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希明给江子言出了一个天大的难题,她以前包括现在都很想了解薛轻尘,包括他生活中的点点滴滴。
然而,真的有那么一个机会摆在他眼前的时候,她却开始犹豫了。她不知道她一旦知道那些东西之后,是不是还能像这样撑得住。
“入夜了,外面不安全,还是回侯府吧。”凤希明轻轻的话语,在江子言最寒冷的时候给了她一丝丝温暖。
江子言摇摇头,表示她现在还不想回去。她缓缓的蹲下身,靠着一堵墙,陷入了孤独与无助中。
四周静静的,黑夜中显得很落寞!时局动荡,铁铭带着一群护卫在远处警戒着。
“我还是跟你说说绯红楼吧!”凤希明靠着墙,离江子言的距离很近。两人,似乎像两个好朋友一样。
“哦。”
江子言苦涩的笑笑,在他的面前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这个凤希明,好像不论江子言心里想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知道一样。
他是看出了江子言不敢去面对那些,所以才主动说绯红楼的事情吧。但是,其实说绯红楼就间接的说了薛轻尘,只不过没那么直接而已。
根据凤希明的描述,这绯红楼就是一个秘密的地下组织,其核心目的就是用美色歌舞来迷惑帝国的官员,搜集情报。
而且,凤希明还告诉江子言,这绯红楼的幕后大老板,其实就是薛轻尘。
听了凤希明的描述,江子言也想明白了,为什么绯红楼只接待有身份的官员,等级低的有钱也进不去,原来是有目的的。
而凤希明所说,也间接的证明了一点,薛轻尘那流氓般的外表和花天酒地的行为不过就是为了掩人耳目,其实他暗地里没少下功夫培养自己的势力。
既然是这样,江子言觉得薛轻尘的势力不会小,而且还和圣火教扯上了关系,那么他怎么会被薛轻扬威胁呢,而且还乖乖的就范?
或者说,那秦菲雨到底在薛轻尘的心里有多重要?只得他如此低三下四,不顾一切的跳进薛轻扬设好的陷阱?
太多太多的不懂。
“从一开始,这就是一个设好的局,现在抽身还来得及,否则到最后你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只会……”
凤希明说到此处,突然感觉不远处一股杀气袭来,他警惕的扭头一看,不自觉的又和江子言拉近了距离。
与此同时,不远处铁铭也带着十几个护卫冲了过去。
“接着说啊,只会什么?”薛轻尘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一丝丝的悲凉和那不羁的嘲弄,总之它给人的感觉很复杂。
铁铭见是薛轻尘,回头看了看江子言,意思是征求她的意思。
江子言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依然靠墙蹲着,她此刻不想发表任何意见。她的心情亦是很复杂,既想见薛轻尘,又厌恶见到他。
“或许,你应该和他谈谈!我在出口等着你!”凤希明的话轻轻的传来。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向薛轻尘走过去。
“都回去吧,没事了!”凤希明对铁铭他们了一句,然后走到薛轻尘面前,却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四眼相对,电石火光倒是没有擦出来,倒是擦出了一阵阵让人耐人寻味的感觉。这两个男人,似乎有深仇大恨,又仿佛是知己一般。
“凤希明,注意你的言行,难道你家老头没有告诉你在背后诋毁别人是很不礼貌的吗?”薛轻尘用调侃的语气说道。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师兄你这话不觉得是对师父的大不敬吗?”凤希明不冷不热的回应了一句。
“师父?我都快忘了我有师父了!”
“算了,我不想和你说,我们之间的事情往后再说!”凤希明回头看了看江子言,说道:“你还是给她一个交待吧。”
“这个不劳你费心了!”薛轻尘见凤希明要走,很快又补上了一句:“好好的照顾师妹哦,哈哈哈……”
“薛轻尘,你……”凤希明突然被气的火冒三丈,但薛轻尘早就走了,根本就不给他辩驳的机会。
江子言就蹲在那儿,薛轻尘和凤希明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但已没有心情去在乎那些事情了。夜很静,薛轻尘一步步的走过来,脚步声一声声的印在江子言的脑海里。
“你现在可不得了了,我想见你一面都得费尽心机!”薛轻尘走到江子言的身边,大大咧咧的也靠墙蹲下。
似乎,两人还是第一次这样子。
江子言没有搭理他!
薛轻尘凝望了江子言许久,心里又痛,但他知道是自己活该惹来的。但他真的不想看到江子言这样,同时他又在努力让江子言这样。
如此矛盾的心情!
