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刮树梢
秦奋到了何书记家院门口，直接上前敲了门。随着一声答应，何书记老婆出来开了门，秦奋笑着说：“何婶，你好！我到区上有事刚回来，在街上碰到秀兰姐了，她让我把这猪肝带回来！天热怕坏了，我就急赶着给你送来！”
“谢谢你，还没来过我家吧？进来喝口水，歇歇再走！”何书记老婆说。
“何婶，你家我来过，那次秀兰姐在家，我和何梅一道来的，你那次不在家！这次不坐了，我回去还有许多事，改日我在过来坐！”秦奋把猪肝交给何书记老婆，转身推着自行车就要走，这时何书记从屋里慢慢走到院子里，大声说话了：“是秦奋哪？不进来坐一会，我这大队书记不干了，连门也不都想进了？这人真是眼皮儿浅哪！可悲啊！”
“我也是刚到家门都没进，就赶来你这了！回去，我确实有事！”秦奋停下车，慌忙向何书记解释说：“你当不当书记，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那就进来，吃根烟喝杯水，再急的事，也不争这一会！”何书记说。
“那我就进去坐一会，省得你对我有看法！”秦奋把车去好，硬着头皮进了屋，在桌边的板凳上坐了下来，何书记拿了根烟，倒了杯水。
“今天一早到区里去的？啥事呀？天这么热，大老远的。”何书记问。
“何梅养的猪，有头病了，她不会骑车，托我跑趟兽医站！生产队上早工时走的，到兽医站，他们刚上班，人家挺热情挺支持的，没耽误时间，三二下也就办妥了，出门走在街上时，刚巧碰见秀兰姐！”秦奋答。
“你办事也蛮快的吗！你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只怪我当初有眼不识泰山哪！刚下放到大队时，没能好好照顾你！惭愧啊！”何书记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在盘算着，秦奋一早去区里，时间这么紧，不像是去找赵书记。
“何书记，你太抬举我了，我哪是泰山，不过是个没权没势的穷酸学生！我下放到雁北，大队给我的照顾已经很好了！”秦奋也是笑着回答。
“听说，你和区里赵书记的关系非同一般，特别的铁！”何书记试探的口气问。
“哪有特别铁，赵书记是我同学赵臣的父亲，我经常到赵臣家，见了几次面，能打个招呼，说上句话而已，我家庭环境和条件怎么可能和赵书记有特别铁的关系！”秦奋非常谦虚，说的也是大实话。可何书记听了总是感觉不对胃口，老是在怀疑，秦奋一定是计较自己当初他来时，自己对他的冷淡，用这话来讽喻自己，可又能怪谁呢，毕竟自己眼皮浅在先！
“噢，是这样！看来我想托你到赵书记那，帮我问个事，也不行了？”何书记又给秦奋面前的杯里加了点水，其实他心里明白，这话说了也白说。
“何书记，实在对不起！你这个忙，我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可能帮不上你！”秦奋语气很随和的说，何书记听出了严辞拒绝的话外音。
秦奋起身告辞要走，何书记也是再三热情的挽留，他比谁都明白，今天自己就是摆上可口的山珍海味、猴头燕窝，秦奋也不会留下吃饭。
秦奋回到何队家，何队家饭菜也早已摆上桌，何队坐在那喝水等着，何山站在门口眺望。一见秦奋下了车，何山就走上来拉着秦奋的手说：“你快点啦，我爸都叫我到门口，看你几回了！你咋这么慢呢？”
秦奋笑了笑，走到桌旁坐下，将见到赵书记的情形包括何书记的每句话每个神态，一五一十详细告诉了何队，半点也没有保留。何队听完后长长出了一口气，笑呵呵的问：“赵书记，他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
“是，赵书记就说了这些，没说别的！我也没问其他的！”秦奋疑惑不解的看着何队。
“是啊，爸，你想让赵书记说些什么？”何梅也是一脸的茫然问。
“是啊，赵书记说这些，对我来说也就足够了！哎呀，我还能希望他说什么呢！这石头压在心上，还真人难受！这下好了，心中的石头放下了！中午好好喝一杯，下午我继续工作！”何队说着话，拿过杯子给秦奋满满的倒了杯酒，自己先端起来喝个底朝上，然后劝秦奋：“你今天辛苦了，先喝了这杯！唉，刚才到何书记那送猪肝，咋耽搁那么长时间？”
“何书记话说得太难听，不进去坐还不行！还非留我在那吃午饭，还要我帮他找赵书记说句话，我全给拒绝了！”秦奋轻描淡写的说了句。
“他说了些啥难听的？他要你帮他说什么话？”何队试探着问。
“何队，我拒绝他了，所以也我也就没细问他什么事，别提他，提他喝酒咱心里不畅快！”秦奋很看不惯男子汉是鸡婆，所以就叉开话题，“何梅，那头病猪咋样了？区兽医站的人说猪得的是，关节炎型猪链球菌病，打青链霉素就好！等会吃过饭回去，我就给打上针，看看今晚情况怎么样？”
“秦哥，上午给那六头猪喂食时，一切正常！那头病猪看样子比昨天要好一点，我喂了点食，它象吃点心似的吃了点！”何梅高兴的说。
