品缘是被此起彼伏的烟花声吵醒的。她张望着窗外,一阵赛过一阵的绚烂,映射在品缘苍白的脸上,也为她增添些光彩。
“萍儿,萍儿……”品缘紧叫了两声,没有回应。
“萍儿?”她只得套上鞋子,披上外衣,一步一挪的走到门前,腹中一阵抽搐,让她甜蜜而又难受的笑了笑。
推开门,到处一片美丽的光华,两排点满红烛,她的脚下踩着红色丝绸,一步一步,就像踏上红毯。
“我们那里可不是这么娶新娘的。”
“那是怎样?”
“首先呢,要准备好长好长的红毯,一直铺到门口哦!新娘子一身纯白的婚纱,踏上红毯,一步步走到车前。”
“车前?马车?为什么还要准备马车?不是轿子吗?”
“哎呀,那你别管!就是车。快到车前的时候,夫君要把娘子抱上车。”
“还要抱啊?那多累。”
“哼!”
“好,不累不累。”
“哎……啥时候你能为我举行这么样的婚礼?”
“你说的那么笼统,我又不明白,怎么准备嘛。”
“就知道你没用!算了!”
红毯的尽头,停着一辆四匹马拉着的车,朱祁钰一身纯白色袍子风度翩翩,他伸出手,笑的那样温柔,“我的新娘,让为夫抱你上车。”
品缘从震惊中缓神,眼中含泪,笑的将手递给他。
朱祁钰一个回旋,将品缘抱起,转了好几圈。品缘只觉景色在移动的同时,自己的心在飞扬,好像四面八方的幸福全都朝着自己涌来。
轻轻把她放在马车上,朱祁钰坐在赶车人的位置,一扬鞭,大声喝道:“娘子,坐稳了,为夫为你驾车!”
“驾!驾!驾!”
“你要带我去哪儿?!”品缘笑嘻嘻的喊。
朱祁钰笑喊:“我的小娘子啊!为夫带你入洞房去!”
品缘红着脸,从车厢探头,拿帕子甩他,“没羞没躁!”
朱祁钰忙不迭的躲闪,像唱戏剧一样道:“这是哪家娘子,好不野蛮,刚娶进门,河东狮吼也……锵戚锵戚……咚咚锵!”
品缘笑的不行,“我不要嫁唱戏的。”
朱祁钰道:“小娘子,既已上了我的车,不容你反抗……哈哈。”
品缘笑,“那可不行,再不放下我,我可要叫喽。”
朱祁钰道:“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理你!”
品缘撑不住了,笑着坐在他身边,将头靠在他肩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儿?”
朱祁钰并不看她,只语气一味宠溺,“到了你就知道了。为了你,今夜我要把紫禁城翻过来。”
品缘望着满天繁星,“那我不成祸水红颜了?”
朱祁钰笑,“我就喜欢祸水红颜!”
品缘低喃,“好吧。为了你,我就当这个祸水红颜了。”如果当祸水红颜能那么幸福,那她愿意永远当这个受宠爱的祸水红颜……
马车停在湖边的亭子外,整个亭子处处一片红色,点着红烛,远离尘嚣的安静,亭子中央的石桌上,是两个锦盒。朱祁钰牵着品缘进亭子内,打开锦盒,是两个一模一样的玉戒指。
“哎,你都没有向我求过婚嘛。”
“求婚是什么?聘礼我已经让人送去给唐兴了。”
“什么呀!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
“求婚就是,夫君准备两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半跪在新娘面前,亲手为她戴上,并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跪?”
“呃……也可以不跪。”
“那到底是跪还是不跪?说实话,不然咯吱你。”
“啊哈哈……哈哈……你是陛下,是皇上,不用跪。哈哈……别……我受不了了。”
品缘望着那两枚精致珍贵的玉戒指,鼻音浓重,“那天,我只是随便说说。”
朱祁钰取出其中一个偏小的戒指,执起品缘的手,“缘儿,愿意嫁给我吗?”
