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虽然我听到了一些打斗的声音，不过也就持续了几秒，就彻底安静了……后来的话，在脚步声完全消失以后，我大概又等了好一会从墙缝里出来了……就看到、就看到——”
忽然间，师如琪面如死灰，猛地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若不是贾尚玲随机应变马上安抚着她的背部，怕是她已经吐了出来了。
这种感觉，秦约洛不是不能理解……在韩云旭的家里，他也曾经因此而呕吐不止。
那样凄惨的状况，任凭谁都不可能保持镇定吧。
不多时以后，待到师如琪情绪重新稳定下来，她方才继续开口：“那些人……全死了……好像是菜市场卖的猪肉一样被什么东西斩成几大块……然后我就很害怕，马上朝着大马路上跑……这时候，那个消失脚步声又出现了……好像知道了我看到了什么似的，拼命追着我，直到我跑到大马路之前，都在追，最后，是正好遇上我下班的妈妈和工友才没事……”
“……真是可怕的经历呢……”
除此以外，秦约洛已经想不出其他结论了，他无法想像杀人魔在背后追逐着自己的可怕情况。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
一时间，秦约洛就觉得自己大意了——若仅仅是如此的话，她大可报警就了事了，何苦来寻求作为同龄小屁孩自己的援助呢？
“我不晓得是不是被他看来了样子，还怎么回事……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从那以后，他就拼命地发短信给我，威胁说如果我敢报警的话，就先杀掉我全家……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所以也不敢随便报警，但就昨天，连我被他找到了……”
“那你是怎么……”
“因为在学校人多的关系，他不好发难……他对我说了，杀人魔不止一个，他们是一个团体，知道真相的人，都难逃一死，我也不例外……现在，他们就在我家周围二十四小时监视着我家里人的一举一动，电话什么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窃听了，要是我胆敢报警引起骚动的话，我的妈妈弟弟妹妹就……”说着，师如琪揉了揉红的眼睛，哽咽着继续说道：“现在我出来，不远处也有人跟着我……但如果是以同学聚会为名义的话，他们就不会暂时怀疑我了……但是昨天，他们已经说了，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们能保证不伤害我的家人，所以在这之前，我想先把真相告诉你们……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们就马上报警……哪怕抓住一个犯人都好。”
说到这里，秦约洛顿时就醒悟了过来。
一直以来，自己都太纠结于“唯一犯人论”了……而没有去更多地在意这到底会不会是多人犯案。
以同样的残忍手段犯案的话，确实很容易被其所迷惑，误认为同一人所为，甚至可以说这样的“伪证”，足以把案件本身的方向，引导到“南辕北辙”的可怕地步。
无论警察和卫士如何搜索证据都好，主导案情的“一人论”都会成为解决案件最大绊脚石。
怪不得抓了这么久抓不住犯人，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神通广大的怪物……
这原来是团体作案——那样一来的话，时间性和地域性都不会是问题。
就算是犯人在什么时候被抓住了，只要案件不会停止而他本身又死口不认的话，那样犯人的嫌疑也会就此被强制消除。退一万步来说，即便是警察不放人也好，那个嫌疑犯也不过是杀人魔集团“壁虎的尾巴”罢了。
但如果能让这条“尾巴”开口的话，就能在瞬息间将杀人魔集团连根拔起。
“那犯人是……”
“……周墨涵，那个转校生……他是其中的一员，我那天晚上看到的就是他。”
秦约洛的心头大石，终于落地了。
纵然一开始怀疑的方向有所偏离，但最终还是歪打正着，揪出了真凶。
