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东西三纵突然走水,似乎是以凤藻宫为中心,李副将带领的三百人被困其中!”
慈恩大殿门前,一名身穿南奚军服的士兵跪在年轻将军面前,豆大的汗珠顺着脑门流下来,神色也焦灼不已。
将军面色一凛,问道:“你可知为何走水?!那凤藻宫中住的又是什么人?!”
士兵磕了一个头,道:“好像...好像是有人故意为之...想把咱们的人困住...那宫中...应该是夏迩国后...”
夏迩国后?
将军心中微微一惊,若是这国后舍身引火,倒也算得忠烈大义了。
决然赴死,何等悲壮,又何等苍凉!
没等将军抒发完感慨,他身后的男子便皱起眉头喝道:“那东西三纵皆是内廷**所在之处,李彦带人去那里做什么?!莫不是忘了军令军规,胆敢在这里胡闹!”
他两三步走到那士兵面前,一手拎起士兵前襟,眼神中杀气腾腾:“你实话与我说!李彦是否在**胡作非为,玷辱他人!”
士兵被男子的厉声厉语吓得浑身发颤,哆哆嗦嗦磕着头,声音含糊不清:“李副将他、他....夏迩国主的妃嫔与公主大多都被他们...小的...小的不敢......”
砰——
士兵忽然被男子一脚踹倒,顺着大殿门前的石阶一骨碌滚了下去,众人都见男子气魄凛凛,一时间都僵在原地,噤若寒蝉,连口大气也不敢喘。
男子明眸中威严极盛,俊朗面容再没有一丝温和亲切的感觉,有的只是冷清与阴鸷。
“南奚众将士都给我听好了!从今日起,若再有一人胆敢违背军令军规,就地格杀!”
初夏的天空阴沉,有一隅被火光灼烧得通红透亮,就在那片火色里,成行的白鹭拍打着翅膀如数道光影掠过,红与白相映,就像血腥的屠戮与哀鸿遍野的悲恸一样,触目惊心,叫人一眼瞥见,永生都不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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倘若说从前的平都是繁盛喧哗的,那么如今的平都,即使用死气沉沉来形容它都不够贴切。它是一汪血红的、却又黯淡无光的潭水,寂静、冰冷,压抑得令人窒息。
即使南奚军中有令,不得打扰百姓生活,但那些在城楼上倒下的夏迩士兵,却成了百姓们心中永远回不了家的牵挂。平静安稳的生活一旦打破,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即便国殇对于百姓们来说无足轻重,但这战火与硝烟已经渗透进他们从此以后的生活中,带来了不可遮蔽的阴霾与无可挽回的悲痛。
街边有一对对的南奚士兵在来回梭巡,平都陷落,城门的守卫也全部换成了盘查过往行人的兵将,司以默穿着一袭粗布麻衣,把自己淹没在城外的难民群中,看似漫不经心,却又小心翼翼地用眼神在城内的人群中细细查找。
自从城破已经快要三个时辰了,他原本一直在城楼上观察着底下医帐的情况,以备在危急之时带了紫菀一同出城,他从来都只是慕府的护卫,一心一意保护小姐的安危,即便在夏迩过了这么久,也不能改变任何本质上的东西。所以他站在城楼,不是为了守卫平都,而仅仅是要遵从自己的使命,守卫那一个人而已。
然而南奚攻城之时,他却因为看到了一张最为熟悉的面孔而兀自在原地震惊不已,等到他反应过来,小姐的身影也已经被密集的人群吞没,当时百姓们慌不择路,有疯狂地往皇城方向逃跑的,还有无数蜂拥着被挤出城门去的,他无法断定小姐在哪个方向,又恰逢南奚士兵攻上城墙,所以未及多想,匆匆与人过了几招,便纵身跃下三丈高的城墙,到城外的一间无人的房屋内拿了粗布衣料,想要等城破之后再混进城中去找小姐,只是他没有想到,南奚的军队居然会守得这么严,城门外不远处还是南奚将士的营帐,平都城的城楼上已然飘起了南奚藏蓝底炽金龙的军旗。
如今也不知小姐境况如何,不过那临王先前说过,已经派了何谨言去保护她,总不会是戏言,那么只要临王还在,小姐必定是安全的。
至于那个在城楼下一闪而过的脸庞,他不会看错!
那个人,烧了慕府,杀害了慕大人;那个人,对小姐心怀不轨,行踪诡异,身份成谜!
最重要的是,前段时间,他的死讯不是还给小姐带来了莫大的打击么?!
那他又怎会...完好无损的出现在这里?!
司以默神色忽的变得严峻起来,他望了望守备森严的城门,又远远地瞻望了一下城郊的南奚军营,下一瞬,他的瞳孔忽然剧烈收缩,像是十分愕然一般,定定地望着不远处一棵大树上一抹桃红色的身影,心中的疑虑与惊诧交加,心中全然品不出任何滋味。
嫣然如桃花色......
桃花灼灼,冰弦细蕊......
那是....桃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