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只是朋友,你也得意思意思地挽留一下吧,就算只是抓住我说一声别走也成啊!你这人真是太冷酷了,真让人伤心啊。”
“咱俩现在又不是要永别,你又不是要移民!这段时间你不是没有休息嘛,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回来吧。”
“你要一起去吗?”
虽然惠美知道宇英不可能和自己一起去,但是她还是这么问道。宇英从她的话语里听懂了她的寂寞,心不禁痛了起来。
“要说走,我比谁都更想走,哎唷,只要知道老人家在哪,我会立马就飞奔过去。”
“你说的老人指的是谁啊?会长吗?”
“是啊。如果我看到他老人家,要说的可多了去了。”
“看来你对会长的意见不小呢?”
“之前还真是没看出他老人家竟是这样的人。”
会长怎么会有婚外情,还有了孩子?这么一个硬朗耿直、不是直路不肯走的人物,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众人心痛难过的事?真是难以理解。莫非他这么人间蒸发是因为觉得没脸见人?
“怎么了?会长惹出什么事了吗?”
“会长不但惹事了,而且还是一个大型事故。”
“天啊,真的吗?他是不是恋爱了?”
***
明朗的月光照亮了屋顶上的人工丛林。泰盛和诗温靠坐在一棵大树底下,享受着好不容易偷来的休闲时光。一阵清风掠过,为这段甜蜜淡然的悠闲时光添上美丽的一笔。
星辰藏在树间眨着眼。诗温抬头看着在叶间忽明忽灭的星光,乌黑的瞳仁里也闪烁着点点光亮。
“果然做母亲的就是这样,她没有自己一个人逃走,最终还是又回来了。”
“因为是自首,所以可以从轻发落的。他们一开始就知道是毒蛇老大和阿飞团捣鬼,所以才紧盯着不放吧,也许他们是想把这次作为最后的‘收官作’吧。”
“既然是共犯,而且还是夫妇,他们之间的关系怎么这么不好?”
“大概也是爱恨交织吧。因为他们一个是阿飞团的部下,一个是阿飞团的女人,两个身份离奇的人走到了一起,这之后,生活变得有些难以为继。所以他们又走回了偷盗这条路。”
世上居然还有如此坎坷不幸的人生,诗温只觉得心头一片苦涩。奎琳一定做梦也想不到父母会是小偷,她竟然还给警方提供了对父母不利的视频,想来她一定内疚感很深重吧。比起以前那个只会埋怨父母的奎琳,现在这个能原谅包容他们缺陷的她真的很伟大。现在奎琳懂事且包容,像是个饱经风霜的老人一般成熟,这反倒让人心里更为不忍。
“奎琳真是太可怜了。父母都进了监狱,只留下她和外婆两个人。如果外婆病情又加重甚至是离世了,那她要怎么办啊?”
“他们所偷的钱是通过毒品走私得来的不法资金,宝石是伪造的,而且毒蛇组织和阿飞团也被拘留了,所以他们应该不会被拘留太久,不过也不可能很快就能出来,因为听说他们之前犯的案也会被起诉。”
“那看来,奎琳也不能再在度假村里继续工作了吧。”
“她是个坚强又聪慧的孩子,应该去哪都能很好适应。”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因为不得不面对分离,泰盛和诗温的脸上不由满是怅惘和惋惜。虽然在旅行中,分别是家常便饭般的事情,但也许因为这段缘分很特别,他们对奎琳都有着更为深厚的牵挂。
此时,警察局给泰盛来了电话,泰盛接起电话,说道:
“我是。找我?为什么……”
因为刑警传唤,泰盛不得不坐在警察局的审讯室里,而对面则坐着尹爱。泰盛对于她要见自己一事感到很是惊讶。尹爱虽比奎琳个子高一点,但两人长得非常像,简直就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尹爱显得很紧张,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请问您是白泰盛先生吗?”
“是的。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泰盛就猜到她是有话要说。
“其实,我那天在屋顶上看到一个很奇怪的男子。”
她说的很可能是刘钟贤。
“那个奇怪的男子,我们已经调查确认过了,只不过是个误会罢了。”
尹爱闻言却眼神坚定地对泰盛要求再重新调查一遍:
“请再调查一次吧。因为我也会点中文,所以那天他用中文通的电话我能听得懂几句。他对他的老板提起了白泰盛先生,说什么药的事情,看起来是一个挺危险的人物。我总觉得,这些事还是告诉您比较好,因为毕竟您一直这么照顾我们奎琳。还有……真的很抱歉,我竟然不知道您就是会长的儿子。”
“他竟然知道我是谁!”