——这回，真的要将军了，杀人魔。
“那好，我现在就马上联系冷警官——”说着，秦约洛抑制不住因为兴奋而颤抖着双手，激动地拿出了口袋中的手机。
只是，拿出以后，马上就被贾尚玲一手抢去，愤怒地小声骂道：“笨蛋，你是存心想害死师如琪的家人吗？你以为你报警她家人就没事了吗？在于我们见面以后，警察就出动将周墨涵成功逮捕的话，作为报复，他们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先杀掉师如琪的家人，然后再千方百计设法抹杀作为最后证人的师如琪的，连这点都想不到，还做什么鬼调查啊？！”
“啊……对不起，兴奋过头了……但是啊，话说，师如琪，他们怎么就和你保证不伤害你的家人了呢？”好好冷静了一下头脑以后，秦约洛才这么问道。
“我死了就可以了……”
“感觉他们杀人还挺有一套规矩的……但也不是说，忽然间就把你解决掉吧。”
“嗯……确实，周墨涵和我约好的……就在明天，我会去一家废旧工厂那里……只要我死了，我的家人就安全了。”
“……这不是完全要牺牲你一个人吗？！”
“但是——”
即使师如琪已经选择接受这样的命运，秦约洛却对此完全不能接受。
为什么接受那样的约定呢。
杀人魔，明明是“恶”。
“恶”，应该被消灭才对。
如今，这样的“穷凶极恶”，却在这里横行无阻，作威作福，却没有一个人能站出来与之战斗。
为什么无辜的人要屈从于“恶”呢？
这太奇怪了。
根本就不符合世间的道理。
这是不对的。
这是错误的。
但为什么就是没有人来纠正这个“错误”呢？
必须想办法。
却毫无办法。
明明已经知道了犯罪的事实了。
明明已经知道犯人是谁了。
但以自己这样的力量，却无法反抗……
且不要说杀人魔集团了，自己能不能打得过周墨涵，这还是个值得斟酌的问题。
个人的力量，本来是弱小的，想要说以一己之力与有组织的集团相抗衡，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能与之匹敌的力量，到底在哪里呢？
正义，到底又在哪里？
没有。
哪里都没有。
要祈求虚无的正义之神赐予自己至高无上的力量吗？
还是说，直接一点，祈求灾难之神给予杀人魔最可怕的天诛吗？
这比起以一己之力消灭杀人魔，更加引人发笑。
整天说因果轮回、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为什么就在最需要你们的时候，却无处可寻呢？
不要说什么待到逍遥法外的罪人死后就会下十八层地狱，而被杀的无辜着能上天堂——
那根本是在自我安慰吧。
谁都不曾见过地狱与天堂，不是吗？
因为没有力量，所以才会无力地诅咒着罪人、诅咒着“恶”会永世不得超生。
但发出这样诅咒的人，又何曾站出来与“恶”战斗呢？
这样的自我安慰，无非就是怯懦、逃避、软弱的代名词罢了。
正义……已经死掉了吗？
否。
不行，不能在这里放弃。
放弃的话，就和只懂得祈求神佛的愚昧之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如果正义不在的话，那就由自己来亲手成就“正义”。
一定有什么办法的。
一定有自己能做到的事情。
快想想——
有了。
“不能放弃……”
“什么……”
看到秦约洛紧绷着的脸，师如琪显得有些惊讶。
“我已经想到办法了——”
“嗯？”
对此，贾尚玲和师如琪感到惊讶。而没顾上这么多的秦约洛则开口说道：“知道便衣警察吧？只要将情况告知冷警官，委托她派出便衣警察伪装成亲戚保护师如琪的家属，然后再让冷警官埋伏在工厂四周，我再偷偷跟在师如琪后面，一同前去预定地点，当杀人魔要杀害师如琪的时候，他肯定是以为因为自己掌握着人质所以师如琪不会逃跑，因此应该不会像之前的杀人案一样有其他准备，到时候，我再只要用相机拍下杀人魔的真面目作为证据，就和师如琪一起逃跑，然后马上发信号让警察们攻进来就好了。”
“……那我呢？”
听到计划之中，并无自己的身影以后，贾尚玲好像有点不高兴的样子。
“你……你就和冷警官在一起就行了。”
“那样，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不是吗——”