“那个啥,你前几天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说吗,现在说说吧,我很认真的听着呢。”不知道从时候起,薛轻尘的语气也柔和起来了,这倒是一大奇迹。
“逗你的,没事!”
“娘子,说谎不好!”薛轻尘尽量的想要把气氛缓和过来,但似乎看起来很缓和,感觉却是怪怪的。
江子言侧首看着薛轻尘,足足盯了他十秒钟,她才说道:“那你觉得应该有什么?说说看,你都知道些什么?”
“干嘛这副表情,莫不是你看上那小白脸了?”薛轻尘以为开个玩笑能调解一下气氛,但人家江子言根本就没有要配合的意思。
薛轻尘再次吃瘪了。
两人的谈话陷入了僵局,就这么静静的待着。不过还好,这次江子言没有见着薛轻尘就要躲开。这样的局面对薛轻尘来说,或许他还是有那么一点点希望的。
“那件事,你都知道了,你能不能告诉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终于说道了正题上面,薛轻尘的心也跟紧张起来。
她本是局外人,薛轻尘把她拖下水了,然后还要她承担责任,他心里不仅仅只是过意不去,更多是对自己的失望。
还有愧疚!
可眼下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薛轻尘,我不想和你谈那个问题。今晚,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江子言深吸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你从开始到现在,你对我有过那么一点点心动吗?”
薛轻尘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如果回答说没有,那么眼下这局面变的更加的难以收拾。如果说有,那么连他都觉得自己的话很好笑。
有吗?
没有吗?
或许,这一切都不重要了,事情依然发展成这个样子了。任何一方都是薛轻尘所放不下的,鱼和熊掌真的不能兼得。
江子言见薛轻尘沉默了好久都不说话,她心中已然有了答案。她果断的站起身,斩钉截铁的对薛轻尘说道:“薛轻尘,你站起来,我很正式且严肃的告诉你一句话!”
“什么?”薛轻尘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是那么的近又那么的远!
“薛轻尘,你休了我吧!”江子言一字一句的说道,她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
“为什么?”薛轻尘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突然就谈到这个问题上面了,“我还没有回答你,你怎么就……”
江子言笑笑,她用张狂来掩饰内心的苦涩,“你心里的答案我已经知道了,你说与不说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只问你一句,你要不要休了我?”
“不要!”这两个字薛轻尘倒是回答的很干脆且及时。
江子言点点头,“好,你不休我,那我休你吧。我愿意做这史上休夫第一人。”说完,江子言就走了。
薛轻尘想要挽留,却又找不到一个理由。
或许,他是不该犹豫的。他心里是爱她,不然他怎么会如此的纠结。只是,她真的知道他心里真正的想法吗?
有时候,慢了一步就慢了一辈子!
“或许,这样更好一些!”江子言突然给出的答案也间接的帮薛轻尘做了一个难以决定的决定。
他觉得,既然江子言已经提出了这件事,还和他撇清了关系,那么她和这件事和他就没关系了。这样也好,免得牵连到他。
如此一来,他便可以放开手脚,可以背水一战,孤注一掷了。没了后顾之忧,薛轻尘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
是因为理想,是因为信念,也是因为恨!
江子言走出巷口,凤希明正在那儿等着她。
“看样子,你们之间的谈话很失败!”凤希明很坦白的说道,“现在你应该下决定了吧。”
“嗯!”
江子言点点头,“我决定,已经决定了,决定了……”她反复的说着这句话,让人开始怀疑她到底是怎么决定的。
“我看,你应该好好的休息一下,其它的事情我会替你安排好的,明早我们便动身离开!”凤希明关切的说道,两人边说边往前走。
江子言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凤希明,你理解错了,我是决定留下来,而不是决定跟你离开,你清醒点。”
“什么?”
“如果你爱上了一个人,你会理解我现在的做法的。”江子言自顾自的说道:“凤希明,如果你愿意留下来的话,不如帮我一个忙吧。”
“可是,你确定你要留下来?你爱他!”
“这些重要吗?”江子言说道:“在我心里,现在我只关心你帮或者是不帮我。”
“好吧,我没有办法让你改变主意,也就只能留下来陪着你了。”凤希明叹了口气,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春风般迷人的笑容,“说吧,要我帮你什么。”
薛轻尘和江子言之间的关系彻底闹翻了,而薛轻扬给薛轻尘的最后限期也只剩下那么几个小时了。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所有的事情都将会有一个结果了。
如果说薛轻扬这个阴谋酝酿了好几年,薛轻尘竭尽全力潜藏自己好多年,那么他们想要成功的话,最最关键的最后时刻来临了。
然而,就在他们在最后这几个小时紧张的布置的时候,在皇宫的倚龙阁,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也在紧张的布置着。
“十五,他们果真要动手了?”皇帝捋着银白色的胡须,脸上挂着严肃的笑容,让人感觉很是奇怪。
“回陛下的话,太子殿下已经开始调派人马,现在已经全部布置在西伯侯府四周。四王爷的人马,怕是抵挡不住。”那个被叫做十五的侍卫如实说道。
皇帝依旧捋着胡须,神情突然变得低沉了起来,“还有其它情况吗?”
