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非僵直的身子稍有缓解,梅翎凡细心的将她的身子扳过来,轻柔的拭去她眼中的泪滴,浅笑道:“好了,戏演完了,你就算说破大天也没人信你的鬼话,刚才说那些话心里在滴血吧,还不给他们赔不是。”
云非低叹一声,“你们若少信我一点就好了。”
左子风和凌霄寒都显现了一丝笑意,别说,若不是对她有着这么深的了解,只怕刚才那番话真的会伤了心,就此离去了,“你看这样如何,让百里老爷子带着其它人同雪尘去北和,我,霄寒,周羽和翎凡留下来,虽然我们有瞎的,有断臂的,可是我们的功夫毕竟还是比其它人高一些,另外我们留下的人少,你也就少费一些思量,以后我们几个人都寸步不离,也省去了不少麻烦,就算是有人想算计我们,有你在,我相信也没什么问题,要论精,没人比得过你,你不过缺少的就是一丝狠心和决断,这些东西我们刚好给你互补。”
其它人一听左子风如此说不干了,全都嚷着要留下来,梅翎凡轻咳了一声,“众位,听我一言,汐儿为大家考虑的也对,你们如果都留下来,她的顾及就更多一层,像毫无自保能力的百里老头,还有你们身上的重疾,行军打仗本就劳苦,更何况军中还有人算计我们,防不胜防,若是只单单我们几个人,随时都能跟在汐儿身边,一来可以保护她,二来以她的头脑,想要算计我们的人也要有所顾及,人少了也好办事,若是大家都留在这里,不可能面面俱到的全都考虑到,若真有人想要对你们下手,只怕是防不胜防,再说你们也不是没有任务的,随南宫去北和,还要在北和给落雪宫安个家,我们在军中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你们就要照顾好大家的家眷,大家还有高堂幼子,不能让他们再失去亲人了,落雪宫已经故去了这么多兄弟,我们不能让他们再为自己的亲人担忧了,这也是一个大问题啊。”
众人一听他这话全都静了下来,他说的句句在理,落雪宫虽然死了那么多人,可他们的亲人还在,总不能让他们失去丈夫儿子的同时连自身的保障都没有,整个落雪宫迁移也是一个大问题,剩下的人只怕远不只几百号人那么简单,况且都是些老幼妇孺,只怕也只有众人齐心协力才能办好这件事,郁天豪首先开了口,“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再多求,只盼你们早日回家团聚。”
云非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小小的解决了一下燃眉之急,留下的几个人里面梅大哥和周大哥都没什么大问题,凌大哥断了手臂,左大哥失明了,不过人少了也就好照应了,“无忧谢谢诸位哥哥的体谅,放心,不久之后我们一定会在北和团聚的。”她看向南宫雪尘,浅声道:“雪尘,我把落雪宫的后院可就交到你手上了,请你务必帮我照看好,另外你们即刻动身,不能再作耽搁,西门若轩和东方汐浪不可能亲自回京述职,所以一定会派信使去上奏,我会尽一切力量为你拖延时间。”
南宫雪尘点了点头,“好吧,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愿一切都能如你所料,一切顺利,切记,小心为上。”
云非感激的点了点头,“天雷大哥,天豪大哥,回去同沈大哥将情况说明,另外通知散在各处的人,不要再打着落雪宫的旗号做生意了,若是有可能希望大家能一同前往北和,若是不能,就重立字号吧,无论是现在还是将来,都不要再与落雪宫三个字扯上任何关系了,有事多同雪尘和沈大哥商量,你们两个性子太急了,有时候冲动起来就不管不顾的,以后可要好好改改这性子了,我不在你们身边,不能事事为你们考虑周全,沈大哥心思细腻,刚好补了你们两个的不足,雪尘也是睿智之人,你们俩以后多听听他们的意见,可记好了?”
二人点了点头,眼中的不舍尽现,“你放心吧,宫里的事情我们一定办好,有南宫和绍亭,我相信,不会出事的,倒是你们五个,我们走后可要好好照顾自己,别着了小人的道。”
几个人点头称是,就此别过,南宫雪尘令大军拔营向北和方向进发,云非等人策马向展逸的军营而去,左子风眼睛看不见,与周羽同骑一骑,其他四个人一人一骑,策马徐行。
“左大哥,你的眼睛只是进了石灰而已吗?”云非边行边问。
左子风略回忆了一下,问道:“你是怀疑那里面有毒吗?似乎不大可能,百里老爷子已经仔细检查过了,说没有中毒的迹象,只是说灼伤了眼睛,再难复明。”
云非皱紧了眉头,“那当时是怎么处理的?”
左子风摇了摇头,“当时打的昏天黑地的,根本没有时间去处理,等到打完了之后我们躲进破庙,百里爷爷才给我们上的药,感觉油腻异常,可是时间太长了,没有什么作用。”
云非仔细的看了看他的眼睛,不像灼伤的样子,百里叔叔定是给他们用清油清理过眼睛,否则只怕眼睛都会烧烂了,不会如此清亮,也许是打的时间过长,石灰在眼睛里面存在的时间太长,才会灼伤了吧,只是这样的话眼睛至少会浑浊,不会再这般清澈,想来想去也想不通,等到了地方再细细的检查一下吧,说不定还有回天的可能。
梅翎凡听她如此问便知道她可能有了新想法,不由插嘴道:“汐儿,你是不是觉得他们的眼睛还有复明的可能?”