尹爱的话证实了刘钟贤的通话内容。被误认为小偷的刘钟贤竟然知道自己的事情,这着实让泰盛大吃一惊。用中文通话,还提到了药品,那他一定是“莲冬会”的人了。难道上次跟踪自己的人也是他?
从警察局出来回到度假村,泰盛连气都没喘一口,就跑进了厨房。他还仔细地一一询查正在整理卫生的职员们。但明明曾经在监控器里看到过刘钟贤,可现在怎么也找不到他在哪里。
“你们知道刘钟贤在哪里吗?”
职员们听到问话都一致摇头,泰盛急得不行,难道说他已经收到风声逃跑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事还真棘手。
想到自己被对方骗得团团转,泰盛就抑制不住滔滔的怒火,尤其在知道他的身份以后,心中更是焦躁不安。
***
一颂几乎出动所有设备来搜查,终于在泰盛卧室的天花板灯具里发现了一个摄像头。在知道自己被莲冬会的人盯上了以后,为了以防万一,他对家里进行了彻底的清查,果不其然发现了监视器。虽然不知道这摄像头是莲冬会那边势力安设的,还是国家情报院这边的势力安设的,但是发现摄像头这事儿本身对泰盛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收获。
得知自己这期间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泰盛觉得毛骨悚然。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开始被人监视着,这种完全被蒙在鼓里的感觉,更让人瘆的慌。虽然泰盛也暗自庆幸没有什么窃听装置,但他着实没料到他们还真敢玩这么一出把戏。
摄像头当场就被拆掉了。对方一旦发现自己行迹败露,一定会自乱阵脚的。监视器前的监视者会吓得缩回龟壳里头吧。没有了摄像头,那群人的小动作自然也会减少不少。
“从现在开始,每天都要检查房间,不要又被人装了什么东西还不知道。”
“我们要开始反击,就这样一点点顺藤摸瓜,揪住他们。但是拆掉摄像头,他们不就知道我们发现他们了,这样会不会引起他们的疑心?”
“如果是国家情报院的人干的,这反而对我们更有利不是吗?偷窥监视他人,这在法律上是明令禁止的。而若是莲冬会那群家伙干的,他们为了脱身,一定忙得焦头烂额,这相当于是为我们赢得了时间。总之无论哪方势力都无关紧要,这都要挟不了我们。”
一颂虽然说着这些话想让他放心,但泰盛心里还是很忐忑,所以那天晚上他还做了个噩梦,并且困在那个梦里怎么也醒不过来。梦中的背景是在越南战争的战场上,他被刘钟贤一抢打中了肩膀,血流如注,痛苦得快要死去。
但是诗温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用可怜伤心的眼神俯视着自己。
在诗温的旁边还出现了一个越南少年。在他和玉圣第一次相遇的那个越南的家庭小院里,他射杀过一个少年,那个少年也就是眼前这个站在诗温身边的男孩。那个少年俯视着他,脸上还带着报复得逞后的残忍笑容。
还有许许多多的尸体像僵尸一样渐渐涌过来。而他是死去的无数越共军里的一员。他们无一例外地都用憎恶地眼神俯视着他。
再一次看向诗温的时候,却发现她不见了,只看见玉圣站在那里,她用和诗温一样哀切的眼神看着自己。
泰盛虽然嘴里一直在喊着诗温,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泰盛觉得胸口简直快要炸开一样。他中了枪的肩膀像有火在烧似的,火辣辣地疼痛着。那是非常真实并且难以忍受的痛苦。
泰盛被困在这个混乱的梦里醒不过来,一整夜都在痛苦地呻吟着。他就像是个发烧病人一样,全身都是冷汗,甚至连身上的睡衣也湿透了。
上午10点,坐在机场里等着登机的惠美给泰盛打了一个电话,走之前她想要和他告个别,毕竟现在这么一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见。
“喂?”
泰盛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嘶哑,惠美想尽快把要说的话说完:
“是我,吴惠美,我找宇英问了你的号码,觉得应该跟你告个别。”
“告别?”
