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江城是千黎国与月裳国交界的最大一座城池,四面环山,可谓易守难攻,若是千黎国与月裳国真有一日冲突起来,这里就是一处要塞,云非心中暗自想着,自从展逸将所有的事情都告之于她之后,她便开始注意起整个千黎国的情况来,毕竟这关系到整个落雪宫的生死存亡,大意不得。
南宫雪尘见一路走来,云非都沉默异常,有些不是滋味的道:“无忧可是担忧展兄,所以才一路走来这样沉闷,莫不是雪尘打扰了你们?”
云非展颜一笑道:“哪里的话,我只是在想,这江城是否如传闻中一样固若金汤,易守难攻。”
南宫雪尘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云非,眼神中有些怀疑,这俊雅出尘的男子莫非有什么野心不成,怎的一个江湖人对城池是否坚固如此感兴趣?想到此不由问道:“无忧怎会有此一问的?江湖中人怎么会对这些事情如此有兴趣?”他不是个喜欢拐弯抹角的人,特别是对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与其去套话,莫不如直接发问,反倒让自己心里没有愧疚感。
云非定定的看着南宫雪尘,似乎是要把他看穿一般,好半天过去了,也未发一语,看得南宫雪尘有些发毛,眼神中的不解多过了怀疑,最后还是沉不住气的问道:“无忧为何如此看着我?”
“我若说,如雪尘兄心中所想的一样,你会做何选择?现在就杀了我还是劝我打消那个念头?”云非将雪裘紧了紧,变天了,似乎又要下雪了。
南宫雪尘犯了难,这样单刀直入的问他会怎么做他还当真不好回答,以他现在的身份,若是东方汐浪或者是北堂静,此时怕是早就动了杀念了吧,只可惜,他不是东方也不是北堂,他是南宫雪尘,一个心不在朝堂,人也不在朝堂的浪子,名利于自己皆是浮云,他这一生不想权势不想钱财,只想逍遥过一生,想到此,一下子忽然清明了起来,这云非当真是块宝,这样毫不掩饰的问法倒是解决了多年来困扰自己的问题,“无忧,你真乃是超越世人的聪明人,雪尘明白了你的意思,听闻你的问话,当真如醍醐灌顶,一下子全都想明白了,雪尘谢谢你了。”
云非浅笑道:“雪尘兄若不是淡薄名利,一身逍遥的人,又怎么会这么快想通呢,小弟不过是给你一个提醒而已,何谈谢字。”她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身心皆不在名利场,谈起权钱势都亵渎了这个灵动出尘的人,刚才她也不过是想让他彻底断了自己多年来南宫王府的世俗之念,做一名真真正正的隐者。
南宫雪尘眼含笑意的道:“若无忧是女子,雪尘定要娶你为妻,一世真逍遥。”
梅翎凡听到他的话可是黑了一张脸,这男人未免也太直接了吧,好在他尚不知汐儿是女儿身,否则还不得成为第二个北堂静啊,死缠烂打的如同一块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
云非不以为意的道:“雪尘兄说笑了。”
三个人一路游山玩水的走了大半日,都有些饿了,便找了一家酒楼准备去吃饭,这三个贵气十足的人刚到了酒楼门口便有小二哥热情的走过来相迎,三个人找了间靠窗的位子坐了下来,窗外便可看见江城的第一大河——洛水河,此时已经晌午十分,江上的雾气渐渐的散了,远远的可以看见江上几只小渔船在水中漂着,别有一番美感。
点了几道店中的招牌菜,又要了两壶上好的花雕酒,三个人便吃了起来,气氛很是宁和,浅浅的笑声和时而低喃的话语让旁边的客人不由得都好心情起来,偏在此时,一道猥琐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平静。
“哟,这是哪家的小哥啊,爷怎么没见过?来,陪爷喝两杯。”说话间一个一身大红锦袍的男子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扔在了云非面前,伸手便想去拉云非。
梅翎凡当时火冒三丈,当真是太岁头上动土,胆敢在他的面前对汐儿动手动脚,他是当真不想活了,刚要动手却让云非悄悄的拉坐下来,只见她眼含浅笑的看着那满脸色相的红衣男子,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金元宝来放在了那锭银子旁边,“小爷想让你趴在地上学两声狗叫如何?”
正在两方僵在那儿的时候,店小二忙跑了过来,低声下气的冲那红衣男子陪着笑道:“李爷,这三位是新来的贵客,不懂这儿的规矩,您老大人有大量,别难为这三位贵客了。”
那红衣男子正愁火没处发去,抬起一脚就把店小二踹翻在地,阴阳怪气的叫道:“你这狗奴才,本大爷的事情你也敢管,不想活了是不是?”
店小二被踹倒在地半天起不来,嘴角也流下了血迹,眼中却还是那可怜的模样,想是这红衣男子是这一带的恶霸,他招惹不起,听到他的话当时抖如筛糠一般道:“李爷您饶命,小的给您赔罪,可是我家店主东吩咐让您别难为这三位贵客,您行行好,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吧。”店小二一边说着一边不住的在那磕着头,头都磕破了。
那红衣男子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这样的话,当即便又要冲过去踹那小二,云非眼中冷光一闪,随手将杯中酒泼向了那男人的腿,看得出来这男人是个练家子,手底下有点功夫,可是比起她云非来那可是天差地别,她也看出来了,这一脚下去,那小二定是半条命都没了。
红衣男子的脚离小二不到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一声哀叫跌倒在地,那一杯酒可是灌足了七成的内力,当下那红衣男子的一条腿算是彻底的废了,骨头全部已经碎了,杀猪一般的嚎叫响彻了整个酒楼,眼见主子被伤的几个下人当时叫嚣道:“你是哪条道上的,不想活了是不是,知不知道李霸天是什么人物?”
