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哥,你说这个家伙有没有死?”
“秦子,你看到他身子不是还没有浮肿发臭吗?”
“没有发臭浮肿,只能说他在水中泡的时间还不长,说不定才死的呢?再说,这么冷的天,躺在河里也会给冻死的。”
“那行,我们把他翻转过来,不就知道他死没死吗?”
“啊,还是不要了吧,我怕他转过来样子很恐怖,晚上又不睡不着了。”
“哼,说你胆小你还不承认,这下怕了吧,这么说你输了,今晚你想办法弄点吃的,不能总是喝凉水。”
“地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到哪儿弄东西给你吃?”
“秦子,要不今晚我们还去大老周家,他家不是养了好几只鸡吗?”
“啊,我不去,他家的狗太厉害了,上一次,如果不是跑的快,就给它咬死了。我宁可喝水也不去了。”秦子说的很坚决。
一条宽阔平坦的大河缓缓从眼前流淌而过,和煦的阳光照射在这片了无人迹的河滩上。一具几乎****的尸体趴在河边卵石上,两个十来岁的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发如鸡窝一样乱糟糟的,手中拿着棍子在一具尸体上捅来捅去,正在研究他的死活。
忽然那个尸体抬起手来一挥,一个清朗的声音说道:“不要再捅了,我正在睡觉呢!”
两个大孩子吓的哇哇大叫,扔到手中的棍子,慌乱地朝着远处跑去。
跑了半天,看到那具尸体没有追上来,还是趴在卵石上没有动静,两个孩子停下脚步,狐疑的对视了一眼,那个叫做夏大胆的说道:“秦子,他怎么没追上来?”
秦子看样子比他要小些,胆子也小点,有些害怕的看了一眼那个尸体,摇摇头,“我们还是走吧,我有些怕。”
夏大胆眉头皱了皱,有些不情愿,从地上捡起一块鹅卵石,看了一眼,朝着那具尸体扔了过去。力量不够,半路上石头就落下来,当的一声响。夏大胆没有罢休,弯腰又捡起一块,做了一个姿势,朝着那具尸体狠狠扔了过去。
那具尸体背上好像长了眼睛,忽然手一抬,准确无误的一把就接住了落下的石头。两个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的发呆。
那具尸体缓缓翻了个身,发出一声满意的呻吟,平躺在河滩上,舒展开手臂伸了一个懒腰,不过还是没坐起身来。
夏大胆和秦子对视了一眼,既然对方不是死人,两人的胆子也就大多了。对于这个神秘人的行为感到特别好奇,不由地慢慢走过去。不过还是没有靠太近,不过可以看到那个人胸口缓缓起伏,肌肉发达有力,皮肤很光滑,大概在水中泡的时间有些长了,有些发白。
“喂,你是谁?在这儿干什么”两个孩子停下脚步,夏大胆对着那个奇怪的人喊道。
那个人听到夏大胆的问话,缓缓坐起身来,朝着两个孩子淡淡一笑,反问道:“你们是谁?又为什么在这儿呢?”
夏大胆和秦子打量着面前这个奇怪的人。他的年纪不大,不过十八九岁,光洁白皙的脸庞上,有着一双乌黑深邃的眼眸,如朝露一样清澈真诚。高挺的鼻梁,嘴角带笑,容貌清秀平和,根本就没有死尸的恐惧,反而多了一份亲近之心。两个孩子不由走到他身边,秦子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睡在这个地方,又不穿衣服,难道不冷吗?”
那个人笑了笑,左右环顾四周,“这儿是什么地方?”
“九曲镇”,夏大胆抢着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那个人迟疑了一下,看着两个穷孩子笑着说道:“我叫林川!”
不错,这个清秀少年正是万蚁噬心后跳入那条深涧河流中的林川。他被那股汹涌彭拜的溪水冲出了群山,被带到了这个地方。水性很好的林川划水到了岸边,感觉到浑身发烫,全身关节又酸又涨,特别不舒服,所以就懒得动弹,趴在这片鹅卵石上休息。但没想到竟然会被这两个穷孩子当成了死尸,还不断地用棍子捅来捅去,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这才发声出手的。
林川看着眼前这条河流,脑海中浮现出往事。陈玉文,不,欧阳紫怡、青年人,谭一峰,还有那条千年巨蟒,牛头怪物,一幕幕在脑海中闪过,就像是上一辈子发生的事情一样。死的死,走的走,自己也算是死里逃生,来到了这个九曲镇,也不知道今后该怎么办?心中踌躇不决,不由伸手从裤腰间掏出一个小鸡蛋来。这是那头牛头怪物给自己的,值得庆幸的是,这个小鸡蛋一直藏在身上,经历这么多事情,不仅没有丢失,好像也没有受损,或许这也是天意吧
只是不知那头牛头怪物把它给自己,又是什么意思?看着手中的鸡蛋,林川痴痴发呆,沉默不语。
秦子看着他手中的鸡蛋,吞咽下满嘴的口水,好奇的问道:“这是鸡蛋吗?你从哪儿弄来的?怎么这么小!”
