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云有些失落地抱我回去,又取来了一块毛巾,给我擦干了脸,又擦了擦我的喙,为难道,“是我的手法不太好。”说完,再对照着自己的手势想了想,果然矫正了两番手势。
重新掐起一片切成花形的肉,慢慢向我递了过来。
我如临大敌,想着一定要避开。但,这是在我神智清醒的状态下。他似乎觉得,自己的指势很是漂亮,毫无预兆地,突然巧笑盼了我一眼。
我一瞬间被他那颠倒众生的样子勾引,微微张开口。正巧块肉被送了进来,我闭上嘴想要吐,他却在我顶额处亲了一下。
那肉、那肉,就在我眼都没来得及眨的一下的情况下,浑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去。这件事情很是牵扯。
然后,我用了一天的时间,就想着将它吐出来。很不巧,扶云的家里来了个客人,而且是个不懂事的客人,他第一次见我就说我长得好看,非要抱着我,这还不算,在我极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又实实惠惠地亲了我一口。
我终于、终于吐出了一天都没有吐出的那块肉来,而且还吐到了他脸上。
舒服,舒服真是舒服多了。
扶云望着地上还是状如花形的肉,想了半晌自语着,“一天都没有消化。”
我甚感恩地点了点头。想这一回他一定是得到了启示,想来至此而后他再也不会给我吃肉。然,世事无常,也太无常了。我实在没能想到,他之于我那一吐的精妙的理解是,“这是一块猪肉,难道你喜欢吃羊肉。”
我就只是大义凛然继续装死。事实上,只要我能饱餐得上一顿,就可以积蓄成力量,重新变回人身来。只可惜,现在一整天,我都水米不曾打牙。放眼将来的时间里,好像还是没得打牙。
扶云扶额亦很是困惑。为此,他还开天辟地地要去一厨房进行观摩,想亲自查清问题到底是出现在哪里。
掌勺的仙魔很是挥了挥汗,因着从前只是远远地见过天魔子一面,而猛然得以觐见天威,手上的菜勺不免抖了抖,于是,那一天的菜注定会有点儿咸,因为盐被放了两遍。
扶云将我放在肩上又伸出一只手,试了试我能否站稳。用拿剑的手试了试菜刀,根据各种菜谱以指导,开始切肉。浓浓的血腥味道,又让我摇了摇,扶云很是及时地出手又将我稳了稳。我瞥了一眼他一边瞧我一边切肉的手,心上慌了一慌。
扶云哥哥,我真是恨你,你为什么就不能现在仔细地看一看我眼中的示意呢。我眼中的示意,真的真的是……
我眼尖地瞧到一旁杯中的一些露水,虽然没有几滴,但我真的是渴得厉害,我于是擅自飞离了扶云的肩头,将头探进了杯中喝到了一滴两滴,真是解渴。
但是很快,我的头与杯子的距离被一双手给拉开,这才是凶手,我简直觉得不可抑制地要去悲伤。
扶云不光提起了我的身子,又用另一只手,很是干脆利索地扔掉那最后的三滴露水。
啊!我要撞墙。我沉默得快要吐血。
可是这一切他都不明白。
他望向我皱了皱眉,还来不及对我说些什么。
我已经被一股力量抢入怀中,耳边递快一串长句,“扶云哥哥,她还是只小凤凰这么一点儿点大,你可不有同她真的生气,你……”
句子在此处断掉。
不过我长在另一面的眼睛看到,此时此刻是因为扶云捂住面前这小子的嘴,好看的眸子挤啊挤,才让他说不出话来。
我觉得没有道理,扶云好像一直都很稳重,但是他现在这一副张牙舞爪的样子,咳咳,我有些不认识他了。
他指着我,对要将我扯入自己怀中的小胖子道,“这是只鹰。”
那小家伙分外不认同,一张小脸红得快要烧着,“扶云哥哥,你好好看看,好不好,这是一只凤……”我将一双眼睛瞪更大,小胖子的嘴里多了一片生羊肉。而羊肉的正中是柄锋利的菜刀,扶云轻飘飘取下刀时,小家伙明显试了试舌头还在不在,最后庆幸,连牙带舌头也还都在。缓了半晌才开始哆口瞪目地说,“扶云哥哥你好狠。”
然后,他被迫承认我是一只鹰。
再然后,就是比吃饭还不可理喻的睡觉。此时我深感作为一只不管是凤凰还是鹰闺中,总之是一只鸟的飞禽,睡在床上还盖着被子确信是睡不着的。
而且、而且我红了一圈腮毛,只因觉得,扶云这么的热乎乎地睡在我旁边也是不对的。毕竟我乃是一只雌性的飞禽。
此时,他很认真地将我揽在他怀中,已然是进入梦乡的模样。随着他呼吸起起伏伏的胸膛,就撞在我的向上,魔族的心跳声音,竟是这样的,就像一曲琴音,叮叮咚咚的动听。
这个觉真是没法睡。我睁大眼睛想,这时他睡了,我可不可以去厨房……扶云的怀抱却蓦然加紧,我,我根本伸不出爪子,抽不出……
第二天,他望着我的黑眼圈儿,对他自己睡得很好,表示心怀愧疚。
他的魔法并不持久,我已经不会说话,但他又想到了一个办法,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研究得明白,认为我是一只小公鹰。所以,他为我,找来了历代仙烈们的画像,让我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的相貌,然后由他来为我幻一个仙身出来。
他的提议真是让人亢奋。我马上同意地跳上桌面,冲着他拍打了两下翅膀。我不知道作为一只尊贵的飞禽,应不应该这样没规矩,但是现在我真是太高兴,都控制不住自己。
我近身去看那些画像,中间有一幅竟然是我的真身画像。魔族在分辨性别上面,思路很有问题,好在这也并未影响他们的族群繁衍。
我的思维倒是开始活跃,维度也变得阔大,觉得即使先做一个假自己也是好的,毕竟看着比较顺眼。
于是,我用嘴叨出那幅画像给扶云看,但他没有过来看我现在的神情,而是只顾着自己捧着那幅画黯然神伤。这一次他展开神伤的时间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