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群英市,天空蓝的透亮,偶有一丝云很快就会消散,太阳越发地暴虐,失去了往日的温柔,让人无法忍耐。
曾森雅的手机早就没电也懒得去充而自动关机了,反正充满电暂时也不想开,只因不想接霍天屹的来电。
“雪儿”感到了女主人的坏情绪,心想准是那个坏蛋又惹她生气了,于是就讨好地蜷伏在她的脚下,当着忠实的听众,“霍天屹,你凭什么替我做主去把我爸爸安排住下?你不知道请神容易送神难吗?他来了就很难再走的,从此我平静安宁的生活将一去不复返,你懂不懂?”
霍天屹真的不懂为什么曾森雅对曾克俭如此排斥,甚至有老死不相往来之意。可是曾克俭总归是曾森雅的爸爸,怎么可能永不联系呢?何况妈妈柳如眉心里挂念着要见见老朋友,重叙一下旧日的岁月,所以霍天屹才会给曾克俭去电,邀请他来群英市做客。可能这次真的太武断了,应该提前和曾森雅沟通好,不过霍天屹的人生字典里布满了太多的“自我”,所以才会让曾森雅怒火中烧。
对此,霍天屹除了说好尽好话别无办法,可是曾森雅根本听不进去,要不当面去找曾森雅说清楚吧!但是霍天屹在外地有个重要合约走不开,再说即使坐最快的航班也只能到第二天下午才能到达,因此只能等曾森雅气消吧。
正在心烦,偏又有人敲门,曾森雅假装听不见,当然也不可能说“我不在家”这样的蠢话,“雪儿”听见声响有些惊恐,越发挨着曾森雅的脚。
是谁了?真讨厌!曾森雅疑惑地走过去打开门一看,最不想见的人来了。
“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给你个惊喜!”曾克俭踏进门,观察到门边有拖鞋就换上了,然后往客厅走去。
的确曾森雅吃了一惊,但想想并不奇怪,既然他来了迟早要面对,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罢了。因此曾森雅冷淡地问曾克俭,“爸爸,您这次来打算住多久?”
我刚到群英市,就考虑我走的事,这个女儿白养活了,“女生外向”说的一点都不错。
曾克俭很不满地说,“这可说不准,也许是三五天、七八天,甚至一年半载,或者在此常住也不一定。”
“要说群英市的消费没有楚江市的高,但是天气环境可不如楚江。如果您不怕对健康有损害,我不介意为您租一套房子。”曾森雅不动声色地指出了楚江市不适宜居住。
有房子住还要我出去租房?真是不孝!不过正事要紧,暂时不和你计较。
曾克俭对曾森雅说,“你柳阿姨请客,你和我一起去吗?”
“您和柳阿姨多年未见,自然有很多话要说,我就不去打扰了。”曾森雅拒绝了。
“那好吧,我就自己去了,不过你柳阿姨很想你。”曾克俭很想借这次机会把曾森雅的婚事敲定,可惜曾森雅不愿意去,所以曾克俭告辞了。
曾森雅送曾克俭出门时说,“请您代我向柳阿姨问好。”
“那你照顾好自己。”曾克俭说的这句很感人,可惜曾森雅早已不相信爸爸的虚情假意了。
马上就要见到儿时的伙伴了,曾克俭有些忐忑不安,不知柳如眉会变成什么样?快四十年了,倘若不是约好走在街上曾克俭未必能认得出她。身为男人最怕的就是若干年后,在某时某刻偶遇初恋的女友或者曾经暗恋的女神,惊鸿一瞥之下只见她们已被岁月流转成一个肥胖粗黑,领着一个拖着鼻涕的肮脏孩子,为了块儿八角的菜钱而大声搞价的妇女。那一刹那,只要是男人一定会怨恨上帝,为什么要如此的重逢?
或许有人会说太夸张了吧,其实一点也不夸张。曾克俭就亲眼见过昔年的“厂花”成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也许是下岗后做保洁工作顾不得讲究,也许是要分分计较无钱做保养,但不管什么原因“厂花”再也不能回到从前了。想当年“厂花”还追求过曾克俭,若不是当时曾克俭已娶妻,说不定就和曾克俭结为夫妻了。幸好幸好没有娶“厂花”,否则让曾克俭怎么活呀?
还是在上次和曾森雅一起吃饭的私家菜馆里,柳如眉和曾克俭见面了。虽然彼此都经历了岁月的洗炼,但没有发生颠覆性的变化。曾克俭还有年轻时的英俊,柳如眉还没有失去自幼的美丽,只不过曾克俭和柳如眉比起来,穿着上显得寒酸,毕竟曾克俭不具备唐鲲鹏的财力,只能量力而行。
曾克俭和柳如眉只顾享受重逢的喜悦,面对满桌的菜都没有动几筷。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柳如眉倒没有这样的感概,只是问了一句,“我当年写给你的信,你真的没有收到?”
信的确是寄到了,但是寄到村里是被曾森雅的姥爷悄悄扣下给扔掉了,因为当时曾森雅的姥爷很希望曾克俭成为女婿,当然不愿有威胁的因素存在。若不是那个邮递员喝醉吐出真言,曾克俭怕到最后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回事。不过自那以后曾克俭更厌恶何春梨了,还经常冷言冷语对待她,可她终究是无辜的。
柳如眉听曾克俭说出了答案不胜唏嘘,不过有了霍建设的爱,也算上天待柳如眉不薄。
身为女人柳如眉很想问出曾克俭这么多年有没有想念她,但还是克制住了。不料曾克俭却开了口,“小眉,命运弄人,我与你是恨不相逢未娶时。如果有来生,你愿不愿意嫁给我?”
不要提如果有来生,今生已有青梅时节,我黑发刚刚覆盖到额头,你骑着竹马来找我,我们还用青梅嬉戏打闹,如果时间永远在那一刻多好!
曾经在放学路上,有几个高年级的小男生要调戏我,一向胆小怕事的你,敢拿起砖头与他们“玉石俱焚”,吓得那几个男生立刻消失了。那时你就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发誓要嫁给你!
后来我成了别人的妻子,小屹的母亲,偶尔我也会惆怅不能成为你的新娘,亦会好奇你的妻子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就在柳如眉沉思时,曾克俭打断了她,“小眉,你在想什么?”
柳如眉回答道,“今天我还能见到你,真要感谢上苍了。”
“那为我们的重逢干杯吧!”曾克俭举起了酒杯。
对酒当歌,人生几何。错过的终已错过,不可能再追回,但往昔的岁月已成为今生的眷恋,就让我在余生中成你的知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