“好！这猪啊和人是一个理，只要它想吃食，就不会有问题！”何队也高兴的说，“这二十多头猪，让许多人眼馋死了！我高兴啊！今年我家精神物质双丰收！”
“爸，你说的什么呀？什么精神物质双丰收？用词不准确！”何梅在旁纠正着说。
“猪卖了，多赚了钱收入多，我书记干得顺当，许多人羡慕！这不叫精神和物质双丰收，叫啥？”何队强辩着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何队说得没错啊！这不就是精神和物质双丰收吗！”秦奋也说了句。
“秦哥，你买了那么多猪药得多少钱啊？等会我把钱拿给你！你们大男人出门在外，兜里没有钱，是很难做人的！”何梅看着何队说。
“那些药啊，是兽医站送的，不要钱！”秦奋笑着对何梅说，“我等会回去，我送来或者叫何山用自行车推过来，你就照书上的要求，重点是搞好猪病的预防工作，兽医站人说，这猪病的预防比治疗还要重要！”
吃好饭回到知青组，秦奋稀释了几瓶青链霉素，给病猪打了针，加上中午喝了二杯酒，觉得又乏又困，钻到里屋躺在床上，一会就睡熟了。
秀枝这天天都挺高兴，记帐员工作独有的得天独厚的优势让她全用上了，队上什么活轻巧她干什么活，而且没人管她，自己有个大小事，也可以拿要记工分的幌子，随时开溜！秀枝人虽长得不是太漂亮，但容貌周正、眉清目秀又十分受看，再加上秀枝态度随和，待人热情，队上的老少爷们十分喜欢她，少不了有想吃豆腐的，借着看工分帐为由，脸凑到秀枝的脖颈上，嗅嗅秀枝的体香，有意无意的用胳膊撞下秀枝的前胸，乘秀枝不注意，用手捏捏或拍拍秀枝那浑圆的屁股，秀枝也是不愠不怒，一笑了之。实在拧疼了，秀枝也是愤而不火，抬起脚来，不痛不痒的踢一脚，逗得被踢人哈哈大笑。可上午收工前，李队长的一句话让她忐忑不安起来：“今天下午工分记迟点，公社来的人，要找你问个事！”
“公社的人找我能问啥事？”吃饭时，秀枝问庆功。庆功只忙着朝嘴里拔饭，顾不得理会秀枝，呜哝着说：“队长也找我了，也要问我点事！咱没干犯法的事，关他是什么事？谁也不能开除咱‘球籍’，吃饭！”
“死样！饭就那么好吃！”秀枝狠狠的瞪了一眼庆功，也呜哝了句。吃好饭放下碗，秀枝泡上水，也顾上刷。到里屋换了件衣服就要出门，庆功拦门搂住她要干那事，秀枝没好气的说了声：“例假来了，不行！”
秀枝到了知青组，推下门，门虚掩着没闩。秀枝直接走进去，到了院里看见有只猪朝院子大门走去，赶忙回身又闩了院门。推开里面门，这才看见秦奋在里屋睡着了。秀枝轻轻走到床前，正想喊醒秦奋，突然又停住了，秀枝站在那，闻着屋内飘着的淡淡酒香，静静的看着秦奋酣睡的样子，真是养眼啊！喜欢他的脸庞，喜欢他的眼神，喜欢他身上的味道，喜欢他捧着自己的脸吻自己，喜欢把舌头伸进他嘴里，让他吸吮的感觉，喜欢躺在他温暖的怀里，被他紧紧的抱着，喜欢…。这个男人原来自己是这么离不开，不舍得，这么的爱他喜欢他珍惜他，秀枝就这样想着想着，忍不住俯下身来，在秦奋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又一下……
何队今天的心情太好了，放下饭碗就叫老婆把去年春节前下放学生丁凯送的茶叶找出来，男人心情好要喝酒品茶、抽烟侃大山，象秦奋那活着还有什么劲？不抽烟不品茶，喝酒不超过二小杯，还不喜欢聊天！
“何梅，你过来，听老爸说，有些失去是注定的，象何书记！有些注定是我的，谁也拿不去，象我！…”何队喝着茶抽着烟，说着醉话。
“你说的什么呀？我听不懂你是啥意思？”何梅给何队加了点水。
“是啊，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我去找何会计他们聊天去！”何队站起身来，东倒西歪的走出门，摇摇晃晃的出了院子，何梅紧跟着把何队拉回了屋里，“爸，你现在这个样子，哪里也不能去！你不是说，今天下午调查的人要到我们队吗？你这个样子，让公社的人看见了，人家不知道要怎么评论你呢？爸，等调查的人走了，什么时候找何会计聊天不行啊？你找个安静的地方睡一会，不能在家睡，万一检查的人到我家了，你不出来不好，你这个样子出来，更不好！走，我俩一块去知青组！”
听何队这么一说，何队真有点醒悟了：“好，你送我就到知青组！”
到了知青组，何梅一手搀扶着何队，一手用力敲了敲门，秦奋应声来开了门，也上前搀扶着何队进了屋：“何队，秀枝姐来找我有点事，我刚和她说了句，正想着要不要找”你，晨光队长今天上午收工时通知秀枝和庆功，说下午公社的人要找秀枝和庆功谈话，我跟秀枝姐说‘该说的说，不该说的就不说’，你看要不要再跟秀枝交待几句？”
“对啊，是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不说，你们看着办好了，我进去眯瞪会，休息一下，你们商量下！”何队踉踉跄跄地走进屋，倒在床上睡了。
秦奋看了何梅一眼，和秀枝会意的一笑，说：“秀枝姐，啥是该说的，啥是不该说的，到时你脑子转快些，对何队有利的说，不利的不说！”
何梅也赞许的点点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