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可是她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她哭喊出声,眼前全是暖悦那副终年不变的脸,可在此时想起来,竟然后悔万分,若是当日便知道今日的结局,应该对她更好,好上一万倍……
哭着哭着,不知何时青儿也已泪流满面,随心更是哭泣不止,三个狼狈的女人埋头大哭,全然忘了身后还有追兵。
可奇怪的是,除了凌襄与那黑衣男,便再无人追来,尽管如此,他们的逃亡路也不好过,随心从小长在农家后来当了丫鬟,从来没出过远门,走不了多远就气喘吁吁,秦月蝉虽然有轻功倒也不算累,可妊娠反应却要将她活活折磨死,一天没有饭吃,吐的只剩苦水,青儿没受伤的手扶着她,艰难前行。
在这深山老林里走了一天,夜幕沉沉之时,秦月蝉已经浑身没有一丝力气,小腹隐隐的坠痛,她惊悸的抚摸着肚子,一遍遍的说着,宝宝你一定要挺住啊,很快就会走出这儿,很快就会找到你的父亲啦!
天上明月高悬,可惜吝啬照进着树林,没有路,只好辨认着星空的方向走,希望能活着走出这里。
远远的,她看到一个隐隐的发出亮光的地方,终于大叫道:“天无绝人之路!”
可终是蹊跷,在深山老林里,怎么还有人居住?随心猜会不会是山里的猎户,有时候来打猎晚了,就会在山里住,有条件的会盖一座简单的小房子,以避免野兽的袭击。
于是三人朝那房子走去,可眼睛看着很近,走起来就没那么近了,为了安全起见,上前去敲门的是青儿,破旧的小房子里透出暖洋洋的烛光,显得那么可爱,小小的窗户前仿佛坐了一个人,半晌,才起身开门。
因为秦月蝉跟随心站得远,所以并没有听见他们说什么,一会儿青儿走了过来,黑漆漆的夜里看不清表情,声音却非常阴郁。
“屋子里是一名年轻男子,他说是您的故人。”
又是故人?
有了凌襄的前车之鉴,她对故人这个词没有重逢的喜悦,只有心悸,遂问道:“是个长什么样的男子?”
青儿沉吟一番,“他说姓凌。”
凌云翼!
脑子里第一反应过来的便是他,可一想到自己刚杀了他的亲妹妹,别一言不合就把她给杀了!
“走走走!快走!”她扶着随心的手转身,觉得还是不见面为好。
一向顺从的青儿却挡住了两人的路,黑暗里一双眸子十分明亮,“我跟随心如何都无事,可您的身体不能再走了,必须好好休息,万一……”
她的话并未说完,却将意思说的清楚,秦月蝉抚摸着微凸的小腹,轻轻的点头,“我去见他。”
印象里他一直是温和的模样,除了那次她在三清山偶然遇见,他跟南宫绪的对话以外,几乎没有不笑的时候,况且,虽然失手杀了凌襄,却不是她的本意,谁让凌襄想杀她来着。
小屋子的门虚掩着,她敲了两下,屋子里沉沉的嗓音:“进来。”
一日的山林奔波让她没听出异样,推门进屋,瞬间扑面而来的温暖让她不能自持,如胎儿贪恋母体那般不愿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秦月蝉才想起来屋子里还有一个男人!
“凌大哥我……”
话未说完,却被眼前的男人惊住了,破旧的木桌旁有个土炕,上面端坐着一名身穿蓝色棉袍的男子,一双上翘的桃花眼隐隐透着妩媚,温润玉如的脸俊美无俦,与凌云翼相比,多了些灵动,少了些沉稳。
是凌昭!
那个曾经硬闯三清山受伤,继而被她收留的小贼!尽管经过了三年多的时光,尽管相处的那一夜他都不曾将蒙面的黑巾解下,可她就是一眼将他认了出来,因为,除了他没有人会有这样一双男女皆宜的眼睛,妩媚至极!
“凌昭,你,你怎么在这里?”
凌昭很意外的勾起一边唇角,“想不到你还认得我。”
她还没有惊讶里回神,瞪着一双美眸望着他,“很难认不出你。”比她的眼睛都漂亮。
闻言,凌昭好像很开心,可一瞬间,又被淡淡的哀愁替代,指了指被烧得十分暖和的火炕,“又累又冷又饿吧?快来吃点东西。”
秦月蝉这才注意到,他对面的桌子上摆放了几个简单的小菜,旁边放了一个双层食盒。
她惊讶道:“你怎么知道我会来这里?”
凌昭浅浅的笑,一双桃花眼潋滟生辉,“三年未见,怎么还是那么笨?”
“不说算了。”说着就要转身出门。
他忽的一下站起来,“我不会害你!”
秦月蝉转过身,望着他一脸的着急,眼眸微垂,“我为什么相信你?”
“因为……因为我从第一眼见到你就喜欢上了你!”
她微愣,却没有多少震惊,秦月蝉的这张脸很美,对男人绝对的杀伤力,尤其凌昭当时年纪小,会喜欢上她很正常。
突然下腹一痛,她紧蹙眉心就要软在地上,一双大手极快的将她扶起来坐与床上担心的问:“怎么了?是不是在外面冻了一天身子受不住?”
几不可闻的点头,凌昭又跑去炉子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抱着,冒着的热气明明是很热的水,可在她的手里却感觉只是温暖,因为手太凉了。
过了好一会儿,肚子已经没了方才那么疼,脸色也由白转红,看向一侧忧心的凌昭淡淡说道:“谢谢你,能不能让我的侍女也进来?”
青儿随心也冻了一天,甚至青儿还受着伤,总不能她在暖和她们冻着。
可谁知凌昭十分不解的摇头,“那不过是两个侍女罢了,会些武功,应该不会冻死。”
“你怎么这样?侍女也是人啊?”
“她们是仆人,伺候主子是他们的本分。”他天经地义的说道。
“你……”联想到今日青儿所说的话,她突然不想再争执,这个时代主仆之间禁锢太大,一旦签了卖身契,就算死了官府也不会管的,她暗暗发誓,若有一日换她做皇帝,一定废除这样的制度,人人平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