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您是?老婆子我老眼昏花,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说着就要弯身行大礼。
“元婆婆,您是恩人,这不是折煞我们了么!”拓跋长涉抢先一步,扶起了老人。
我笑着走了过去:“是啊!”抚上了老人苍老的手。
“元家大婶,既然您家来的贵人,那我就先走了,有事叫我。”那小伙子笑着说。
“嗳!”老人应着,就拉着我们走了进去。有些急,我踉跄了一下。
老人抬眸仔细看,这才发现,惊讶道:“你的眼睛?”
“没听您老的话,结果,眼睛就成这样了!”见元婆婆已经有了泪意,我故作轻松的笑了笑。
元婆婆叹了叹:“我就说坐月子的女人是金贵的,你就是不管不顾!”
我感觉到身侧之人的情绪有了变化,我赶紧捅了捅他,对他扬起一抹笑颜。
进了屋,倒了茶。
“元婆婆,您这儿有治伤的要吗?”我轻声的问。
“有,当然有,我们这山上草药多!”元婆婆赶忙说,“只是,谁受伤了?”
我用手指了指拓跋长涉:“我们的马车失控了,摔下了马车,他做了肉垫!”
“呀!那可不得了,我去拿!”元婆婆起身。
“我和您一起取吧,一点小伤,不打紧的。”拓跋长涉声音温和。
等拓跋长涉上好药,元婆婆才有些局促的问:“这位就是黎国的王爷?”
我点了点头。
“我元家真是三生有幸啊,一次就迎来两个贵人!”元婆婆笑的合不拢嘴,“来,喝茶,喝茶,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好茶。”
我和拓跋长涉也不客气,端着饮了。清香的茶水入口,两相笑开,你道是什么茶?
这秋草就是好,哪里都能喝的上。
“对了,王后听说您找到小王子了?”
我笑着点头。
“我就说那孩子不一般,虽然是七个月早产,可他左肩上那瘦长胎记,就像是蜿蜒的小龙,漂亮着呢。”元婆婆笑着说,我却是猛的一震。
“龙形的胎记?”我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为他裹得襁褓。也不知道小王子的胎记还有没有长,当时我没敢说,现在想起来倒真是小龙了不假,是帝王的命格。”
怎么办,元婆婆的话让我五雷轰顶了。
不因为其他,就因为霁晨的左肩上没有胎记。
如果他不是霁晨,那我的霁晨又在哪儿?
“元婆婆,您确定他的左肩上是有一块龙形胎记?”拓跋长涉显然也是不敢相信的。
“没错啊,怎么了,难道你们没有发现?”元婆婆也觉出了不对。
我头疼的扶额,脑袋里像是有什么烧着,噼里啪啦的响。
拓跋长涉见我不对,赶忙起身:“老人家,真是不好意思,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我们就先回去了。”
老人虽是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既然身子不适,我让东头的洛梓送你们下山吧,他家有车。”
拓跋长涉点了点头,道了谢,就抱着我去了刚才好心领路的人家。
简易的马车上,我头痛欲裂,拼了命的抓着头发。
拓跋长涉实在看不下去,抓过我的手,牢牢的握着,不让我乱动。
可我疼,哪里忍得住,低头死命的咬上了他的手。血腥味充斥口腔,泪啪啦啦的落,我的神智缓缓回归。
手触上他染血的手,我心疼到不行。
“对不起,对不起……”我哽咽不已。
“你没有错,你一直都没有错!”拓跋长涉心痛的拥我入怀。
“怎么办?他不是我的霁晨,他不是霁晨……”我靠在他的怀里,低低的啜泣。真的无力,真的绝望,世间万物瞬间崩坍。
“会找到的,会找到的,我们的霁晨一定会找到的。”拓跋长涉吻着我的发顶,不断的安慰。
“真的吗?真的会找到的,对吧?”
“对!一定会找到的!”拓跋长涉拥的更紧,“上穷碧落,下黄泉,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听着他的誓言,我哭的昏天暗地,眼前一黑,睡在了他的怀里。
再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
“什么时辰了?”我有些急急的问。
“放心,还没到拜堂的时辰呢!来,先把这碗粥喝了,等会儿有你忙的。”拓跋长涉走过来,我环顾四周,这里不是客栈。
觉察到我的视线,拓跋长涉出声解释:“快喝吧,这里是桀月的据点,你也知道客栈那边都是麓子的人。”
桀月的据点,我挑眉看他。这个男人,本事挺大呀!
