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借助一阵晨起时,刮得太是混乱,好似一场东、南、西、北的风,倒是将我一路吹得正好。原本只是在园中一直打着旋儿地转来转去。
我则是慌慌地忙于自救,一只手要抓眼睁睁来到面前的树干,另一只手想握住花枝。不过,眼见着树干来了,但是我飘过的方向却是一偏,那高脚的大树啊,它错过了我的握姿。而另一枝手的花枝偏偏在那时有一个正好的摇曳。于是错过,错过,接二连三的错过啊。我想,要是这样下去,我就是真的是要一个头有两个大了。
偶然风向转了一个弯,我很不争气地被吹出了王府。一路扶摇直上在热闹的大街上飘飘转转。什么都未曾留住我。我终于在这一个可贵的时刻,明白了一个从来不太懂的事情那就是水性杨花。那不就是飘。飘而不落,落而不久。
终于有一次风正飙正,我有要飞回显王府的意向。结果和王府家厚墙摩擦时,我由于不怀有一点摩擦力太过于水性杨花了,所以重新飘走。这次的方向与上次选的全然不同。
并且连带着一发不可收拾,直吹出了显王的府第,一路飞过重重檐宇危阁,层叠而上落到一张硕大的宴桌上。趔趄着跌落在一根翠绿色的白菜的上打湿了鞋面。再缓缓摇摆几下,终于站稳了脚跟,又何其恰巧即被一双镶金银筷夹中,大头朝上,送入一张红润润,贝齿,列定的朱唇中。
切嚼两下,我才恍神,如果再不跳高就会……我使出吃奶的劲儿跳了一下,正好让开下落的贝齿。碰巧入口是极烂的一条白菜,所以只磨了两下,我就直接被咽入了这一修腹之中,要赶往两世入口的计划由此宣告失败,心情低落且恐惧,眼藏由此拉开色彩,使我得以看清,贝齿如编的主人竟然是青文。
我作为她吞入腹中的最后一口菜,哆哆嗦嗦躲过她那些皓齿时,自觉胸中的那些忧愁不能排遣,就要大发诗性作出一首诗来。又灵感爆棚,想到,诗人生于忧患,情人出于安乐。
从前,我不是一个有诗性的孩子,而且在二师叔尊,指出当今天下当红职业即是诗人的论调后,只留给他一个凉漠的背影。从这就可以看得出来,我不喜欢成为诗人。因为成为诗人的条件是那么的苛刻。苛刻的条件里竟然还包含着一定不能满足自己,否则就不能无病呻吟。而诗本身的特性,有一条的就是极怀沧桑的痛恨感。
二师叔尊是携带着砖块出现在我的眼藏里的。忧郁之后的二师叔尊显得特别的优美,轮廓身形及表情都是完美到极致。他怒指于我,你竟然如此的污蔑诗人。你可知,你这亲亲的二师叔尊昨日,才通行了大道,在自己有名头上钤上了诗人的印章。之后就是铺天盖地的数落。
本来我还提示自己今天也算是个收获的日子,一不小心有了诗性什么的。眼下看来,倒是触了二师叔尊的霉头。于是,劝服自己暂且按捺住焦急,就当是体验么。况且,我一直就惦记着她与显王那些奇怪的纠葛,只是没想到,显王会那么的及时,简直是与我脚前脚后地也赶到了。
内监在门外面抖丹田之气,尖厉厉着嗓子喊了一声,“显王觐见。”
那声音散入尘埃,沦于无迹之后不久。
沾满了日阳的显王撩衣襟迈入大殿。修然站定之后,俯身行了个大礼。
正当他那个动作之时,我已经在青文的血肉之中完全融合,她没有一丁点的的排异,就像我曾经出现过在她的神识之中一样。比芳玄和弄雪都要契合很多。果然,几乎是在须臾之间,青文的神识已经慢已是与灵魂的我重合。也果然使我感觉出了,与她的这种重合,要比之前的任一一次都要深入透彻得多。而由之带来的,她的对外物的感觉也都要更多。
几乎只是零丁的一瞬目之间,我已经可以感觉得到,她此时见到显王的膜拜后,内心的感觉是很复杂。甚至完全与我第一次给人膜拜体感舒适背道而驰。她的心中,有一层忧伤慢慢沁起,只是赶在显王这一套动作做足八层时,才回转过心神,极是慈和地道了声,“免了。”声音却有一丝暗哑。有口舌焦灼之感。
显王那极有看头的目光“啪”地一下子打了过来,与青文微垂的目光对得严实,语声中犹缀笑意,“谢皇嫂。”
灵魂的我,突感一阵肉疼,原来,是青文广袖下的手指触入了对指的肌肤,灵魂被一阵接一阵的刺痛折磨,基本上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很本能地产生了惧意。于是眼藏如期而至。
她目光悠然中的一个眼色,并不在当下,而是远眺到殿前旖旎光景中去了,那样那样的祥和平静,犹如凝固。
我有点习惯性地觉得她一贯就是这个德性,不过,那种面部表情却是在改变,她笑过,娇柔不谙世事一般干冽纯然的笑,真是个扭曲的姑娘。
只是,只是,我咬牙,我现在也成了被这个刺痛逼得更加扭曲的灵魂。是以,挂在青文脸上的那抹笑,由我与她不同感觉造出来的生动效果,简直是比真的更真。
一声“看座”之后。王后从表面上看来,显然是以家常风格来待显王,显王谢座之后,问及王兄的病。
青文脸上中陡然现出一点清楚易见的忧愁,又让它好生地环绕了一会儿。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这是在做给显王看的。
我本应与她同心同德,应该可以体会到她的真实心意,但似乎是我一向是神经粗大的等原因,一直都没在她的心意中找到与她此时表情匹配的一桩,仿佛她心中所想是异想天开。倒是有感于她不再掐手指自己算作性命无虞。
但是也很奇怪,她的那个坐姿还有喝水后的感觉,还有一应对天气,又光的敏感度等比比皆是的感觉,我都是分外的清楚,那种感觉前所未有,就像是重新得回了肉身,能重新感知这世界一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