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无论谁都一样,命运使然,职责所在,不可推却。
而我只能尽我的全力,护他平安。
既然下定了决心,我便说道:“好吧,婶母带着你一起立个大功。不过,在这之前,你要答应婶母,不管发生了什么都要听婶母的话,还有要保护好你的这张小脸,这条小命!明白了吗?”
“嗯!知道了!就知道婶母最好了!也不枉早起摘了这么多的金蜓花了!”魄儿恢复了他孩子的笑容,乐的颠颠颤,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果然是个聪明的孩子啊,看来他早就想去了,特意采了金蜓花吸引我的注意,然后再提出要求。看他那样开心,我也没有忍心揭穿他的阴谋,正好也有需要他的地方。
只是,我有些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这么小的孩子那般的痛恨一个人。
由于时间紧迫,我便也没有仔细问,牵了魄儿的手,就朝队伍走去。
拓跋长涉立在马上,瞧见我带着魄儿过来,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便没有再多说。看来,魄儿的事他是知道的。有功夫,一定要问个清楚。
翻身上马,我与魄儿共乘一骑。他长鞭一扫,马蹄声响起,众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
路经一片胡桐林,我冲着拓跋长涉笑了一下:“你们先行,我们在墨朵城回合!”
“一路小心!”他轻勒马匹,那双明澈的眸脉脉多情,深望了我一眼,千言万语也只化作了这一句。
“你也是!”我笑着看他,却不愿先走。
他策马长行,追着前面的众人而去,留下一路的尘,衬着背影孤独斑驳。
拓跋长涉,只要我活一日,定会锁着你离去荒凉的背影,让你永无后顾之忧。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天边不见,我才甩动缰绳,催马进了胡桐林。
“魄儿,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娘亲,你叫做墨儿,记住了吗?”一进了胡桐林,我就下来,让魄儿骑着,我牵着马缓缓的走着。
“记住了,可是,婶母你也太年轻了吧!”魄儿邪邪的笑着。
“臭小子,反应挺快,我是晚娘,记住了?”
“哦!”魄儿难得老实的点点头。
忽然,我想到了什么,于是我问:“魄儿,以前你见过那个女人吗?”
“当然见过!”魄儿下意识的蹙了眉,我这才意识到不该问他的,那么漂亮的小脸皱成一团,真是让人觉得罪孽深重呢。
正想着要不要问下去,魄儿先说话了:“婶……额,娘,你问这个做什么?”
“嗯?哦!我就是想问问,她是不是真的长得很美呢?”说实话,这么大的小子喊我娘还真是有些不适应呢,我干笑几声,掩饰我的尴尬。
“就她?还美?娘你放心,她连你的脚趾头都比不上,你都不知道比她美了几千倍,几万倍!”这小子说起甜言蜜语来还真是有天赋,反倒是让我傻了。
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般彻头彻尾的夸赞过,尤其是被这么一个宛若天人的大小子夸赞长得美,还真是受宠若惊哪!
“我看你是讨厌她,才把她说的那么丑吧!”我笑着看这个气呼呼的嘟着嘴的孩子。
“才不是!我说的是真的,等你见了她就知道了。娘是我见过最美的女人!”
“是吗?”我浅笑着说,却明白了,他说的是娘,这个孩子想娘了。不过也是,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的娘一定是很美很美的女子。
正说着,却听见前面一阵马蹄声响动,不一会儿奔出来一队人马。看样子是一伙响马。
“各位好汉,报个名吧!”魄儿果然是将门之后,声音稚嫩却不输气势。稳稳的立在马上,一点胆怯都没有。
“你个吃奶的小娃又是谁,还敢问大爷我的名号!”那伙人的头领满脸写着不屑,狂笑不止。
还没有待他笑完,就有一个人提前说话了:“我可不管你是哪家的大少爷,我只管收了这几锭过路的银子,我们向来是劫财不劫人!”
这话说的漂亮,听着倒像是正人君子。我寻着声源望去,果然是一个正派的人,眉宇英武,大有凛然之气。
“二弟这话说的对!两位可听清了?”就在我收回视线的同时,为首的人继续笑着说道。再看这个人虽然并不英俊,嬉笑的脸上却透着那么几分仗义出来,原来是碰到劫富济贫的绿林好汉了。
我笑着说:“听清了,然后呢?”
“然后,拿钱啊!”
“这样吧,不如先换个名号吧!”我说的不紧不慢,“本后,狼王谷,红巾!”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这些人听清楚。
众人怔愣,魄儿笑嘻嘻的补充道:“她真的是我爹新娶的王后红巾!”这小子爹娘倒是认得快。
“果真?”为首的男子问道。
“果真!”魄儿回道。
“可有证据?”被叫做二弟的人说道。
我扔过去一颗豆大的珠子。
那人稳稳接住,待仔细看清楚之后。便立刻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掷地有声的说着:“我等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王后之处还望海涵!”
