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鸢收到李再渊回来的消息时,时间已经过去整整一天,她一直以为李再渊是用了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甚至为此心里一直有些过意不去,因为朱文文和付安白都平安无事,想着他不堪重负的身体,若是由于赶路而加重病情,那她真就成了最大的罪人。
但是这并不表示李再渊在这个时候回来,一点作用都没有。毕竟付安白的问题,现在只有他才能帮忙解决。草姑曾经有意帮青鸢将付安白带回来。但奈安白固执的要等青鸢亲自来后,向她禀报他想跟从易安学道的意愿,并当场争取青鸢的同意。因为他很清楚,只有易安从旁帮他说话,青鸢才有可能答应这事。
但是青鸢怎敢在易安面前露面,她唯有等李再渊回来,再想办法。而早在他回来前,曼珠便告辞离开。他们两人像是商量好似的一前一后。所有当李再渊出现在青鸢面前时,她竟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她的直觉,曼珠有意躲着李再渊。
曼珠临走前只留给她一句话:“握不住的,千万不要死扣在手里,那样只会伤了自己的手。”
李再渊的气色比他离开时好太多,甚至于他缠绕在他周身那股常人看不到的黑气,已经消失殆尽,这是不是表明他已经脱离的生命危险?青鸢不由这么猜想。
她将自己的情况告诉了李再渊,将她不能接近易安的顾忌,也一并说了出来,她知道即使她不说,李再渊也很清楚。果然他听后便立刻表示愿意替她走这么一趟。李再渊的话还是很有权威,她相信他可以将安白成功带回来。
“道长,很抱歉,我没有照看好文文。”青鸢见他如此爽快的答应了她的要求,不免为她之前没有能完成承诺而自责。
哪知李再渊听后反而安慰起她来,“姑娘不必自责,文文的事情怪不得你,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而且她并无大碍,只是受了点惊吓。”
李再渊没有在这件事情上多做纠缠,直接去找易安,青鸢不放心,便又向常右借了衣服,搞得常右看她的眼神十分不友善。因为这件事还未完结,白术常常到她这里来看望她,所以她借衣服的机会很多。
李再渊和易安的见面的场面并不宏大,但是却依然出乎她的意料。当易安门下弟子异口同声的叫着李再渊师叔的时候,她几乎当场傻掉,她发现李再渊看得到她的存在,只是没有当着他那帮师侄的面揭穿她。直到这时她才真正明白,为什么他要让她躲着他的师兄。
易安确实是一个不好相处的人,他身上几乎聚集了所有传统老道身上的一切毛病,过分的严肃,让他很难与其他人,甚至自己的徒弟亲近,更何况他还那么讨厌妖,对妖族那叫一个杀一个,手上从来不留活口。青鸢又怎么可能待见这位李再渊的师兄。
当李再渊出现在易安面前时,易安冷漠的表情有些松动,特别是李再渊偶尔咳嗽的时候,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不忍的神色:“师弟,别来无恙。”
他师弟的情况,他做师兄的应该是清楚的。即使不知,上一次会面的时候,他和李再渊大大出手,也应该有所察觉。
“师兄,你也还是没变。”李再渊一如既往语气轻慢,似乎只是在与易安说笑。
易安最讨厌的就是他这个师弟无论做什么,都是这样一幅漫不经心的态度。他原想动怒,只是一见到再渊的身体,他心头的怒气便消了大半,皱起的眉头渐渐舒缓,语气也不由的轻缓,“师弟,你这又是何苦!”易安这种转变,让一旁的青鸢看了有些意外。
他顿了顿,又接道,“若是当年听师父的话,你的身体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说着他掏出一个木盒,交给旁边的徒弟,那徒弟明白易安的意思,转身来到李再渊身边,双手奉上木盒,恭恭敬敬地说道:“师叔,这大还丹您一定要收下,师父这两年一直在为炼制这大还丹四处搜集珍惜药材,这次师父原本是不必一起前来,只是师父知道师叔在临安城落了脚,才特意——”
“公瑞!”易安叫住徒弟的名字,打断他的叙述,似乎并不想听他在李再渊面前,提及自己的用心。
李再渊看着那小小的锦盒,知道那里面装着他师兄的心意,因为前一次会面,易安与他大干了一场,再渊心里一直以为,他这个师兄对他有着极深的偏见,没想到易安早在这之前,就已经为他的身体考虑这么多,心里不免有些感动和一些疑惑,“师兄,你不怪我?”