品缘再也忍不住落泪,“愿意,我愿意。”
朱祁钰笑,比划半天,品缘手都酸了,终于等来一句。“你没和我说过,戴哪只手。”
“噗。”品缘抹抹泪花,捂嘴笑,“无名指。”
轻轻套上,品缘又乐了,“你做的是扳指么?”
朱祁钰懊恼道:“那帮该死的奴才,我说了做小些,做小些……”声音转小道:“你没和我说过带哪个手指嘛……我以为……”
品缘笑,“你以为就是带拇指上的吧?”
朱祁钰老实的点头。
“哈哈哈。”
“你还笑。”
朱祁钰追着品缘,佯装发怒要打她,却一把将她搂入怀中。“缘儿,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就算倾尽所有。你不许离开我,不许生我气,不许不理我。”
品缘耳朵贴紧他的胸膛,听得他急促的心跳,“你的要求就这么简单?”
“缘儿,这半个多月,我想你想的快要发狂,可又不愿拉下脸找你。直到你连晚宴都没有参加,我当时好怕,好怕你再也不理我。”
“**佳丽三千,不满意还可以继续招秀女。你想我做什么?”
朱祁钰放开她,擒住她双肩,“你对我的爱,如此不信任?”
品缘落泪。
朱祁钰急道:“我不说了,我不说了,缘儿,你不要哭,不要哭。”
品缘道:“陛下,我现在觉得特别幸福,真的特别幸福。”
朱祁钰欣喜的抱住她,“你也舍不得我,是吗?”
品缘喃喃,“陛下,你是我一生挚爱。”
朱祁钰悬了许久的心尘埃落定,他取出另外一枚戒指,品缘抢过,“这枚戒指,需要妻子为夫君戴上。”
朱祁钰立刻伸出无名指。
“陛下,戴无名指太大了。”
朱祁钰道:“不行,至少今晚上得过过瘾。”
品缘笑为他戴上,两人同时映着月光看两枚一模一样的戒指,欣慰的笑。
“陛下,我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你说。”
“陛下,能背我吗?”
朱祁钰脸上划过一丝愕然,随即笑道:“来。”
“发什么呆?我背你走……”
品缘在朱祁钰背上稳稳的晃着,心贴心,情系情。伊络说的那句话,曾经到底谁也和她说过?这些都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现在背着自己的人,是那个最爱自己,也是自己最爱的人……
……
春节刚过,孙太后不知是不是打了激素,素日里阴沉沉的脸突然焕发第二春,神清气爽起来。并且,要东西六宫有品阶的所有妃子参加初春赏花会,此时桃花开的正好,映日桃花别样红。妃嫔秀女们也意欲在花会中展露自己最美好的一面,说不定会让皇上看见,那就是一朝乌鸦变凤凰的事。
品缘的外型娇小又瘦弱,肚子将近四个月,倒也看不太出来。本想在那日和朱祁钰风花雪月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喜讯,却高兴的忘了。而后数十天,朱祁钰都没到过寿安宫。初始品缘还傻傻的站在宫门口等着,后来才打听到,那晚上闹的太不像样子,朱祁钰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吴太后训了他个狗血淋头。最终只得不来寿安宫避嫌,才让吴太后放过品缘。
失落之余,品缘也道声万幸。万一吴太后盛怒之下在寿安宫找茬,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再动了胎气,那她想死的心都有。
萍儿为娘娘绾了个轻便的发髻,衣裙着装也尽量不系腰带,处处小心。这样一来,却也没办法打扮的花枝招展,品缘无所谓,反正朱祁钰的心在她身上,些许不注意,应该也没什么。
“萍儿,去瞧瞧小桂子备好轿子没有。”
萍儿应声而去。品缘捂着手炉,时不时轻抚肚子,似乎能感到那小家伙蹦来跳去,欢实的不得了。
过了会,萍儿进门,品缘忙问:“可以走了吗?”
萍儿脸色不太好,勉强笑道:“皇后娘娘刚遣人来,让娘娘帮忙照看一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