“你那是什么表情?快喝,再不喝,真的赶不上了!”拓跋长涉被我盯得发毛,我嘻嘻哈哈的笑着喝粥。
也不再纠结龙形胎记的事情了,不管那孩子是不是我的孩子,我也会把他亲生儿子对待的。至于,真正的霁晨,我相信拓跋长涉,他一定会把我的儿子给找回来的。
夜快要来了,我和拓跋长涉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的到了焰王府。
焰王府张灯结彩,喜庆的很。
临海的婚礼习俗,是在兰国风俗上加以改进的。先是迎新娘进门,但是这迎法可是不同的。
比如,现在,隐约是扛着栖陌进来的。盖头长及脚踝,所以隐约扛着的栖陌的时候,乍看起来就像是扛着一个红色的麻袋。
拓跋长涉在我旁边描述,我掩唇,笑个不停。估计这会儿,栖陌的脸已经红了个透吧。
然后是拜堂,这点和兰国的没什么两样。长兄如父,隐绰坐在上面算是高堂。
拜天地,拜高堂,夫妻对拜,三拜完,礼成。
正在所有人笑着等待两人对拜的时候,有道人影忽然附上了栖陌的耳朵。
我看着栖陌身子微微僵硬,就要直起身。
“先等一下!”我忽然出声。
几道视线带着疑惑投向了我,我笑意盈盈的朝栖陌走去。
“隐约啊,栖陌可是我最心爱的妹子,虽然你的确是个不错的男子,你聘礼也下了,我嫁妆也送了,可我还是不能这么放心的把她交给你。”
隐约虽然有淡淡的疑惑,不过以着他用惯了口吻说道:“三嫂,不带你这样的!难不成你还想赖账?来来来,这是弟弟我孝敬您的,您可要拿好了!看在我叫你三嫂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家妹子我可是非娶不可了的!”
我握了握栖陌的手:“你小子,正因为你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我才不放心呢!”
“哎呦,我的三嫂嗳,您可别再难为我了!”隐约委屈着,众人哄堂大笑。
“好吧,看在你这么可怜兮兮的份上,我也就不为难了,拜堂吧!”我笑着站到旁边。
隐约和栖陌,同时低头,对拜礼成,从此结为夫妇。
隐约起身,扛起栖陌就往洞房去了,又惹来人们的哄笑。
觉察到隐绰投过来的目光,我轻微点头。
一个翻身,我手中的长鞭飞起,本是红艳艳的礼堂,多了一抹更加别样的红色。
喊杀声四起,我手中的招式冷厉如刀。
“苍堇!”
“苍儿!”
两道声音急切的响起,微微转头,一只匕首从我面上擦过,有血流了出来。
我心底的野兽被唤醒,奔着匕首的来源杀了过去。
“红巾王后果然好武艺。”麓子一边应战,一边冷嘲着。也许在她的眼里,瞎子就是好对付的吧。
“麓子小姐也不错嘛,不过想嫁给隐约,就要先过我这一关!”我不再废话,手上的招式更为狠戾。
麓子的本事的确不小,应对自如。
该死,我貌似占了下风!
“麓子,其实你喜欢的是隐绰,是不是?只可惜,你的上头让你必须嫁给隐约!”突然间,我小声说。
麓子原本镇定自若的气场,有了一丝破绽。
“哼,我喜欢谁就不劳苍堇夫人费心了!”她迅速的稳定了情绪。
“知道的挺多啊!不愧是玉碎岛国的杰出间谍!”我微微挑了眉,她不清楚我的几重身份才怪了呢!
“能得到天妙圣妃的夸赞,麓子还真是三生有幸了!”
她知道,还真的挺多!
那么就,真的……
“你怎么知道的!”我喝了一声,留了个破绽。
“哼,当然是……”麓子大步上前,却是突然间,瞪大了双眼,“你!”
“你知道的太多了!”我声音硬硬的,一把抽出了非兮。“麓子既然给了别人可趁之机,只能先下手为强,死在我的手上,你不亏!来生,选一个能爱的男人去爱吧!”
鲜血喷溅在我的脸上,我心头寒了一寒。
真的,只能,对不住了!
这场阵仗,还真是挺长。我累的差点吐血,栖陌呀栖陌,为了你的洞房花烛夜,我可是连命的不顾了,这个人情以后一定要让隐约还回来。
差点忘了介绍了,临海的婚礼还有一项仪式。
那就是在新人被送去洞房的时候,宾客们还是要来一场抢亲的。临海王族是海盗起家,他们的妻子多半都是抢来的。临海王族觉得谁抢的女人多,谁就是最有能力的。
所以,这规矩也就留了下来。传到今日也就是大家起哄热闹一下,也不会真抢。
不过,这却给了有心人一个可趁之机。
比如,麓子。
抓住我和拓跋长涉要挟栖陌,让栖陌自动退出,这是一个好方法。
在抢亲的过程中,派人真抢了栖陌,再来逼迫隐约,这更是一个好方法。
再比如,约翰。是瑱国人和玉碎岛国贵族所生,一个瑱国人瞧不起,玉碎岛国不认的可怜人。只是,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居然杀了我的妹妹!”这个时候,约翰走了出来,语调阴毒。麓子的确是他的妹妹,同母异父的亲生妹妹。
“不然呢?等着被杀死么?”我冷冷笑开,非生即死,你以为我想杀人!麓子喜欢的人隐绰,她恨我恨的要死,若不是碍于上头的命令,她早就将我杀死了,这一次更是不留余地的招招狠毒。
“约翰,这里是雪霁城!麓子以下犯上,蓄谋害人,死在一片混乱之中,是罪有应得!”隐绰声音冰冷,这里的所有人都已经见惯了生死,心早就又冷又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