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楚佩一脸憋屈控诉的表情,像个面对巨人炸毛的小猫,带着畏惧又饱含宇宙小爆炸的趋势,叶默琛突然很想笑。
“这是我家。”他直接一句话甩了过去。
楚佩再次脑补,他家?所以自己不能对他的话有异议反对,要乖乖听话?
“这是我家。我不开灯也能清楚地知道每一件东西的方位,并不会磕磕碰碰――可是你不能,楚小姐。”他的声音带这轻浅而微不可查的笑意,解释竟然如此。
楚佩一时间有点无法回答,这话,怎么听出了一点点关心的意味?
叶默琛看了眼床头的电子钟,时间过了大半个小时,困意突然袭来,已经很晚了。
楚佩还来不及感动,叶默琛便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又开始恢复了一贯命令安排的总裁模样:“先这样,明天再喊医生过来查看。”
说完,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粽子,送回了她的房间。
秦远大清早哼着歌地在医院更衣室换衣服,享受着同僚膜拜的眼光。
昨天刚刚完成了一台复杂到没人敢轻易接的手术,他精湛的手法只令得他的名声在R医院中更为响亮,他是R医院最为优秀的神经内科医生,没有之一。
“秦医生,听说你昨天又做了一个三叉神经颅内修正手术啊,真不愧是医学世家出身,真是年轻有为,青出于蓝啊!”一个已经进入中年的科长调笑道。
秦远有点不爽,这些中年人,老喜欢把被人的成功归结到他们拥有的身家背景中,喜欢把自己的失败当成是自己的“当时没有努力”的结果。
他狐狸眼眨了眨,皮笑肉不笑的回应道:“我是不是个家族里青出于蓝的医生我不知道,反正在医院里,我的确是首席的大夫。”
一句话把那人噎得一阵好堵。
刘医生咽了口气,秦远在他们眼里,就是个仗着一点手术经验和和技术,仗着院里的重视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根本毛都没长齐,丝毫不会为人处事。
秦远才懒得管这些人心中的算盘,他就这脾气,爱理不理。
哼,他就是傲气,没有理由不,因为他有资本。有本事,这些人也和他一样,也当上首席试试。
“从前是,现在,秦医生的地位可是有些不保的危险咯。”那个科长话锋一转,说得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
“难不成刘医生您要抢了我的风头?”秦远笑,不解他是何意。
“秦大医生还不知道啊?”那人故作惊讶,“我可是听说,医院又进来一位了一位神经科医生,那医生之前也做成过三叉神经的癫痫手术,还做过秦医生都没做过的颅内左右脑搭桥手术――也是年纪轻轻,医术精湛呢!哦哦,对了,听说人还特别谦和有礼,不爱出风头。”
刘科长把“谦和有礼,不爱出风头”几个字提高了声调,得意洋洋的样子,仿佛那个新晋的神经科医生是他自己。
他的这种高兴实在是有些让秦远不能理解,好像谁把自己打败了,他们就很牛掰了一样,秦远懒洋洋地瞟了他一眼,嘴角的笑容变得肆意而轻佻,眉尖上扬,样子更显阴柔邪魅。
“哦,那这医生还真不能算作我们医院一般庸医啦,我觉得挺好――以后说不定又得到一个得力助手。”毫不客气地语气,配着那表情,连声音,都变得妖异无比。
刘科长看着他白森森的哦不,白灿灿的整齐小米牙,浑身突然一阵莫名寒颤。
――在他们医生中,流传着一本非常火的书,叫《医生杜明》,讲述的是一个冷静,偏激,心理变态的麻醉师医生杜明一场又一场冷静的谋杀,那个医生有着和秦远一样阴柔秀美的外貌,生杀予夺毫不犹疑,刘医生一度觉得秦远就是那个杜明的现实的live版。
一样邪肆,性格一样乖张,一样让人觉得寒毛直竖胆战心惊。
秦远大踏步走出去,手插在口袋里,脸上又露出那种感兴趣的神情――对他来说,生活和生命,很多东西都是非常无趣的。
见惯了生离死别,冷冰冰的尸体和人们在最脆弱的时候最肮脏的人性,最绝望的眼泪,见惯了医生护士的麻木神情和冰冷的手术通知单,所有的东西都是他看到的样子,人性一眼洞穿――真的很无聊。
现在这个新晋的医生,倒是让他提起了一丝兴趣。
嗯哼,高处不胜寒,对于好不容易出现的对手,谁会没有兴趣呢?
