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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拦截

郦阳的气候渐渐转暖,树枝上嫩绿的叶子,在宫里织成一片片绿荫。

“昭儿还没有消息么?这都二十多天了。张侍中也该去大将军府上拜访一番。”申夫人靠着椅子,思绪重重地问道。

“现下还叫我去问,我可不能再去触霉头,赐婚那日,大王吩咐在下去问大将军,暄成究竟惹了什么事。我竟老实地去了,陆靖勋的脸色实在不好,后来周旋了几回,问了多少下人,才知道这些。”张仁安摇摇头。

“大王近来如何?”申夫人问。

“还是那样,心里压着怒气,有一日是一日的拖着。陆靖勋素来表面恭敬,如今真的有了事,果然硬跟大王死扛着,把个暄成公主晾在一边。”张仁安道。

“如今我没主意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申夫人叹道。

“依在下看来,不知道做什么,不如就先等着瞧着,自然就有路可走了。”张仁安道。

申夫人迟疑着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在下先告退了,免得叫人瞧见嚼舌根。”张仁安躬身一礼。

“庆媛,送张大人。”

张仁安出了长信宫,沿着小路缓步而行,若有所思,却忽觉眼角一团白色身影闪过,转眼一瞧,竟是在宫里厮混的那只野猫。

他冷笑一声,“畜生,又跑哪儿去混吃混喝了?”说完正要走,却忽然想起那回听小黄门说过的昭儿追猫的事。也确是那之后被人下的药吗,这猫到底怎么了?他收回脚,瞧着它。

那猫也警觉地瞧出不对劲儿,眈眈地注视着他。

张仁安心下冒出一个奇怪的念头,也想追它一回,虽然看似荒唐,可万一能看出什么端倪呢。反正也闲来无事。

他低头寻了个石块狠狠朝那只猫掷去,正砸在猫爪边儿上。

原还担心它会发怒扑过来,谁想那猫儿转头哧溜便逃去了,他随后紧紧地追了去。

那白影时隐时现,在廊柱房檐起伏穿梭。他正担心跟不住了,怕是要白费功夫,偏偏迎头撞上两个小黄门,跑得急撞得也狠,三人朝两边重重摔在地上。

小黄门慌张跪在一边:“大人赎罪。”

张仁安认出是长信宫里的,问道:“看见一只白猫不曾?”

宫里无人养猫,此刻说的定然是那只野猫了,下人们都是知道的。

“大人勿急,只管到深处摘星阁附近去寻,那畜生吃饱了便在那里睡觉。”一个黄门道。

另一个也机灵道:“大人歇着去,小的去寻了来。”

“罢了,”张仁安拍着自己的衣服,“你们去忙该忙的事。”

“诺。”两个小黄门应声正要走,却忽又被张仁安叫住。

“管好自己的嘴,别拿这事儿当个笑话去嚼舌根。”张仁安道。

两个小黄门迭声道:“小的们哪里有这胆子。”

“嗯。”张仁安这才往深宫后院行去。

四周渐无人迹,只听三三两两鸟儿啁啾,偶然惊起,翅膀打下几片嫩叶。原还只能看见摘星阁耸入云天的塔顶,随着脚步渐近,那高矗的身形便黑压压地呈现在眼前,张仁安顺着盘旋而上的狭长木梯行至塔顶,已是一身的汗,塔顶的冷风袭来,让他打了一个寒颤。

可是没有任何蛛丝马迹,依旧是那把古琴,和这殿内穿堂而过的寒风作着不为人知的对话。

张仁安顺着一个窗口望去,远远地可以看见崇明大殿的殿顶,可以看见东司马门,紧接着是宫外层层屋瓦,人声嚷嚷的东市,笔直的长街,甚至……依稀可以看见大将军府豪阔而方正的重重院落。

窗外檐头铁马阵阵轻吟,叫张仁安回过神来。他叹了口气,为这瞧不出端倪的状况,很是沉郁。

下了摘星阁,只是信步而走,却鬼使神差地,行至乱石山中。那些斑驳的石块,经过春雨的几番清洗,后又被风吹干,像是皴了一般呈现出灰白的颜色,石缝间长出鲜嫩的绿枝,愈发娇翠欲滴。他原是放弃了寻猫,只想随处走走,谁想几番回转,豁然石开处,却看见了一条幽森森的小径,被两旁的石头挤得很窄,几乎只能一人通过。

他探寻着走了进去,只觉迎面寒凉,小路的尽头,竟是一个山洞。

他罕至深宫,自然不知道里面竟然有这样的地方。洞内不大,却莫名叫人觉得空旷不安。地上也没有杂土灰尘,石棱间甚至没有蛛网。怎么竟像是有些人气的。

张仁安不知怎么就对这小山洞生出些兴致来,忽然有星点光芒映入眼中,他原以为看花了眼,谁想附身细看去,竟是一枚耳坠子!

