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你们这急匆匆的赶着去哪里?”
身轻如燕闪现在马前,马儿霎时停住,桀骜的嘶鸣以示不满。逗得杨柳儿站过去拍拍它的马脸,装腔作势的忸怩抱怨:“你这坏东西,才离开我半日便不识主子,果真是白疼你啦!”
马儿垂下头,鼻腔中哼出低沉的声音。似是认错的孩子,头亲昵的靠向白皙纤细的手。
“马是最通灵性的。它打从出生便认定你,你还忍心戏耍它。”方雪琴从马车里出来,见马儿可怜怜的模样,不免出言打抱不平。
杨柳儿努努嘴,走到方雪琴身边,问:“大半夜的你不在家好好照顾姨妈,跑来这荒山野岭的作甚?”
“还不是我娘。”方雪琴叹声,“她听我说了那些事,又知道你们押送何大虎回去告状,一时心急火燎非要去救你们。我好说歹说,她才允了我们去方家要人。”
“要人?”杨柳儿不甚明白,回头看孙思君,对方也是点点头立正方雪琴所言不假。
向达之已经牵来自己和杨柳儿的两匹马,说:“你们就这样出来,家里有谁陪着?”
方雪琴摇头,“没了。娘怕你们走别的路,家里的两个人也差遣出去找你们了。”
向达之一听立即恼怒的大吼:“你们两个真真是粗心大意,她身边没个人护着,万一山上的走兽闯进家里该如何是好?你们……唉!”
恨不得也那骂不得,向达之动作敏捷翻身上马,对孙思君说:“这里离家还有十里路,你护送她们回去。”
“是,你一路小心。”
话没说完,向达之骑着马已绝尘而去,徒留下朦胧的背影。孙思君无奈的摇头,他的命可真苦,要侍候两位高高在上的大小姐岂是易事?
将另一匹马拴在马车后面,扶小姐妹二人进了马车里,他苦瓜着脸皱巴巴的,小声提醒自己宁可得罪向达之,也不能得罪杨柳儿,要谨小慎微的伺候着。
一阵腹诽后,孙思君终于磨磨蹭蹭的坐上马车,乖乖当车夫,喝令马儿慢慢悠悠的往家赶。
马车里,杨柳儿抱着吃撑的肚子打饱嗝,逗得方雪琴哈哈大笑。每打一个饱嗝,她都发出怪异的笑声,连前面驾马车的孙思君都禁不住胆颤。
当杨柳儿满足的打完最后一个饱嗝,方雪琴捂住已经笑疼的肚子倒在车板上。气的杨柳儿再也忍不住,张牙舞爪的抱住方雪琴,扎马步骑在她的身上固定好,双手先是一阵揉搓,不怀好意的哼笑着靠近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哎呦呦,真真是水做的细皮嫩肉,不知摸起来……怎么样呢?”
“不、不、不……啊!哈哈……好姐姐,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哈哈哈……好姐姐……不不不……我错了、错了!”
杨柳儿哪里肯听她的求饶,尽管方雪琴把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可还是躲不过杨柳儿的“百爪挠痒”。全身但凡保护不到的,那双灵巧的手便奸诈的攻击,痒得她在车板上又笑又哭又求饶,即使不甘愿却也无可奈何,只好软语求她。
“你这丫头每日里总要惹我一两回,看我不好好的管治管治你。”杨柳儿巧笑打趣,装得狠毒,下手却极轻。恰到好处的点向方雪琴腋下最怕痒的地方。
“哎呀,好姐姐,我知错了,知错了……哈哈……你大人大量,饶了我吧。”方雪琴口是心非的告饶,一下子抱住杨柳儿的细腰磨磨蹭蹭讨好。
“真真是拿你没法子。”杨柳儿戳戳她的额头,由着她在自己身上蹭来蹭去。
方雪琴见她并没有生气的模样,反而撅起小嘴,抱怨道:“我被娘赶出来寻姐姐回家,连晚饭都没吃。饿了一夜的肚子,一口水都没喝上。这下好了,全身被姐姐欺负得青一块紫一块,连块好肉都没有。回家去,娘再训我,可有得说啦。”
“哟,谁欺负你啦。”杨柳儿斜睇她,揶揄道:“真真欺负你的人早送回方家去了,你要拿人去顶包告状,去去去……回方家找你亲爹要人吧。”说着略施大力推推她。
方雪琴吓的大叫,连忙抱住杨柳儿的胳膊,央求道:“好姐姐,你回家可千万别提何大虎意欲……我的事情。”
“怎么,你没和姨妈讲?”杨柳儿皱眉,她回去定要好好说说。
方雪琴垂头丧气的点点头,咕哝道:“我怕娘生气,去找爹理论。她如今身子病着,精神一日不如一日。我怕……她见了爹会病上加病。”
“也是呢。”杨柳儿认同的点点头。
小姐妹二人一阵沉默,各怀心事。都思忖着该如何告诉江云心,而不会气到她。或者,隐瞒才是最正确的。可,向达之呢?孙思君呢?他们二人会不会说呢。一切未知。
方雪琴敛去愁绪,问:“姐姐,你此去方家,可见到宣哥哥吗?”
杨柳儿抿唇一笑,反问:“你整日里不好好的伺候姨妈,竟是想着情郎呢。”
“哎呀,姐姐又说混账话啦。”方雪琴羞得脸上发烧,拿起帕子半遮红红的脸蛋,露出一双明亮的大眼哀怨的瞪着她,嗔怪道:“你日日拿我打趣,怎不说说自己和向师兄神神秘秘的,不知多少人好奇呢。”
“好奇什么?”杨柳儿淡若止水,才不理别人的胡说八道呢。
方雪琴试探的问:“姐姐莫非早已芳心暗许?”
“那你呢,可早将心送了他?”杨柳儿不答反问,眉眼笑成一条缝。
“那又怎样。”出乎意料,方雪琴竟承认了,唯有脸蛋未褪去的潋滟泄露她内心的羞涩。
杨柳儿佯装叹息,“唉,可惜我在方家没有见到他,许是你那亲爹爹将他赶去别人家做小女婿啦。”
“又胡说了。”方雪琴又羞又气,攥起拳头便要打上她的肩头。
忽然,门帘掀起,孙思君笑呵呵的探进头来,说:“你们都别瞎猜,小师弟被派去押送绸缎往北边的落井村林府,也因此抢了何大虎的风头。作坊里不知有多少人暗地里嘲讽何大虎的无能,算计着小师弟回来好好的巴结巴结他呢。”
小姐妹二人都惊呆了。往林府押送绸缎的差事,那可是方家作坊里学徒们人人梦想的。难不成,方进果真要招岳玉君为婿?所以何大虎才会狗急跳墙,意欲染指方雪琴而得到方家作坊?
“不知宣哥哥此时在何处?”方雪琴忧心忡忡的喃喃自语。
杨柳儿掩嘴偷笑,打趣道:“哎哟哟,人家还没进你们方家的门儿呢,你还挺牵心挂肚的。”
“姐姐,你又说混账话。”方雪琴害臊的抬胳膊捂住整张脸。谁都不知道,她一颗心早已不在这里,飞去远远的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