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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第十放映室

我的心跳骤然停止了,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双腿也开始发软。未见其鬼先闻其声,这不是恐怖电影中猛鬼出场的经典桥段吗?我的时运怎么这么低啊,又绝交又撞鬼的,什么倒霉事都被我碰上了。我生硬地吞了一下口水,然后战战兢兢地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年轻人,你是来看电影的吗?我是这里的店主。”我身后沙哑的男嗓音说。

我瞬间松了一口气,妈的,原来这是个人啊!我转过身去,看到了一个白发苍苍,白须苍苍以及白眉苍苍的慈祥老公公。他完全不像鬼,倒是像个仙。我轻松地露出了微笑,对他说:“是啊,我是来看电影的。”

听到我这样说后,他喜上了白眉梢,然后开始陈述怀旧电影院的历史惨剧:“我这家电影院开了一个多月了,你是第二个顾客。”

我开导他:“没办法,这地方太偏僻了。你怎么不把电影院开在一个客流量大一点的地方?”

他突然紧皱眉头,捋着长长的白须,沉思了起来。他的脸为他挡住了人世的风霜,却被岁月刻下了一道道皱纹。我想,一定是我刚才那番话让他想起了某件动情的往事,到了五六十岁的人一般都喜欢朝花夕拾。可能这里是他已逝的妻子生前长期定居的地方,所以他宁愿牺牲点经济利益,也要把电影院开在此处。

他沉重地“唉”了一声,说:“我不把电影院开在客流量大的地方……是因为那些地方的铺面太贵,我租不起啊!”

我顿时无语,只好点了点头。

他转移了话题:“你想看什么电影?”

我反问他:“这里有什么电影?”

他语气平和道:“这里不放映最新的电影,放的都是一些怀旧电影,这是我生意不好的另一个原因。大家都喜新厌旧,而我又没有经费引进新电影。不过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你直接说你想看什么类型的电影吧,我帮你选。”

我不假思索地说:“喜剧类的吧!我最近的伤心事太多,想冲一下喜。”

他提议道:“《唐伯虎点秋香》怎么样?周星驰主演的。”

我说:“可以啊!在香港演员里,除了周星星和星爷以外,我最喜欢的就是周星驰了。”

很明显我的冷笑话对这位老人毫无威慑力,他无动于衷道:“那就看这部电影吧!你跟我来。”

我跟随他缓慢的脚步,走进了一条时光隧道般的长廊。长廊的地板和墙壁上都贴满了各种科学方程式,科幻色彩极其浓厚。我觉得这与电影院门口的复古布置根本不搭,简直就有悖于怀旧电影院的主题。这又不是科幻电影院,贴那么多有关于科技的东西干嘛?但我把这个疑问埋在了心里,没有向老人提出来。

穿过长廊后,我们来到了放映室的门口。老人问我:“这里一共有十间放映室,你想进哪间?门上有编号的。”

我说:“那就进第十放映室吧!这是CCTV的节目之中我最喜欢的一个。”

他依旧对我的冷笑话没有任何回应,这真是一个无趣的老头。他用钥匙捅开了第十放映室的门,对我说:“进来吧!”

我应声走了进去,看到这间放映室真是小得不能再小,占地面积目测不超过100平方米。座位也只有十几个,而且还是硬座。倒是电影屏幕比较有看头,虽然也不怎么大,但看上去比一般的电影屏幕更显立体感。这个电影屏幕的颜色我见所未见,完全形容不出来,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在我审视第十放映室的时候,老头已经把放映机摆弄完毕了,电影屏幕上出现了《唐伯虎点秋香》的片头。他向我笑道:“这是我第二次专门为一个人播放电影。祝你观影愉快,小伙子。”

我好奇心泛滥地问他:“第一次是为谁?”

他回答道:“一个小姑娘,这家电影院的首位顾客,她的年龄应该跟你差不多大。”

我说:“哦。”

“我先出去了,你看吧,看完再出来结账。放心吧,不会多收你钱的。”语罢,老头走出了第十放映室。

我随便找了个座位坐下,独自一人观看《唐伯虎点秋香》。这是一部喜剧,可我却越看越想哭。里面的每一个女性角色都能让我想起悠菱,而同一场景中出场的女性角色越多,我的悲伤就越会浓烈。当我看到唐伯虎的八个老婆一起上吊时,我忍不住哭出了声响。

“怎么了小伙子?看喜剧还能看哭了?”老头闻声赶来,坐在了我旁边。

我拼命地止住了眼泪,说:“我那么爱她,她却不爱我。”

老头感慨道:“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喜欢爱到死去活来的,一天不折腾一天就活不下去了。不像我,单身了大半辈子,倒落得个轻松自在。”

我无比困惑地问他:“单身了这么久,难道你从来就没有感到过寂寞吗?”

他笑道:“没什么好寂寞的,我的生活很丰富多彩。我有大把事情可以做。”

我开玩笑地说:“跳广场舞?”

他一脸认真道:“当然不是。我通常会练练书法,看看电影,搞搞发明创造什么的。”

“发明创造?”我吃惊了。

“对,发明创造。我年轻的时候曾是国家科学院的成员之一,拿着国务院的津贴钻研科学技术。可是因为我天性放荡不羁,不擅长与人交往,所以我在不经意间就得罪了不少人,包括我的上级。也正因如此,后来我在别人的打击报复和栽赃陷害下,被国家科学院开除了。既然体制包容不了我,那我就只能自立门户,闭门造车。现在看来,当年离开国家科学院对我来说是有利无弊的。从那以后,我不用再把时间花在处理人际关系上,可以一心一意地搞发明创造。”述说自己的过往经历时,老头的语气异常的平静。然而他的经历实在是太离奇了,让人有点难以置信。

我半信半疑道:“那你搞过什么发明创造?”

他指了指电影屏幕,眼带自豪地说:“这就是我最得意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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