林川哑然一笑,抬头打量了秦子。脏兮兮的脸上,黑乎乎看不清模样,身上披着的破烂的衣服。头发稀疏,头皮上白一片黑一片的,隐隐还淌着黄色液体,竟然是个癞痢头,即使是在冬天里,也传来一些恶臭。夏大胆看样子要比秦子大几岁,乌黑的眼珠骨溜溜直转,显得很是灵活,不过身上也是脏兮兮的。
林川朝着秦子笑了笑,“怎么,你饿了?”
秦子点头,“已经有两天没吃东西了。”眼光紧紧盯着林川手中的那个小鸡蛋,恨不得一口就吞下去。
林川笑了笑,转头看着夏大胆,“你是不是也饿了?”
夏大胆一愣,连忙摇头,“不,我不饿,上次我吃了很多东西,肚子撑得都走不动路了。”
“上次是什么时候?”林川笑着问道。
夏大胆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低声道:“六天前。”
“这些天你们都没有弄到吃的吗?”林川自己也是个大肚子汉,当然知道饿肚子的难受。
秦子点点头,“天冷了,地里什么东西都没有了。昨晚我们准备去东头老周家弄点吃的,但给那条大黄狗发现了,如果不是我们跑的快,恐怕会给它咬死的。你看大胆哥的裤子都给狗咬烂了。”
林川看过去,原本就破烂不堪的裤子几乎变成了个布条,在空中飞舞着。
“那你们的家人呢?”
夏大胆和秦子都低下了头,“他们都死了,我们没有家。”
林川看着面前两个可怜的孩子,戚戚有同感。自己初来这个世界的时候,也曾到处流浪过,只不过自己比他们幸运,遇到了赵四娘,被收留下来,之后又遇到好心的七爷爷。在他的照顾下,才算是有了一个家。不知道现在干娘可好,七爷爷知不知陈玉文是假冒。
叹了口气,林川站起身来,拉起秦子的手,将小鸡蛋放在他手心,笑着说道:“你帮我好好保管一下,可不要把它偷吃了,我这就去给你们弄点吃的来。”
秦子和大胆看着这个奇怪的大哥哥站起身,毫不在意的朝着河水走了过去。很快冰凉的河水就浸到他的胸口,然后就看到他一个猛子就扎入水中,双腿在水面上打了几个水花,就不见了。
河面平静,没有一点异样,好像一切都未曾发生过似得。秦子看看手心的那个小鸡蛋,又看看河面,依旧平静如常,不由的问道:“大胆,那个大哥哥不会有事吧?”
夏大胆看着河面,肯定道:“不会有事的,那个大哥哥像是很有本事的人。你没看他不是一点都不怕冷吗?这么冷的天就躺在水中睡觉,又怎么会有事呢?”
秦子不由地点点头,抬头看着河面,眼睛中露出焦急、关注和期待。
就在两个小孩望眼欲穿,焦急无奈的时候,河面冒出一阵水花,旋即就看到林川从水中冒出头来,两只手高高举起,两条又肥又大的河鱼正在他手中挣扎着;嘴中还咬着一条鱼,正噗嗤甩着鱼尾。
河边树林中,一堆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烧着,一股烤鱼的香味在空气中飘散。秦子舔着手上的油脂,脸上露出意犹未尽的神色,看了看地上的鱼骨头,笑着说道:“林哥哥,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烤鱼,太香了,我还没吃饱呢!”
夏大胆伸手啪的打了他一下,“哼,这么冷的天,还想让林哥哥下河捕鱼呀?”
秦子被打的一缩头,看着林川委屈道:“不,林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说太好吃了。真的我已经吃饱了,你看肚子都鼓出来了。”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谎,挺着肚子,还故意打了几个饱嗝。
林川朝着两人笑了笑,“好了,不要说了。等一会儿我编一个鱼篓,这样就可以多抓几条了,一定让你们吃个饱。”
秦子和夏大胆的眼睛都亮了,嘿嘿直笑,显得特别高兴。
林川看了夏大胆一眼,“有没有什么衣服可以给我穿,我这个样子容易引起误会。”
夏大胆一下子站起来,“林哥哥,你穿我的衣服,我衣服多。”说着伸手就要脱他身上那乱七八糟,破烂不堪的衣服。秦子也站起来,抢着也要脱衣服给林川穿。
林川笑着摇摇头,伸手拉着他们两个,“好了,你们的衣服都小了,我只是想问一下,这附近可以住家,说不定我可以从那儿弄到一两件合身的衣服。”
“有,就顺着这条河往下游走,大约五里地,就是九曲镇了。”
林川站起身,“好,那么我们现在就过去,天都就要黑了。”
两个孩子高兴地跳起来,踢灭了篝火,跟在林川身后一蹦一跳,打打闹闹的朝着九曲镇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