云非满脸笑意的逼近那个说话的灰色短打模样的人,眼中的寒芒更甚,“那你说说李霸天是什么人物啊?”她的声音温柔的像一把刀一样,直刺进了那说话人的心里。
“李霸天可是这盘蛇山的龙头老大,你们刚才伤了我们大当家的亲弟弟李晴天,等着一会我们山上的大队人马来了,我看你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那说话的人虽然说的像那么回事,可是明显的底气不足,眼含怯意的看着不断逼近自己的云非。
云非眼中笑意绽现,用折扇的顶端轻抬起那倒地的李晴天的下巴,轻蔑的道:“你就是李晴天?”
李晴天此时疼得哪里还能说出话来,看他刚才那招便知自己和人家是云泥之别,刚刚的嚣张气焰也早就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是猥琐,就这么干看着,却怎么也不说一句话。
云非见他不说话,更是看不起他,折扇轻点了他膝盖上的穴位,令他暂时不会那么痛,抬眼看着那扭曲的一张黑脸道:“小爷问你话呢,怎么不说了?刚才不是很霸道的吗,怎么,这么一点疼都受不了?功夫不怎么样还敢学人家欺男霸女,若我们三人是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今天岂不被你欺负了去?”
李晴天看着她那阴森森的笑容不由得连连向后跌爬,嘴里说着讨饶的话,“这位小爷,小的有眼无珠,您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我吧!”心里却在盘算着,大哥李霸天还要多久才能赶来,刚才自己手下发出的信号自己早就看见了,等到大哥来了,再收拾这娘娘腔娘娘气的男人不迟,眼下可是好汉不吃眼前亏。
云非步步逼近那往后退的男子,轻笑出声,“怎么,还想着你那哥哥李霸天的援军呢?从你们盘蛇山到这酒楼你说要多长时间?这段时间如果我想把你怎么样,你说谁能救得了你?”
李晴天一愣,这人莫不是有读心术,怎么他心中所想她全都知道?当下也不敢再玩什么花样,嘴里不断的说着好话,“小爷您饶命,您就当小的是个屁给放了吧,以后我再也不敢了,若是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话,就让我遭天打雷劈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老天爷看着呢!”
云非浅笑道:“小爷从不放屁,说起这老天,若真是有报应的话,你这种人早就死了,哪还能让你活到今天?不过老天管不着,小爷管得着,我今天就在这里等着你那个哥哥李霸天,看看他有没有通天的本领,能将小爷抓了。”
李晴天眼见自己的话丝毫打不动眼前这看似弱不禁风的男人,眼一闭,心一横,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上一拼,说不定还能有些胜算,想到此眼中的狠光一闪,不知道从怀中摸出了一把什么东西,向云非扔了过来。
旁边的梅翎凡本来听着云非的话差点儿笑出声来,可是转目一看李晴天手上的动作当即一惊,急道:“汐儿小心!”
云非什么人物,早就看出了他的不轨,手中折扇唰的打开,运起内力将来物格挡出去,另一只手也没闲着,用隔空点穴之术将与他们一起的几个人全都给定在了那里,这才低头看那掉落之物,原也不是什么致命的东西,只是能令人四肢无力暂时失去武功的化功散,这种药对于自己来讲是小意思,这世界上只有两种药是他的身体不能自行解掉的,就是算不得毒的蒙汗药和媚药,给他用毒,这人可真是打错了算盘,用折扇掸了掸身上的灰尘,笑道:“梅大哥,雪尘兄,你们现在知道什么叫做狗改不了吃那啥了吧,唉,真是晦气,梅大哥,你去看看那什么李阴天的身上还有没有其它的鬼药,可别再祸害世人了,快点搜出来毁了吧,这种下三滥的招数当真是上不得台面,还有那几条小狗儿的身上,估计也少不了。”
梅翎凡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起身按云非的吩咐去搜那李晴天的身,南宫雪尘眼含笑意的也去帮忙,这云非还真是会支使人,此时他已经坐回桌边继续吃饭喝酒去了。
李晴天哈哈大笑,“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还不知道大爷刚才给你们下的是什么药吧,那是化功散,不到一刻钟你们就再也嚣张不起来了,哈哈,想让我李晴天死,看看现在是谁死!”
梅翎凡和南宫雪尘一愣,难不成着了这小子的道了,忙催运内力,见没有任何异常,不由得有些纳闷儿的转头看向那个大块朵颐的云非。
云非喝了口酒笑道:“刚才掸衣服的时候毒就解了,这点小伎俩也想在小爷面前卖弄,真不知道你家卖药的祖宗脸红不。”
梅翎凡和南宫雪尘当即放下心来,看来这云非的解毒手法早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界了,否则也不会弹指间就将毒解了,“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梅翎凡回到座位上习惯性的摸了摸她的头。
“等那横着走的来救人啊,要不怎么做到除恶务尽呢,总不能收拾了一只小虾米就鸣金收兵吧,那这酒楼估计明天就得被人给拆了,那不是太对不起店主东和那拼命想要救我们的小二哥了。”云非理所应当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