我笑着说:“你果然认得我狼王谷的琥珀眼!”上前正要扶他起来,那首领也翻身下马,激动的叫道:“你果真是桀月峡不费一兵一卒放倒了龙年绛众人的红巾?”
“果真。”
“哎呀!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戈壁红莲,狼王王后红巾!实在是,实在是……”他想不出来话,却转身狠狠的拍了身后的小伙子的肩膀,大咧咧的说道:“图子,我说什么来着,我冬葛就是吉人天相,出来随便转一圈就能见到大人物,还见到了红巾王后的真容,这运气实在好的没话说啊!”
“自然运气好的没话说,我娘十回出门就这一回不带面纱,还被你们瞧见了!”魄儿依旧端坐在马上悠然的说着,这小子还别说真有那么一股子统领众人的气魄。
我笑笑,问道:“你是他们的大头领吧,在哪里开伙?”
“我叫冬葛,这是我二弟彻风,在前面听歌山落脚!”
“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既然换了名号,大头领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走回去,牵起马。
“红巾王后只管放心,今日我们从未见过王后,王后也从未遇到我们!来人,让路!”二头领彻风回话道,果然都是聪明人。
我抱拳拱手道:“多谢!”
步子迈的不疾不徐,余光打量着这伙人,有老有少,大多却都是善人。逼良为匪,民不聊生,看来北国也算不上是铜墙铁壁,无坚不摧!
刚走出他们的队伍没几步,众人齐齐喊了一句:“恭送王后!”
我笑,回身却看到了西天即将坠落的太阳,依旧是那般美得不可方物,将他们跪着的身影照的光亮,映着他们的渴望。这才发现,原来我的路不仅仅只是黎国了。这条路真的很长很长,长的看不见方向,看不见尽头,我只是知道又有一些人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叫做红巾的人身上。
于是我说:“冬葛头领,有时间狼王谷定会上听歌山讨些酒吃!红巾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咱们后会有期!”
多年前,我就曾为你舞过,只为你一个人舞过。
可如今,你还是不是那个月下吹笛的忧伤少年?
你的心为谁跳动,因谁牵挂,对谁绵长,向谁温柔?
我只想为你舞一段,只为你舞一段,纵然有人海棠流醉,一舞倾城。
我舞倾不了城,倾不了国,倾不了天下。
可我的舞,倾了你的心吗?
为何你只是说,苍儿,你攫住了整夜的月华!
又走了一会儿,我们到达了弱水河畔。夏末秋初的时刻,弱水虽小,倒也汤汤。月色迷离,水光粼粼,是个好夜。
我和魄儿坐在岸边,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欣赏着美丽的夜景。
“婶母?”魄儿低低的出了声。
“嗯?”
“你说,刚才那伙人会不会遵守诺言?”
“我也说不准,只要不要让戎逻和兰郁知道就好了。再有就是千万别妨碍了我的计划就成!”
“早知道就直接给他们钱就好了,也省的现在担心!”
“其实你也不用担心,我之所以自报家门,敢对他们亮身份,也是看他们是重情重义之人,想要把他们收归旗下,为狼王谷多找一个帮手。”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你说的上山喝酒是要将听歌山夷为平地,永绝后患呢!”
“你这小子倒是血腥,我们虽然是劫匪可却不能滥杀无辜。成大事者要学会用人,可是用人又必然会承担风险。有人忠诚,有人却会背叛,有正直的人,也有阴险的小人,有能干的人,自然也有庸碌的人。很多事情,却不能凭一己之力,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有时候用人更像是在赌博,凭的却是自己的眼力,对别人的震慑力和感召力!”
看着魄儿认真的听着,我便继续的说着,只是不知道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很多时候,有些话明白,却并不能说服自己:“其实,用人并不是只用聪明善良,忠诚勇敢的人。什么样的人都要会用。有些人可以倾心相交,有些人却只是利益关系,利用利用就好!就仿若一盘棋,有的棋子是要拼命保全的,有些棋子是抛是留,全看它自己的价值。”
“听起来好冷情!”魄儿如实说着。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可是我从小在宫廷里长大,这些话算是平常的了。那个地方让我知道想要活得好,就必须要有一颗冷漠之极的心,才能够不伤不痛,无坚不摧!我是不是很可怜啊?真是一点也不喜欢那个地方,但愿永远都不要回去!”
“这么说你喜欢现在的日子啦?”魄儿笑着。
“是啊!想笑就笑,想哭就哭,这样自由的日子可是难得的很。”这样的日子里有栖陌,残箫,有一群闹腾的小孩子,有真诚勇敢的弟兄们,还有那个梦里心里的他,时时刻刻的念着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