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走进圣宝育婴堂的大门,茸依就听见小礼堂里传来的歌声,院子里所有的树都挂上了彩灯,装扮成圣诞树的模样。育婴堂就在甬道的尽头,正门前上方挂着彩灯写成的“圣诞快乐”四个闪亮的大字,衬着黢黑的天,显得那样庄严圣洁。
平安夜,圣善夜!
万暗中,光华射,照着圣母也照着圣婴,多少慈详也多少天真,静享天赐安眠,静享天赐安眠。
平安夜,圣善夜!
牧羊人,在旷野,忽然看见了天上光华,听见天军唱哈利路亚,救主今夜降生,救主今夜降生!
平安夜,圣善夜!
神子爱,光皎洁,救赎宏恩的黎明来到,圣容发出来荣光普照,耶稣我主降生,耶稣我主降生!
虽然歌声没有唱诗班的委婉动听,但却质朴可爱,自己也曾经用那样稚嫩的声音唱过的歌曲,现在听来是那么的亲切。
小礼堂的大门被轻轻的推开,郭云昊在侧脸抬眸望向门口,修长纤细的身影站在黑影中,带着丝丝的凉气,唯独那双亮晶晶的眼眸在黑暗中闪闪发亮。
郭云昊弯起嘴角,点点灯光映在幽深漆黑的眼底,因那一点隐约的笑意而染上灼然的亮点,他微微点点头,依旧弹着钢琴,优美的音符在指尖倾泻而出。
不大的礼堂里灯火通明,烛台上所有的黄色小灯都点着,孩子们稚嫩的歌声在礼堂里回荡,茸依静静的坐在靠着门口的椅子上,远远地望着格雷特神父做弥撒,跟随着默默的祷告。
我们的天父,愿你的名受显扬;愿你的国来临;愿你的旨意奉行在人间,如同在天上。求你今天赏给我们日用的食粮;求你宽恕我们的罪过,如同我们宽恕别人一样;不要让我们陷于诱惑,但救我们免于凶恶。
格雷特神父:上主,求你从一切灾祸中拯救我们,恩赐我们的时代得享平安;更求你大发慈悲,保佑我们脱免罪恶,并在一切困扰中,获得安全,使我们虔诚期待永生的幸福,和救主耶稣的来临,愿主与你们同在。
孩子们:也与你的心灵同在。
格雷特神父划十字圣号:愿全能的天主,圣父、圣子、圣神,降福你们。
孩子们:阿们。
格雷特神父:弥撒礼成。
孩子们:感谢天主。
茸依也虔诚的:感谢天主。
所有人的表情满是圣洁和虔诚,这一刻,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感恩。
茸依坐在郭云昊的身边,和着他优美的琴声,配合他弹奏着和弦。
“哇,好好听哦。”夏夏带头鼓起掌来,其他的孩子也跟着欢呼。
“小昊哥哥,”夏夏拉着郭云昊的手,一脸的崇拜,“你好棒哦,等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当大明星。”
“想要的当明星现在就要好好的读书哦。”郭云昊怜爱的刮一下夏夏的小鼻尖。
“嗯。”夏夏吸吸鼻涕,用力的点点头。
郭云昊从衣袋里拿出纸巾抽出一张,盖在夏夏的鼻子上,轻轻为他揩去鼻涕。
露西送走格雷特神父回来,见到这一幕,眼角一热,摸着夏夏的头,“夏夏,今天你的两位救命恩人都在,你要好好的谢谢他们。”
恩人?茸依不解的望着露西。
“茸依,你还记得两年前,我对你说,我们有一个孩子患了白血病么?”露西摸摸夏夏的头,“那孩子就是夏夏。”
是吗?茸依拉住夏夏上下打量着,“看来现在他已经完全好了?”
“是,多亏你当时及时的汇来手术的费用。”
“钱算不了什么?”茸依轻笑,“难得是寻到了适合的骨髓。”
“是啊,小昊就是那位骨髓捐献者啊。所以,我才说你们两个人是夏夏的救命恩人啊。”
“夏夏,是哥哥姐姐给你的第二次生命。”
“哥哥,姐姐。”夏夏扑在两个人身上,郭云昊抱起他,在他红润的脸蛋上一啄,“嗨,臭小子,原来,你跟我是一国的怨不得跟我亲。”
“对啊,我血管里流的是小昊哥哥的血啊。”
两年前?茸依幽幽的叹道,“当年就因为这个你才放弃公务员的面试?”
“有什么比生命更重要的呢?”一脸的淡然。
“是吗?”露西讶异的张大眼睛,“小昊,真的吗?”
“修女,如果当初没有这件事,那就不会有现在郭云昊,不是吗?”郭云昊轻笑。
“是,主一定会赐福给善良的人。”露西划着十字祷告。
“来,孩子们,今天已经很晚了,我们去休息。”露西牵过夏夏的手,带领孩子们出小礼堂。
狭长的甬道上湿滑一片,郭云昊拉着茸依的手并肩而行。
“小时候,觉得这条路好长,每次,我去找你都要跑很久。”
“是哦,那时候,你很瘦小,谁想到现在会这么高高大大的。”茸依倚在郭云昊的肩头。
“素素还好吧?”
“你还记挂它?”
“刚开始虽然害怕它,但是久了,却发现外表恐怖的东西并不一定就真的恐怖,这是不是就是日久生情?”
“切,当心自己变成许仙,放心,我离开前,已经将它寄养在宠物所了。”
芙蓉树的叶子早已落光了,干枯的枝干上挂满了小灯泡,不停的闪烁着红红绿绿的光,忽明忽暗的灯光映在茸依和郭云昊的脸上。
“这多年来,我经常会梦到这颗树,一朵朵芙蓉花随风飘飘洒洒,一个大大脑壳的男孩从远处跑来,手扶着膝盖气喘吁吁的对我说,‘茸依,我会回来的。’”
“对不起,”郭云昊伸手为茸依扣紧衣领的扣子,拂拂她额前的碎发,“当初没能守护你,把你一个人留在育婴堂。”
“那时我们都是小孩子。”
“芙蓉树又称合欢树,传说在合欢花盛开时,对着合欢花许下的诺言就一定会实现,现在虽然没有合欢花,但是我依然会许下诺言。”轻捏着茸依的手,幽深不见底的眼中映着点点光亮,再没有往日嬉笑的神色,“以后,我会守护你。”
微微蹙眉,努力弯起唇边那一抹浅笑,抽出手,仰望着树上那明明灭灭的光亮。
美美和几个女孩子围在一起叽叽喳喳的大声的说笑,茸依孤单的站在芙蓉树下,盯凝着树干上几只蚂蚁在忙忙碌碌的爬行。
“茸依,你的早点呢?”小昊瞄瞄美美手里的小笼包。
“让美美拿走了。”一脸的淡漠。
“为什么拿你的?难道你不饿么?”
“饿。”消瘦的小脸衬得眼睛格外的大,缓缓的闭下眼睛,抬起小手,一个清晰的齿痕印在手背上。
小昊握紧了拳头,冲到美美的身边,“为什么欺负茸依?把茸依的小笼包还给她。”
嗤,美美歪着头,斜睨着树下的茸依,“她会吃么?”
“她怎么不会吃?”
“她是傻瓜啊。”美美冲着茸依伴个鬼脸,得意的将手中的小笼包塞进嘴里,大口大口的咀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