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开始为清池的婚姻忙碌,每次清池走过夏安的面前,总是装着视而不见。夏安也总是不说话,每次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吃得很少,然后说自己饱了,去干活了。清池看着夏安,然后把脸沉得低低的。这些天来,夏安越来越消瘦,本来就瘦弱的身体,越来越单薄,让人担心得要命。清池对姑姑说:妈,你得带夏安去医院好好检查一下,他这些天越来越让人担心了。姑姑看了清池一下,然后嘴巴咕噜几句,说他身体好着呢,你注意自己的事情就够了!
清池来到夏安的房间,然后说:你最近怎么了,越来越消瘦了,你让我很担心你,你知道吗。夏安把头低了低,然后眼泪像断了线一样的流了出来。他从来就是坚强的孩子,对所有的情感都是如此的淡薄,无动于衷,却因为这事情难过。夏安把眼泪擦了一下,然后摇了摇头说:没有,只是我想到要离开姑姑了,就觉得难受,我知道我以后怕看不见你了。
清池慌张了起来,他抓住夏安的手说:好好的,干嘛要离开呢,这里就是你的家呀!你离开这个地方,还能到什么地方去呢?夏安你要长大了,知道吗?有些事情我也是无能为力的,一直无能为力。
夏安微笑了一下说:她来找我了,接我去深圳了,姑姑才告诉我的,她说就这几天回来接我,还要参加你的婚礼,离开这些年,她还是记得我的。
清池没有在说话,他站了起来,然后又坐下,就是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一直不知道该任何是好!
后面的日子异常平静,夏安每天都算计着时间,因为她要来接自己离开这个生活很多年的家庭,而这些年没有见面,自己还能不能和她相融合在一起。或者说还能不能看着她戴着白色的花朵,抱着自己旋转,然后说,我的小夏安,我的好儿子,你要善待自己。
可是这些天清池脾气越来越暴躁了,动不动就向人发火。他自己知道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可是自己不能表达。几年前,他拉着那位瘦小孩子的手,然后说:我是清池,我会保护你的。其实那一刻很多东西就已经注定了。这些年小夏安就是自己内心深处无法言表的喜悦和疼痛,经常想把他挥去,却总是挥不去。或者这就叫刻骨铭心!
清池为夏安准备了很多东西,从路途上要吃的,和穿的。他说:夏安,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好好爱自己,知道吗?要学会善待自己,有时间就给我电话,不,不要给我电话,你妈妈会把你照顾好的!
夏安点点头,然后说:万千山河,有缘再聚!说完,俩个人都抱在一起哭了,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流泪,就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5
女子穿着名贵的品牌衣服,化着精致的妆容。她用尖锐而清淡的眼神看着对面清瘦的男孩,孩子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孩子,他差不多和自己一样高了,他的样子和他的丈夫很像,有说不出的忧伤。她想说什么,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晚上女子对夏安说:我是来带你离开这个地方的,你是我的孩子,我不会放弃你的,并且我一直惦记你的存在。夏安看了看她,然后说:你过得好吗?这些年我挺好的,不知道你怎么样,我想知道你怎么样,你要知道他已经去了,当时他流了好的血,我现在都记得。
女子静静地站在院子里面的,没有回答夏安的问题,这些年在外漂泊是要付出代价的,并且她的经历是和别人私奔,她能解释什么?自己怎么才能对这个孩子解释当时一场精神的释放和左右的困惑。她顺手摘了一朵院子里面兰花,然后静静地在手中握着。她还是没有变,还是那么喜欢花朵,还是那么沉静如水。只是一切都不一样了。她的离开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让夏安经历了太多的人情冷暖。
夏安说:你知道吗?他去给我买包子,然后拿着包子在那边举得高高的,然后大声叫我名字。车子一下就开过来,他倒在了地上,车子过去后,他不在鲜活,早就血肉模糊。他死了,他就那么离开我了。那一年我觉得我一下就长大了。
