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王道是小孩,又刚帮过自己。张亦梓和宁馨一大一小两个美女也没做什么防备。在王道有目的的探话下,没一会就把自己的来历和目的交代了个一清二楚。
嗡嗡嗡正是在66年开始的,在时代的大潮面前,个人的命运就如蝼蚁般。
张亦梓父亲是上海滩一个小有名气的资本家。开有2家面粉厂,一家纺织厂。还有几家店铺。解放后,先是公私合营。虽有波折,看着新中国蒸蒸日上,家中也颇还有些家底,这个家倒也过得平稳安乐。
但随着反右运动,大跳进,嗡嗡嗡,一波波时代浪潮汹涌而来,这个家终究还是坚持不下去,覆灭于大浪之下。
先是张亦梓母亲在反右中,心力交瘁,先行一步。接着是她父亲,在嗡嗡嗡的第一波浪潮中就被活活整死。然后是囡囡的母亲,面对父母的先后离去,和爱人的背叛,她选择了自杀。最后只剩下了张亦梓和囡囡相依为命。
看着亲人一个个离去,走投无路下张亦梓选择了带囡囡投靠香港的远亲。
但在这个年代,偷渡香港岂是那么容易的。更何况是一个弱女子带着一小女孩的组合。
于是就有了张亦梓带着囡囡来百步梯登山锻炼的这一幕。
王道叹道:“我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来这里也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门路。”
张亦梓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10岁不到的样子,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天庭广阔,星眸闪亮。嘴角带着一丝不符合他这一年龄的淡淡微笑,仿佛生活的苦难不能在他身上留下丝毫的痕迹。
想着他这样小小的年龄就孤身一人,承担着生活强加给他的苦难。张亦梓不由怜惜之心大生,浑然忘了自己一弱女子带着小囡囡比他也好不到哪去。
不禁开口道:“那我们就一起吧,彼此也有个照应。”
耶,攻略成功。王道得意的在心里想到。不过这厮又马上在心里不知足的腹诽:这么容易就相信别人,早晚有一天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哥以后可得好好看着。
这时,小囡囡也双目微红的开口了:“王道哥哥好可怜,以后和囡囡在一起,小姨会照顾我们的。”
王道看着囡囡笑了:“王道哥哥可是男子汉,怎么能让人照顾。囡囡放心,以后有王道哥哥在,再也没人会欺负囡囡,让囡囡受苦了。”
张亦梓看着面前这个不到10岁的少年,他自信的微笑着,仿佛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无论怎样的艰难困苦都不能把他击倒。
换个人,张亦梓或许会觉得可笑,嘲笑小儿的无知,生活的艰辛岂是一个幼稚小儿能体会的。
可是看着王道,看着他嘴角淡淡自信的微笑,不知为什么,张亦梓就是愿意相信他。有些人,数十年相交,也难以交心。有的人,初次见面,就让人情不自禁的信赖于他。
长久以来的压力,使得张亦梓一直挣扎在崩溃的边缘。听着王道的话,她有些如释重负,带着期待的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
王道淡定的回答道:“我今天刚到的广州,暂时还没有计划好,首先,先要找个地方住下来。你有地方吗?”
张亦梓有些失望,但又有些释然,是啊,他才是一个不到10岁的少年,自己居然会把希望寄托到他的身上,真是病急乱投医了。
想了想,张亦梓道:“我带着囡囡暂时是借住在同学家里,招待所要介绍信,一般人是住不进去的。要不你和我们先挤挤。”
王道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在一起,有什么事商量起来也方便。”
看着王道故作老成的模样,张亦梓不禁抿嘴笑了起来,一直以来的焦虑,彷徨,仿佛也暂时离去了。
张亦梓同学家离中山公园并不算近,在荔枝区的上下九路附近。
王道背着小囡囡下了山。张亦梓跟在后面过意不去的说道:“王道,让囡囡下来走吧,平路走起来没问题的。”
囡囡用力箍着王道的脖子,撒娇道:“小姨,不嘛,我就要王道哥哥背着。”
王道配合的蹦了两下:“没事,小囡囡轻的很,就算是再爬两个来回都没关系。”
小囡囡高兴的叫了起来,挥舞着小手,“驾,驾,骑大马咯,王道哥哥快跑。”
“咯咯,小姨来追我们啊。”
看着小囡囡和王道呼啸着奔跑的背影,张亦梓的眼眶泛红了。她深吸了口气,“小囡囡别跑,大灰狼来咯。”
“啊,王道哥哥快跑,狼外婆来了。”
“好啊,囡囡,敢说小姨是狼外婆,你死定了。”
“啊,王道哥哥,救命啊。”
11月份的广州,梧桐树依然是绿的,迎面的金色夕阳撒在追逐欢笑的三人脸上,灿烂的笑容绚丽如花,眼角仿佛有晶莹在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