云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现在还不太清楚,不过以我的想法,不管是人还是动物,只要是第一时间感觉到危险都会眨下眼睛,况且当时刚好是对方撒了石灰粉,那么这个反应就更会加强,这是一种本能,既然如此那进入眼睛的石灰肯定是少量的,按理说只要不是大量的石灰迷进了眼睛就不会造成失明,就算是灼伤那至少也会让眼睛浑浊,可是你看下左大哥的眼睛,根本没有半丝变化,还如原来一般清亮,所以我想应该不是石灰灼伤所致,只怕是里面还有些东西致使眼睛失明。”
梅翎凡仔细打量了一下左子风的眼睛,确如云非所说,没有一点浑浊的迹象,“既然如此,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再好好检查一下,你于医药见长,这点问题还难不到你,先来说说你打算怎么处置狂剑吧。”
云非沉思了下,轻声道:“现在还不是和他算总账的时候,以展逸的性子和他们多年的主仆之情,这件事情上他不会多怪罪于他,若在此时声张出去只会打草惊蛇,更何况这件事情究竟谁是主谋还未可知,说不定狂剑的背后就是展逸,我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你们也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这个人太狡猾,我想他可能认为此次一行根本没有第二人会知晓才敢如此做,他料定你们有去无回,才敢自己亲自去找你们,只是棋差一招,倒是把他自己的尾巴露出来了,这一次的借刀杀人不成,他一定会紧盯着左大哥不放,因为和他接触的就是左大哥,所以我们现在最要紧的事情就是盯紧了他,别再做出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梅翎凡眼睛转了转,冷笑道:“想再对子风下手,那就是他的死期到了,不过我现在倒是有个主意,不知道可行与否。”
云非扭头看向他,嘴角上扬,“你是想引蛇出洞?”
梅翎凡低笑一阵,“什么都瞒不过你,我是想让子风装成昏迷不醒,回去也只说是从破庙里面找到他,别提南宫的事,我们再放出风去,说是以你的医术几日之内便可让他醒转,那接下来坐不住的就不是我们了!”
云非咬着下唇想了想,最后还是摇了摇头,“此法固然有可行之处,不过漏洞太多,以狂剑的心机只怕不会轻易上当,就算是他有所顾及,他也不会明目张胆的来行刺,只会在药里或者旁的地方动些手脚,做这些事情他也不会亲自来做,我们就算抓到人也不过是马前小卒,到时候还是一场空,反而暴露了目标。”
左子风恨得差点咬碎钢牙,“这个畜生,终有一日爷爷要让他跪地求饶!”
梅翎凡皱眉道:“就算是我们不做什么,他也一定了解了我们知晓此事,那还不是一样的?”
云非抬头仰望长空,冷哼一声,“他就算是神也总有破绽,更何况他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跳梁小丑,我只是担心这里面有几分是展逸的意思,若这一切当真是他的授意,那也当真辜负了当初的对月把酒之情了,可我总想他不致如此。”
梅翎凡脸上黑云渐渐的笼了上来,看来她还是对展逸有些情分,“你忘了当初他想拿你换取兵马的事情了吗?竟然还对他抱有幻想?”
云非看他满脸激愤,一阵浅笑,这梅大哥当真是忌讳展逸的紧,只要自己稍对他有些缓和,便会如吃了火药一般,“梅大哥,我知你担心什么,我不是那么傻的人,更何况我对展逸也无半分其它感情在里面,或许一开始有过吧,不过一切都已经成为过眼烟云,你不必如此动怒,而今他于我来说不过是各取所需相互利用而已,你才是我那个携手相伴一生的人,我今日说这些话只不过是以自己对他的了解而已,我于他尚有无尽的利用价值,所以他不会轻易的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他没有狂剑那般眼皮子浅,就算是他有此心思,也会等到功成名就之时,不过他也没有那个机会了,西门若轩和东方汐浪一死,我们就一同去北和,剩下的事情就再与我们无关了。”
梅翎凡的脸色稍有缓和,他的确对展逸很是忌讳,不只是他这个人让自己觉得讨厌,更是因云非之前对他颇有好感,他梅翎凡可以与天地为仇不皱一下眉头,可是若是眼前的小女人心不在自己,那便是天地都崩塌了,他连走一步路的力气都没有了,“既是如此,那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做?”
云非看了看左子风,轻笑道:“这还得看左大哥的了。”
左子风茫然的偏过头,眼神空洞的吓人,“看我的?”
“是啊,你不用装做昏迷不醒,不过要装失忆,所有的人你全都不记得了,所有的事也都不记得了,另外此行我们回去只说落雪宫全军覆没,只找到了你而已,这出戏就要看你如何演了。”云非定定的看着他。
左子风点了点头,“放心,这样的事情于我来说只是小事,只要能宰了狂剑小儿,让我去死都行。”
云非面色一沉,她现在最听不得的就是这个死字,“剩下的人中谁都不能再有事,一个区区狂剑我还没放在眼里,若真想除掉他,我可以让他无声无息的死去,只是觉得这样做太便宜他了,等到解决了西门和东方,就是他的死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