女子走上前,用手把夏安的头拥进了自己的怀你,她知道或者用这样的方式,更能代替夏安敏感而脆弱的心。她说:孩子,你不要再说了,请不要再说了,你知道这些年我也不好过的,我害怕,当时我寂寞空虚,我需要自己的生活,并且我爱那个男子,他等待我很多年了,我不能让他在等待,爱一个人是这个样子的,所以我必须离开,我要有我的生活,夏安你懂吗?她开始抽泣起来,然后夏安听见她的心跳在加速。
夏安对她说:明天你带着美丽的花朵,我们一起去看望他吧,我想他还记得你的样子,因为他说过爱一个人是刻骨铭心的。
夏安再一次做梦了,梦见他血肉模糊的样子。醒来的时候,全身是汗,有人在他身边抓着他的手,然后说:又做梦了,别怕有我在。夏安坐起来,不顾一切抱住他,这些年来这个男子成为了他的一切,每次在自己最困惑和悲伤的时候,都有他在身边。他爱着自己,自己爱着他,可是夏安知道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情,他不是他的归宿。
夏安不顾一切把清池按在床上,然后用手撕扯他的衣服。他开始反抗,后来他开始平静。他知道一切都不能自主了,这些年来的情感,换了彼此最深的****。夏安把他脱得一丝不挂,然后给他****。他深深呼吸,然后用动作配合夏安。脑子里面是很远的场景,他拉着那个清瘦孩子的手,然后说,以后我保护你,好不好!他点点头,然后用充满恐惧的眼睛看着他,那一刻,他知道这个孩子会影响他的一生。
意志开始模糊,眼睛开始模糊,而他知道这一切都太迟了,他要走的路,是一条世人所认为天经地义的路,而夏安,他不能给他什么,他只有放弃。两天后,他也会离开自己,去过自己另外的生活,从此行同陌路,毫无音讯。
夏安对女子说:我们去看他吧,然后不要回来了。女子看了看夏安,这些天夏安的表情和清池家人的一些言语,她知道这个孩子内心深处很多无法被外人知道的秘密。这个孩子敏感脆弱,很容易被事情摧挎,而自己既然无法帮助他,她这些天一直怀疑自己除了给了夏安肉体,还能给他什么,比如说安全感。
去看他的路上,夏安和她手牵手,没有说一句话,他们握得紧紧的,彼此害怕分开一样。
在坟墓边,夏安一直没有说话,女子哭了起来,这些年来,她充满了很多内疚,当时那一场逃离,改变了很多人命运,而她曾经的丈夫既然付出了生命的代价。她抱着夏安的头,哭了起来。她自言自语说:孩子,我当时害怕了,他无法给我安全感,我只能去寻找自己的生活,你知道吗?为什么一切就这样呢,为什么一切是这个样子呢?
夏安笑了笑,然后身体往下堕落了一下。他看着她眼睛发呆,然后说:你知道什么叫爱吗?夏安的头上开始发汗,脸色越来越苍白。她摸着他冰凉的手,然后亲吻他。她说:爱一个人就是刻骨铭心。
对,爱一个人就是刻骨铭心。夏安重复着这句话,他用瘦弱的手指去抚摩女子的嘴唇,然后笑了笑,他手开始颤抖,很费力地从荷包里面拿出枯干的兰花,轻轻插在女子黑色的头发里面,然后说:有些事情我一直记得,比如爱一个人,就应该用死去证明。他感觉瞳孔开始变大,意志开始模糊。女子的声音越来越小,表情越来越淡。
夏安心里想:我想爱一个人应该是刻骨铭心的,所以我要用死亡来让清池一辈子记得,深深记得,这就是刻骨铭心。
《寂寞烟花之夏安》终于写完了,很简单的故事,却让我纠结很长时间。反反复复用了一个月时间。这一个月时间我想我一直在和一些往事和一些人打交道,也总是被这些事情所困惑。
我想我是喜欢这个故事,就因为喜欢,所以写得很有压力,不仅仅是因为故事的叛逆,更多是我开始对人生有新的思考。我想爱是一个人的事情,爱上你,不爱你,都要自行了断的。
千年之爱
千年之前……
那时,我还是个散在空气中的孤魂,没有形体,没有依附,白日的阳光几乎会把我蒸发,黑夜的凄寒更是让我无处可藏……
一阵花香沁入心间,我努力朝着花香处飘去,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我把自己置在花心之中,顿时化身为花之仙子,而那些花儿,仿佛就是专门为我准备的暖房。我漫步起舞,花儿开得更加灿烂,却浑然不觉在不远处的地方有一双眼睛正看得出神……
在那些花儿中,我找到了灵魂,在花儿的温柔里,再不用惧怕太阳寒露。朵朵花瓣化作一袭白衣,风起时,衣袂飘飘,散着花儿的馨香。我头顶是天成的花环,裹住我长至腰际的头发,顺直地随着我的舞步画出美丽的弧线……
天突然下雨,不远处的你忘记了隐藏,撑起一把浅绿色底布粉红花案的丝绸伞在我头顶。对你的出现,我惊慌失措,不知为何除了花除我之外还有一个如此俊美的精灵……
你深情望着我,我沉醉在你的眼眸中。从此,生活中多了你的陪伴……
与你同泛西子之湖,你指着湖水中的影子,我第一次看到自己的面容。“你好美!”你说。我低头浅笑,沉醉在我的美丽你的柔情里,亭立兰舟,轻飘长袖,翩然弄舞……