“回陛下的话,倒是还有那么一个情况。就是,就是……就是奴才来时突然收到消息,说是四王妃已经侯府写了一封休书。”十五有些纠结的说道,这情况的确让人跟纠结。要是皇帝不问,他都不打算说。
“哦?她的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呀,不一般的女子!”皇帝居然乐呵呵的笑了,这笑倒是很少见。
而且,听这话,似乎是在夸赞江子言。
不过,皇帝想起薛轻扬和薛轻尘两个人之间的争斗心里就疼。他厌恶皇室的争斗,虽然极力的压制,但也没有办法彻底的根绝。
“那个秦菲雨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刑部大牢,不过还在太子殿下的掌控中。”十五说道。
“帝国已经经不起风吹雨打了,唉!十五,天亮前带人去西伯侯府,把祸事的根源拔掉吧。”皇帝幽幽的说道,他转身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显得有些苍老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十五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必须再次确定。
“国事为重,这个恶人朕来当!至于老四,他也憋了好多年,由着他去吧,轻扬也是太张狂了一些!”
“是!”
下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瓢泼似的的大雨,到天亮时分也没有减小。在刑部大堂外面宽阔的场地上,两百名卫士矗立在雨中,雨水打在他们身上,他们依然一动不动。
刑部大堂,薛轻尘背着手面对着公案背后那一幅青天白日画。那是象征公平,廉明的一幅画。
“执法如山!”
薛轻尘默默的念了一遍匾额上的那四个鎏金大字,心情十分的沉重。以前,他担任刑部尚书,只不过是挂着名而已,从来没有来处理过任何案件。
今天,他要行使刑部尚书的权力了。在大堂上,所有能弄到的刑具,所有象征刑部尚书权力的物件全被他给摆了出来。
薛轻尘跪在地上,对着那“执法如山”四个大字重重的磕了一个头,“父皇,今日儿臣不孝,要大义灭亲了。”
随着薛轻扬缓缓的站起身,大堂门外两侧的两面打鼓被敲的轰隆轰隆的直响。薛轻尘第一次在刑部办事,动静倒是不小。
刑部这天四门大开,大大小小的官员全都从睡梦中被惊醒,连早饭都没有吃就匆匆的奔赴刑部。
与此同时,帝都都快翻天了,大批的刑部直属捕快全城抓捕官员,无论官职大小,凡是在名单上的官员全都被抓起来。很多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五花大绑起来。
同时,薛轻扬也收到刑部的公文,要他火速前往刑部。虽然没有抓他,但这架势和抓他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这一天,帝都的百姓都在议论,有人甚至以为薛轻尘要造反,也有人说可能是皇帝要死了或者已经死了。
各种各种的猜测不绝于耳,更多的人则是直接跑到刑部,各种围观啊。大雨还在哗啦啦的下着,但刑部已经被百姓围的水泄不通,丝毫不受大雨的影响。
与此同时,帝都百分之七十的官员都被抓了起来,去参加早朝的人只有那么熙熙攘攘的几个,他们也都惶惶不安。说也奇怪,皇帝却突然下旨说今天早朝取消,大家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刑部大堂外面,雨水打在那些官员身上,一个个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身子瑟瑟发抖。他们知道,这一下子被抓那么多人,肯定是东窗事发了。
大堂内,薛轻尘背着双手,挺直身子望着跪在地上的那些人。在大堂的走廊上,齐刷刷的站着十来个刑部的主簿,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捧着一踏厚厚的文案。
那些文案,都是那些官员所犯下的罪状。只要薛轻尘愿意,他随时可以有理有据的砍了他们的脑袋。
这些人,全都是薛轻扬的亲信啊!灭了他们,就等于灭了薛轻扬的翅膀,他想要扑腾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王爷,何时开始!”一个主簿请示薛轻尘。
他们忍这群人也好久了,这些人仗着有薛轻扬撑腰,从来没有把他们刑部放在眼里。这会儿,正是出口恶气的绝佳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