“秦远,今天八点的手术半小时后开始,准备好了吗?”主任经过,拍拍他的肩膀。
“完全没问题。”秦远自信一笑,比了一个OK的手势。主任欣慰地点头,含笑而去。
“有人受伤,过来一趟。”才目送完毕,手机上一条叶默琛的短信突然着陆。
短信寥寥数语,只惹得秦远松弛的神经猛然一提。二话不说,脱下刚换好的医生大褂,风一样去了停车场。
“秦医生,手术半小时后开始,你要去哪?!”器械护士在后面大叫。
旋转门外,秦远跑得太急,迎面撞到一个人,对方一手的文件被撞倒在地。
“对不起!”秦远慌慌张张帮来人捡起文件朝他手中一塞,就欲再度开跑。手腕突然被抓住,他疑惑地回头。
“我记得我已经说了对不起!”
“呃,是的,不是这个,这个没关系的我是想问问,请问神经外科入职报道处怎么走?”
哈,神经外科报道处?
秦远停下步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瘦瘦高高,白白净净,看起来比较斯文的年轻人一枚,一身正式的条纹衬衫,手指修长白净,指甲修剪得很到位,脸上还有几分腼腆。
“你是今天新进来的医生吗?”秦远一脸奇异的邂逅感,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孟 渊有些吃惊,他就是来任个职啊,怎么路上随便一个人就认得自己?
秦远突然笑了一声,打断他的话:“十三楼B通道进去后左转第三个房间。”说完,就一阵风似的消失在了孟 渊的视线里。
“十三楼B通道进去后左转第三个房间”想来是个熟悉医院的人吧,孟 渊不疑有他,一路叨念着,循着秦远指的方向一路跟着走去。
他走到指引的尽头,头顶的房间号上写的“手术室”三个字让他彻底傻了眼。
“联系秦远!让他赶紧回来,麻醉几个小时之前已经打了,准备工作也已经就绪,怎么这个时候没了人!”一阵暴躁的叱喝声从手术室传来。
“联系不上不接电话,刚刚看他急匆匆跑了出去”有人小心翼翼地在里面应道。
手术室的门被用力打开,主任一脸怒火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站在门口愣愣站着的孟 渊,愣了下。
“你是孟 渊?”主任突然一阵惊喜。
“是”孟 渊有些纳闷,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是是,就是你!我在聘书上见过你的照片!真是太好了,你今天正是上班是吧?”主任一边说着一边自动将他手上的文件拿过来翻看了两眼。
“就是你没错了!我是神经科的主任肖铭,你好!”主任不有份卓一把握住了他的手,望了眼手术室,眼里升起一份热切。“你来的正好”
秦远停了车,很快小跑着穿过了叶家的花园朝主厅跑去。
待他跑到宅子,一桌上叶默琛和楚佩正在惬意地吃着早餐。
他四下张望,气喘吁吁地问:“谁受伤了?奶奶还是你?”
楚佩看着额头冒出细密汗珠,头发有些凌乱的秦远,他一脸慌张关切的神情倒是很令她惊讶,应该是刚刚从花园小跑过来吹乱了发型吧,距离叶默琛拿出手机发短信的时候,不超过四十分钟。
“她的脚昨晚被西伯利亚进口的合金玻璃杯碎片给扎到了,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你帮她看看。”叶默琛头都没抬,不以为意地指指楚佩那只端放在凳子上平伸的带绷带的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