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一完,家里所有的亲戚都快速散去,生怕迟了一步就会跟他们这两个累赘扯上关系。奶奶想要养李子,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她不喜欢林西。奶奶欲言又止,李子和林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李子觉得这个世界相当奇妙,她就在一觉醒来就没了爸爸,林西没了妈妈,她们彼此沦落到要跟一个没有任何关系的人相依为命。
林西冷静的像是没有发生任何事。从墓地回来就开始打扫屋子,整整一天,他都在打扫。好不容易放下了扫帚,又开始去做饭。李子不知道他还会做饭,可无限期待等来的却也只是泡面。他喊李子过去吃饭,李子盯着泡面不动,他敲了敲桌子示意李子坐下来,说:“以后这样的日子多着呢?你别告诉我你以后都不吃饭?”
“就非得吃泡面吗?”李子坚持站着。
“你会做饭吗?反正我不会。”说完摊开双手,靠在椅背上。
李子忽然想起了我奶奶,理直气壮的说:“我去奶奶家吃!反正我不会饿死的!”
“你要是为了吃饭每天来回跑,我也不介意。”他保持着同样的姿势。
“我才不管你介不介意!”李子头一扭,看向别处。
她们就这样僵持了很久,当李子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他正埋头吃着自己碗里的面,满满一碗面就这样下去了一半。直到他吃完饭,他才抬起头,看着李子,很久才开口说话:“如果你有力气去跟自己过不去,还不如张嘴把自己给喂饱!”说完就端着碗向厨房走去。
晚上李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揪着自己的头发问自己怎么就这样了呢?怎么就这样了呢?没有妈妈,她以为我还有爸爸可以依靠,可是连爸爸都走了,自己该怎么办呢?
李子拿了床头的钟,看了一下,时间是凌晨二点多。她从床上跳起来,开始收拾东西,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可是她要去哪呢?对,奶奶家?可奶奶不喜欢林西怎么办?林西跟自己什么关系,自己去就好。李子把自己说服之后,就开始蹑手蹑脚的打开衣柜,她能带走的也只有我的的衣服了。
收拾了半天,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可笑,在自家有必要像做贼一样吗?说完她就砰砰的收拾起东西。林西的房间没有动静,李子鄙视他。如果以后真是跟他相依为命的话,我被人给杀了他估计还睡得像头猪呢,这更加强了李子离开的决心。
天亮的很迟,东方露出一点霞光的时候,李子就背起了她唯一的行李向奶奶家走去。李子没去跟林西告别,她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就不会跟他有任何关系了吧。快走到公路的时候,想到好歹在一块生活了这么久,总得告个别,和一个陌生人也不会这般决绝,更何况他还曾经当过爸爸的儿子。李子急转回头,却在回头的下一刻再次转向公路的方向。因为她看见林西穿着睡衣,站在门口,孤零零的,李子是真觉得他孤零零的,特别是睡衣被风吹着贴在他身上时,显得更瘦。但是李子不能回头,她要去找奶奶,爸爸走了,她可不想再跟这个陌生人生活在一起。
李子就这样搬到了奶奶家里住。每天有可口的饭菜等着她,温暖的床铺等着她,她是下定决心再也不回那个随时都可能漆黑的爸爸的家。可是李子心里不舒服,总是空落落的,没有一点归属感。总是会在饭桌上盯着某一处发呆。
这个世界很大,如果你真想躲避一个人的话,那个人是不会那么轻易就找到你的。李子的学校不大,她没有刻意去躲林西,却没有再在校园里看见过他。
在奶奶家呆的第四天是李子爸爸和李姨的“头七”她跟着奶奶去给爸爸烧纸,然后回了爸爸的家。
才几天不在,屋里像是很多年没住人那样没有一点人气。总是感觉有一股冷风不停穿过衣服,越过皮肤,渗进五脏六腑,心在瞬间冰冻成石。
林西见到李子的时候,眼神有一瞬间的闪亮,但这种光稍纵即逝。他低着头叫了声:“奶奶。”
奶奶不知道是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故意的,过了好大一会儿才嗯了一声。
奶奶坐了下来。声音温柔的问林西:“以后打算怎么办?”
林西没说话。
奶奶一直问了好几个问题,他一个都没回答,只是盯着自己的脚看个不停。奶奶很生气,起身拉着李子就走。直到李子被奶奶拽着出了屋子,他都没有抬过头。
第二天放学的是时候,奶奶边吃饭边抱怨说:“林西就是想赖在你们家里,不过我想他总会离开的。”李子在心里暗笑,我还有家吗?突然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放下筷子狂奔回家。
离多远李子就看见好多人围在自己家门口,有个男人还在不停的推搡着林西。他不停的把林西向远处推去,但总是一伸手就能够着林西,如此的来回几次,无论林西怎么挣扎,男人总能轻易的就拽住林西的领口。
李子跑过去,才看清楚那个男人,是爸爸一个堂兄弟。看来还真是不少人惦记着她们家这点东西呢!
他看见李子像是看见尚方宝剑似的更加用力的推林西,边推边骂:“赶紧滚吧,没妈的野孩子!”见李子没反应,他更加得寸进尺的掐着林西的脖子,像是拎着什么似的把林西拎到李子的面前。林西已经十一岁了,除了有点瘦之外,个子倒是很高。可他被男人拎在手里的时候,让李子觉得他还没有自己大。
李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她已经从男人骂林西的话里听到弦外之音:我跟林西一样,也是个野孩子,林西没有妈妈,而我没有爸爸。又看到林西这样逆来顺受的承受着他给的一切伤害,不禁怒上心头。
“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爸爸走的时候你都没来看他吧?我爸爸可惦记你了。”李子睁着眼瞎说一通。
“李子真是大了,都知道逗叔叔了,你爸爸走的时候哪有说什么话?”他笑着说道。
“我说有就有!因为我是爸爸的亲生孩子!”李子冲他吼了起来。李子就是想告诉他这个家还有一个孩子,名正言顺的拥有这里的一切,他想都别想打这个注意。还有,就是他嫌林西不是爸爸的亲生小孩,李子就告诉他还有自己这个亲生小孩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