“怪!”易安声音有些古怪,“怎么能不怪,当初若不是你,师父他老人家又怎么会走得那么早,所以每次见你,都没能忍住不教训你,只是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身体还——”
“师兄,不必多言,”李再渊打断易安,将木盒推了回去,脸上神情少有的严肃,“这药,我不能收。”
易安的面色微变,但是却没有立刻问其中缘由。他不问,李再渊却没准备不说,“师兄,我知道有些事情是师弟做的不好,你不能原谅我也是应该,但是就如同师兄一样,当年那些事,师弟至今也不能原谅你。”
“当年?”易安似乎在回想这当年死指哪个当年,但是很快他脸上浮现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当年那件事,我没有做错,只是我没有想到会造成那样的结果。师弟我——”
“师兄不必多说”李再渊似乎不想再回忆起那段经历,直接转移话题,“师兄,师弟这次前来只是为了两件事。一来我想领走朱文文,二来将付安白带走。”
李再渊有意转移话题,这让在一旁偷听的青鸢越发好奇。究竟李再渊和易安过去发生过什么,让这一对同门发展为现在的关系。可惜无论是李再渊,还是易安,都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而她便不能得到更多的信息,以满足她强烈的好奇心。
“朱文文!”易安口中念着这个名字,似乎在思索这个名字的主人究竟是谁。还好有身边的徒弟小声告诉他,他才记起在救治的孩子中,有一个神智不太清楚的女孩。
因为朱文文的情况太特殊,朱家人虽然前来领过人,但是朱文文却赖着付安白不肯跟朱府的人走,好在李再渊及时传了消息回来,保证会将文文安全带回家,叫朱家人不要担心,朱家才没有继续纠缠。
“这朱文文与师弟有何关系?”若只是付安白,易安还可以理解,毕竟安白的条件好,收做徒弟十分理想,但是朱文文那个傻子,谁见了都头疼,怎么会和李再渊扯上关系。
李再渊可不管易安的想法,他如实的说了他和文文之间的关系,末了还反问他师兄一句:“师兄觉得我这徒弟怎么样。”
“胡闹!”易安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继续道,“这天下的人都死光了吗,你竟然收了这样一个徒弟?”
“这样的徒弟有何不好?”李再渊反问,“师兄,文文虽傻,但是却不会说谎,更不会欺骗我,这样的徒弟哪里找?”
易安又大声反驳:“可她毕竟是没有——”
“师兄!”李再渊忽然大声的打断易安,更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我的徒弟哪里比别人差?或者师兄觉得,咳咳!师弟收个徒弟,还得经过你的允许?”李再渊忽然动怒,牵动体力的真气,一连串剧烈的咳嗽声在这屋子里回荡。
在场的全是晚辈,没人能在这对师兄弟面前调解。屋子里诡异的安静,除了李再渊的咳嗽再无第二种声音,气氛说不出的压抑。
“也许是没有料到李再渊会这么对他说话,易安愣了很长时间,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得只能说出:“你!”
但因为知道李再渊的身体,他强行忍住没有爆发,而是对着公瑞硬生生的说道,“去!去把她带来,顺便将付安白也一并带上来。”
公瑞即刻领命,他知道易安动了怒气,所有动作十分迅速,没一会儿就领着这两人回来。朱文文一看到李再渊,立马放开付安,扑上去抱着李再渊的双腿,咿咿呀呀地说着一些听不懂的话,但是看着她的神情也能猜出,她现在很高兴。李再渊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四周易安的徒弟见了,一个个眼睛瞪得老大,像是见了鬼一般,可想李再渊平日里对待他们这些师侄可没有这么和善。易安见他这么疼爱这个傻徒弟,更是没有话说,只能转而对着付安白问道,“我师弟要带你回去,你可愿意跟他走?”
付安白听到李再渊是易安的师弟时,也吃了一惊,他知道李再渊道术玄妙,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与易安是同门。今日跟他离开自然可以,只是这样以来,他就没有机会向青鸢禀报,并且在易安的劝说下成功取得青鸢的同意,一时间显得十分犹豫。
付安白实在不甘心,就此放弃这个机会,迟疑片刻才对李再渊问道,“我青姐呢,为什么她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