苏堤春晓、曲苑风荷、平湖秋月、断桥残雪、柳浪闻莺、花港观鱼、雷峰夕照、双峰插云、南屏晚钟、三潭印月……我们把脚印留在了这天堂之府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季节,幸福似乎可以就那样无期限的延长着……
犹记你喜茶,不论是龙井,普洱,还是绿茶……你教我把茶叶磨成粉,然后冲喝,教我用银制的细匙搅拌,茶水随着旋起,越旋越高,每次与你比赛,你总是输家,不明其因的你,总是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会比你做得好……
时光飞快地流走着,不知是因为太熟悉,还是太粗心,我竟没有发现你正在日渐老去……
直到有一天,你虚弱地躺在床上,你紧紧抓着我的双手,眷恋地望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我才知,你是凡人,注定要走这生死轮回。望着你不再清澈的眼睛,我知,你舍不得就这样离开。拥你入怀,我感觉胸前一阵火烧般地痛,你滚烫的泪滴灼伤我的肌肤,化作三颗黑色的痣。“请记住这三颗痣,我会等你一千年!”我说,你看一眼,点头,便离我而去……
将你葬于初见的花下,我又变成了那一缕孤魂,却最终多了些许忧伤,多了些许等待,多了些许期盼……
你的坟上长出一株茶树,我便摘来茶叶,日夜研磨,并开家茶吧。我知,定有一天,你会寻着茶香而来,抿一口茶,便认出我……
每天,我坐于吧台一角,用那银制的细匙不停地搅拌着杯中的茶水,眼角轻扫着来坐的每位客人,从春到秋,从夏到冬,日子被我过得几近荒芜,你却终没有出现……
于是决定去寻你,从漠河以北到天涯海角,从青藏高原到东海之岸,我用我的双脚丈量着每一寸土地。繁华的都市,静幽的乡村,我仔细地从千百万人中,把你寻找……
初到丽江,我的心跳莫名加快,我知,你在不远处……
这里有山有水,宛若我们初见的杭州,我沉醉在这美丽的仙境中,想你一定是记错了路,来到了这个距我万里的地方。我慢慢地走在美丽的小道上,脚步不再急促,我知,你就在不远处……
夜晚来了,绕街流淌的泉水上,不知从何方漂来了一只只闪烁着烛光的小船,火光摇曳着,在水中静静地漂浮,我随着小船前进,在一家名叫“千年之恋”的茶吧驻足,找一个角落坐下,叫一包茶粉,我自己慢慢开始冲茶,用银制的细匙不停的搅拌,越旋越高……
“我们比赛,看谁旋得高。”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心跳。我抬头看你,还是我记忆中的俊美,我知,你就是我寻找了千年的恋人。笑着与你比赛,我做了近千年的动作,你怎么可能比得过。你惊讶的笑,似乎很难明白会有人比你旋得好,挥手叫服务生端杯普洱茶送我,“我只喝茶粉。”看着放在吧台的茶,我轻声说。你一怔,从口袋掏出一包茶粉,熟练地冲泡,一人一杯。“我也一样。”你说。喝了口你冲的茶,我知,就是你。“我叫苏……”你举起茶杯的手上有一束光亮刺向我的眼睛,把我的视线转在你无名指上的戒指,玻璃杯从手中滑落,“咣”一声破成碎片,蹲在地上伸手去捡,手指一颤,一滴殷红的液体浸出,找个借口,我慌乱地离开……
第二天,远远地,我看到你在茶吧门口张望,我知,你在等我,可我怎么才能靠近你?
如此反复,我远远地看着你,你痴痴地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如我曾经的张望,眼睛从百万人脸上扫过,却始终把希望留在下一张走过来的人身上……那时,我相信,我一定会找到你,正如你现在相信我一定会再次出现……
一如千年之前,天空突然下起温柔细绵的雨,你找到了不会撑伞的我。在那把浅绿色底布粉红色花案的丝绸伞下,你一只手紧紧环住我,“为什么躲我?”你低问。我挣开,看着你无名指上的戒指,垂睑落泪。你把伞甩开,两只手用力托起我的脸,吻在我唇上。你手在我脸上的力度,你唇在我唇上的温度,我知,爱是千年之前的缘份,但你一只手的一个手指上一直疙着我脸颊的东西告诉我,爱,在千年之后有了一个戒指的距离……
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用力回吻着你,良久,晕倒在地,雨渍花落,红散香消……
醒来,我看到一直看着我的你,我伸手示意,你默契的拿来镜子,看着镜中满头银丝,你用手抚摸着我胸前的三颗黑色的痣,我闭上了眼睛……
“梅,我冲好茶粉等你……”我似乎听到你在喊我的名字,再见了,苏郎,千年的时间,你的名字没有变,我的名字你还记得,只是注定,我们要相隔两上世界的距离,我耗尽了我的全部气力,换给你百年的生命,祝你幸福……
你等我,我听到你说等我……可是来世,我只是一个凡人,如何才能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