他拾起来,玉坠上落了些尘土。他轻轻吹了吹,拿在指尖把玩。脚步不经意地便踱出了山洞,一路若有所思,也不知走了多远,临近温德殿时,远远瞧见黄门郭常迟。

“常迟!过来!”张仁安喝道。

郭常迟一路小跑过啦,“张侍中什么吩咐。”

张仁安将这枚小小的耳坠子放在他手中,“拿去查查,这是谁的。查完了别忘了拿回来,放机灵点儿。”

“诺。”郭常迟低声应道,双手谨慎地接过来便去了。

……

山路遥遥,满目葱郁及狰狞的山石。

徐恒甩着鞭子狠命地打马快行,另一只手搂着昭儿。自从离开琼州,昭儿的身子不知为何一日不如一日,起初还只是疲惫,徐恒只道她是累了。谁想后来,还发了一次烧,好容易挺过去,却是半口饭都吃不下去,喝点儿汤水都尽数吐了出来,吐光了还吐,似乎连五脏六腑都要呕出来才好。没几日,整个人都消瘦下去。

马车晃的厉害,可是顾不得了,总要快些赶到干州,才有医者。

他搂着昭儿,握住昭儿的一只手,可是他的手却更凉。

“昭儿,你再熬几日,我们就快到干州了,再也不用这样逃难似的跑了。”徐恒连声在她耳边道。

“嗯。”她点点头,“你别担心我。”

她的身体越来越糟,可是嗓子倒一日好似一日了,这恐怕是他们离开郦阳之后唯一值得安慰的事情了。当然,那声音,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不过昭儿并不以为意。

赶路,离开郦阳的日子,无非是这样的赶路。原本,这一天在他们看来,和离开郦阳之后的每一天都一样,没有什么区别。然而,那忽然出现的祸事,就埋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被马蹄声催促着,飞快地靠近着。

马车转过山脚,徐恒远望,依旧是铺陈眼前看不到头的峡谷。

正烦躁间,忽听山上一个熟悉的声音乍响:“徐恒快勒缰!莫在向前!”

这一声恍若山间惊雷,徐恒未及听出是谁,手上只随着声音一使力,两匹马被忽然阻拦的力道逼急,扬起前蹄,发出一阵嘶鸣,在山谷间空空地回荡着。

徐恒仰头张望,却见一骑从山上小路下来。近了才看出,竟是赵顺。

徐恒不知来者何意,心头一紧。然而一路逃难似的南下百里,猛然见到昔日兄弟,恍若已经阔别数年,倒也使他眼眶不由一热。

昭儿与赵顺并不相熟,却知他曾是陆靖勋身边的。她一把拉住徐恒的衣袖,“他……”

“你别怕,赵顺不至于如此。”徐恒道。

说话间,赵顺已打马奔至眼前。

“你怎么来了!”徐恒道。

赵顺却不多话,也不及下马,匆忙道:“快调车头!魏辽在前面设卡拦你,我是随魏辽一路至此,佯装与他不合,负气离去,在此先拦了你。他奉大将军命,要来拿你们!”

徐恒听此言,放眼朝深谷中望了望,便扯过缰绳调转车头,两人甚至未及叙话。

赵顺也未及说别的,只道:“干州去不得,大将军早已料到你们会去干州。我已为你们另安置了去处。”

徐恒回身道:“昭儿进去!”

昭儿只挪进去一点儿,探着身子倚在开着的车门边,听他们说话。捏着衣襟的手禁不住的发抖。

好容易在狭窄的山道上调转了车头,徐恒扬手一鞭,那两匹马便又吃痛撒开蹄子反向奔去。赵顺已打马疾驰,紧紧随在车边,“如今一路州郡皆设了卡,大将军气昏了头,下了死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切莫硬拼!”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短短几个字,却字字如刀刺进昭儿的心里。

徐恒也不说话,只咬着牙,又是一鞭挥了出去。

行至岔路口,赵顺道,“随我来!”说毕便朝着那条小路疾驰而去,徐恒亦紧随。

“你即便去干州,也不是长久之计,将来意欲何往?”赵顺问道。

“去呈国。等风头过了再说。”徐恒道。

“风头何时才能过,”赵顺道,“我就不明白,你如何就非要选这条路。”他原想说,为何因为一个昭儿如此明着跟陆靖勋作对,然而昭儿就在跟前,所以话只能说到此处,不由叹了一声。

可赵顺又哪里知道其中诸多事故,他看见的不过是表象罢了。

徐恒淡笑一声,“风头不过,我们便不回来了,惹不起,躲得起。怕什么,天大地大,不信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莫非你去找徐茂?”赵顺问道。

“有何不可,不行便让我这兄长为我引荐,在呈国谋个将尉,也无不可。”徐恒道。

“你还有心说笑。”

徐恒瞥他一眼,“谁说笑了。”

昭儿听着这些话,只觉得胸口闷闷的透不过气,呆呆的不做声。

“怎么了?”徐恒抚上她的额头,“又不舒服了?”依旧是那样温和的语气。这是昭儿最喜欢的声音,是徐恒的声音。因为自她出生以来,从来没有人这样真诚而温和地跟她说话。

可是,现在,这声音听起来,却隐隐透着不祥,她整个人都那么不安,徐恒和赵顺的对话,不知为何竟叫她有不好的预知,似乎有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在他们的身上,尽管,赵顺已在设法救他们,可她依旧不安。昭儿似乎从来就很敏感,她的心都要蹦出来。

她只是无意间朝前面的山上望去,那隐蔽处忽然浮动的人影不知怎么就闯入了她的眼睛。甚至在某一瞬间,她以为那是幻觉。

“昭儿,你的脸怎么惨白。”徐恒急道。

“徐恒!”昭儿一只手抓住徐恒的衣袖,另一只手指向不远处的山林中。

可谁也没想到,徐恒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还没有来得及分辨,山间忽然冷冷一声箭响,恍若一簇空鸣划过山谷。那支箭,几乎擦着昭儿的耳畔,直直射进徐恒的胸口,血肉破裂的钝响,昭儿回头看时,徐恒的身子已经朝后撞在了车门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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