“我没关系……你只要好好呆在一边就行了。”
“……人多好办事，不是你说的嘛？”
“这……”
果然，要反驳自己所说的话，很有难度——秦约洛也只好认栽了。
“跟过来可以……但不要坏事就好了……还有就是——”
坏不坏事，那根本是其次的问题，已经暗下决心的秦约洛，只想着让贾尚玲尽量远离危险罢了。
“有危险的话，马上掉头跑……明白了吗？”
“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姑且说声明白吧……”
“那就好。”
可惜，沉浸于获得解决办法以后的喜悦，秦约洛却不曾记得有这么一句话，叫做——
人算，不如天算。
“……那孩子看来真的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主动发‘挑战书’……汝这个笨蛋哦，想好该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迎战便是，临阵逃脱乃武人之耻辱，迎头猛击方才是武人之荣耀。”
“呵……有时候真不知道该说汝这个笨蛋是一如既往的直接、坦率呢，还是说从来如此的迂腐、顽固呢？”
“随你便吧，贪狼，你只要全力支援我作战取胜便可。”
“那是当然的咯，妾身可是鼎鼎大名的贪狼大人，面对这般虫豸之辈，怕是力度控制不好，一下就将其完全抹杀了呢……”
“可不要太过乐观了——我之前问过曾大人，那副丢失的神机有什么能力，但得到的答复……诶，不要说能力了，到现在为止，竟然连它的名字都没人知晓，大概是因为采取了实验编号一类的机制吧，总之就是模糊不清的样子，毕竟只是作为设计参考的话，大概那副神机连结缘的主公都没有吧，换而言之，我们现在可是不知道她的秘典的，如果疏忽大意的话，被她一击翻局，也是有可能的。”
“呵，既然汝这个笨蛋担心到这份上的话，妾身姑且只好依汝的意思，谨慎为上好了。但是，话说，汝就不怕这会是陷阱吗？妾身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古怪……”
“要是没有古怪的话，那才是最大的问题呢，反而这样的行为，还容易理解一点——无非她是想通过挑战书掌握战场选择的主导权罢了，这样一来，具有熟悉地形优势的话，想必很容易就占上风了吧，其次，就是设置陷阱一类的，对于这种东西，贪狼，你应该比我要清楚吧？”
“妾身没看错的话，是在废弃的回收工房么？”
“是回收金属物品的工厂，大概是车间一类的吧。”
“唔，汝这个笨蛋，也好好考虑一下妾身对现代名词的知晓程度啊……算了，也没什么所谓吧，大约布局的话，汝能找到了地图了么？”
“这倒没问题，拜托曾大人的话，应该能在市建委那边拿到设计地图。”
“那汝还是尽快办妥为好。不过，想想看，妾身倒觉得没什么好怕的。若不是同等存在的神机，即便是西洋枪弹火炮，怕是很难伤到妾身一丝皮毛，再说，那里估计八成是一堆又一堆破铜烂铁，那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弄得穿妾身引以为豪的‘衣裳’呢？”
“但愿如此吧，但对方设下妨碍动作和行动的陷阱可能性要大于杀伤性陷阱……当然，师如琪，对神机的了解到哪步的话，就有相对应的对抗策略就是了。”
“看来，即便是这样低劣的敌人，汝这个笨蛋也不见得会有丝毫大意啊。”
“准备工作还是多做点为好，最多再重，也比墓碑棺材要轻吧？再说，贪狼，你也曾经说过的吧——战斗不仅仅是穿着铠甲拿着刀将敌人砍死就了事了。”
“呵，不错嘛，汝这个笨蛋，算是孺子可教也，妾身对汝有点改观了呢。但是啊，不要忘记了，你刚才仅仅是完成了‘地利’和‘人和’罢了。”
“明白了，我会让曾大人向警察方面继续施压，不让他们接近废弃工厂周围，如果造成太大的破坏的话，让他们和卫士形成隔离墙就好了，总而言之，就是避免无关人士卷入战斗之中。”
“妥。不过这作为妾身修复完全以后的第一战，勉勉强强可以打个合格吧，汝这个笨蛋可千万不要丢妾身的颜面哦。”
“如你所愿便是。”
“呵，甚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