筷子轻轻夹起桌盘上的食物,咧着大嘴的类人一吞而入,然后被浓浓的烟熏味一下子呛得咳嗽连连,狼狈万分。
奥丝一边留着眼泪一边连忙拿起前身桌子边上的玻璃水杯,然后如同鲸吸般一饮而尽。艾尔瑞人吃这种实态食物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没有人记得到底是多少个亿禧年或者多少个千禧年之前。
如今在大特伦尔还有不少的艾尔瑞年轻人喜欢用自己尚未完全退化的摄食系统来体验祖先以前吃喝拉撒的感觉,比如那些流浪在外的文艺人,生命起源项目的那些研究员,或者就像现在的奥丝一样,一个负责在银心之外保护银河系各个弱小种族的艾尔瑞大使。
“他是预言中的王子,他的蛤就是冰与火之蛤。”对面的紫发女人看到奥丝的手忙脚乱轻笑着,她习惯性地把一边嘴角撬上一公分,给人一种清新的娇而不傲的感觉。
紫发女人抬起左手,动作十分顺畅与优雅,一只放在餐台上的蛤蜊好像被空气轻轻拖起一般被一双细细的筷子给夹起来。女人一只手虚托在耳朵形的蛤蜊下方,轻轻把蛤蜊的肉倒进嘴里。
“大使先生,蛤蜊是不用连壳一起吃的。”紫发女人轻轻的对着比自己矮几个个头的类人微笑着。
“哈哈,抱歉,我们种族习惯了这样。”奥丝放下水杯,咧着大嘴,尽力做出一个友好外加高兴的表情。她不想因为艾尔瑞族在进化中演化成习惯的吃相吓坏了这个‘小朋友’,他们可刚成为新朋友。
桌子的中间是一个非常特别的餐台,缓缓的白气渐渐腾在上空,烟熏渺渺,丝丝暖意慢慢从餐桌里漫出来。被厨师事先腌制好的蛤蜊被放在一排排几何形的气孔上,不同温度的气体混合穿梭在不同的玻璃管里,你永远不会知道下一个夹起的食物是热蛤蜊,还是冰蛤蜊,是什么味道的蛤蜊。这道“冰与火之蛤”是绝望大星海乃至维纳斯大星海的星民里非常受欢迎的一道随机菜,从你动起筷子的那一刻起,一切的体验过程都是不可预知的。
“欢迎来到这个大家庭,紫心草小家伙。不是每一年我们都有新人来,不过你的能力通过了议会的测试,我相信你每一个方面都能做得很好。”奥丝在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很大方地张开。对于人类来说,在用餐中突然做这样前卫的行为是非常怪异的,如果他们是在文明圈里那些花费金贵的“物质贵族”的餐厅,然后他们都不认识艾尔瑞人长得什么样的话,奥丝的这样子绝对绝对会招来无数的古板表情和鄙下歧视的目光,就好像一群古统尊仪,幽婉尔雅的皇亲贵族突然看到一个乱坏规矩,什么都不懂的异类一样。
但事实上奥丝是不会介意的,对她的文明的世界观来说,做自己想做的事和用任何方式来表达自己的感情才是对生命和时间的尊重与对最伟大的宇宙的回馈。
这个名为紫心草的紫色头发女人眉头笑了笑,云淡风轻的也拿起自己的杯子,“奥丝女士,我很荣幸能够担任这个具有银河意义和如同黑洞一样大的责任。”紫心草的微笑十分帅气和爽朗,与99.9%的人类笑起来都不一样,有一种。。。先进的感觉。
正在这时,一个低沉且悠闲的中年男人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来“告诉我,奥丝,银心议会什么时候和灭世魔勾搭上了。”
紫心草万年自信的表情如同雷击般变了变,眼神里掩饰不住怀疑和猜疑,她动作自然地转过头去,门旁边阴影的地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男人,他正在以一副很酷的方式靠在墙上,好像是靠在牧场里树下晒着太阳一般。紫心草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丝感觉到他什么时候就在那里的,她可以听见在训练中丛林里十米外一只蟑螂爬动的声音,但此时此刻她没有惊起一丝警觉,即使她在吃饭的时候仍然保持着全神贯注,她甚至也没有听到一丝机械门滑开的声音,这在物理上几乎是不可能的。紫心草心里充满了不可置信。
“看来你的测试不是很有用。”男人眼角眨了一下,朝她作了个玩笑的眼神。
“老友!你终于回来了,都几年了,我都开始不再担心了!”奥丝看清来人之后瞬间变得异常激动,语气里的调子升得十分的高。
“没想到你们艾尔瑞人也习惯用年来做时间单位了,我还以为要过一个世纪你才会意识到我不见了,或者两个世纪?”男人玩笑着说到。
“跟你介绍一下,这个是紫心草,她是今年的新人,跟你一样,也是一个地球衍生属的人类。小家伙,这位你的同类也曾经是我们当中的一员,做过很多很漂亮的活。用你们的话来说,嗯。。。可以说是你的“前辈”?”奥丝热情的给双方介绍着,如果不听其中的内容,这里突然就好像一个手拉手的新朋友联谊会。
“然后还是一个灭世魔,对吧?”男人悠闲地追加到。
紫心草眉头一皱,表情隐隐有些不快。“先生难道觉得更加理性化,没有贪欲与自私的灭世魔不能做得比用一些星币就能出卖灵魂的杀人放火的普通人类更好的特工吗?”紫心草没有避免灭世魔这个问题,也没有反驳这贬低性的称呼,而是直接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
“只是平常没见过而已,现在的人已经六百多年没见过灭世魔了,我还是保留评价的意见。不过,欢迎你。”男人对于紫心草的身份并不算得上是在意或是反对,甚至只可以说得上是好奇。现在的人不是天天见得到灭世魔,只是从只言片语的历史中知道他们很可怕而已,并不会对他们有善恶的观点。
奥丝发现两人有点不对头,急忙打着圆场“别这样,老伙计,这个只是灭世魔的后裔而已,他们已经变了,比如这个小家伙已经开始喜欢古地球的文化和动植物了,她还开了一家仿古风格交易所。”艾尔瑞人拍着男人的肩膀。
“对了,这些年你都到哪去了,我记得最后一次见你都是在十多年前了,对于你们人类来说可不是一段小时间。”奥丝追问到。
“碰上了一点。。。麻烦。”男人语气更低了,句子开始断断续续,身子起伏了一下,他受了不小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