“我辞职了,现在在机场,想和你说声谢谢……”
突然她的手机被人抢走了,她惊讶地抬起头一看,是载奎。看到他把自己的电话给挂了,她生气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道他怎么会追到这里来。
“你干什么?”
“把人当傻瓜耍很好玩吗?”
“你还不是把我当木偶,好玩吗?”
“真是嘴上不饶人。”
“我可不想输给你,把手机还我。”
载奎理都没理惠美,直接拖着她的行李箱就走,更不用提将手机还她。惠美快步冲上去,想要抢回行李箱,但是载奎拉箱子的手一转,换了个方向,惠美扑了个空。
“喂……白载奎!”
不顾惠美生气地大喊,载奎径直走出了机场。惠美怒气冲冲地跟在他的后面,可是他都没回头看她一眼。
***
“哪里不舒服吗?”
诗温坐在度假村一楼客厅的椅子上等着奎琳,看到泰盛的脸色不太好,便关心地问道。泰盛一整晚都在做噩梦,觉都没睡好,他看着诗温清澈的眼眸。在梦中,他焦急地喊着她的名字,但是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心里焦躁不安。正是因为这个梦,他情绪才会如此低落。
泰盛没有回答,把头靠在沙发后座上,双手交叉抱在胸前,看着撅着嘴的诗温,摇摇头。
诗温想,他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这么焦虑呢?是因为刚才接了惠美的电话吗?
这时,宇英风风火火地往这边走过来,看他的神情,应该是有什么急事。
“他这是急着去哪里啊?”
诗温脑子晕乎乎的。泰盛猜到宇英这么急着出去是因为惠美的事情,于是扑哧一声笑了。刚才他还在担心惠美怎么突然就把电话给挂了,再打过去却是载奎接的电话,让他以后不要再给惠美打电话了。想到惠美应该是因为载奎才突然辞职的,他心里多了几分焦虑,不过现在看到宇英出去了,他也就放心了。
“又少了一件操心的事。”
“什么?你有什么操心的事吗?“
泰盛靠在沙发上,视线回到了诗温身上:
“看到你就有操心的事。”
“经常看的话有治愈效果哦,来,看看我。”
看着突然凑到跟前的诗温的脸,泰盛不自觉地将上身稍稍避开,心里嘀咕着女人还真是喜欢出其不意,不过,更令他不自在的原因却是心底那份强烈的悸动。不仅如此,他的脸也烧得通红。
他的这幅样子让诗温觉得很可爱,一直笑眯眯地看着他。诗温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别笑。”
倚靠在沙发上的泰盛坐直了身子,用嘶哑的声音说道。诗温似乎早就习惯了,一脸毫不在意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
“是不是舍不得和奎琳分开?”
是有点舍不得,但是事情却远远不止这么简单。看到泰盛没有回答,诗温以为自己猜对了,兀自点点头:
“看来你也是个重感情的人。”
他对自己和千社长总是一副毫不留情的样子,所以她一直以为他是个冷漠的人,现在突然发现了他的另一面,诗温乐滋滋地看着他。
有感情、重感情,泰盛知道这代表什么,所以他才感到害怕。因为有时候感情深了,就会变成爱。
泰盛的眼神在诗温脸上流连着,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他的手痒痒的,想要去触碰她的手;他的身体不安分地扭动,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然后嘴唇……
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诗温的唇上,这时,奎琳出现了。
明天奎琳就要离开度假村了,所以今天他们三个人想要一起聚一聚。
前往停车场的路上,泰盛走在前面,诗温和奎琳落后几步并肩走在后面,诗温看着泰盛的背影,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爱意。
诗温脸上的表情太明显,以致于奎琳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诗温姐,你是不是喜欢那个大叔?”
“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你们在交往吗?”
“没有,这是秘密,你可不能说出去。”
“什么秘密啊,看不出才奇怪!”
“大叔不就是个奇怪的人吗?”
奎琳有点无奈地看着泰盛,想不明白,是个人只要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了,两个人整天在一起,大叔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说他是个恋爱白痴真是一点都没错。”
泰盛走到车子旁边,打开后座的车门,问奎琳:
“昨晚睡得好吗?想到今天要和我出去,是不是高兴得睡不着?”
“睡不好的人是诗温姐吧。”
泰盛把视线转到诗温身上。
“你没睡好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