怪的气氛是什么?看着闷闷不乐的诗温,泰盛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困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