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和长安很像,她实在不想多留,解决了太子和殇帝这两件事,若长安果真没有希望,她应该会和墨离一起离开。
或许她这一生都注定了要欠着君雨榭,所以让渡让她过的幸福就比什么都好。
“不嘛,我就要坐这辆马车!”天下刚走到门口,就听见让辰耍性子撒娇的稚嫩童声。
君雨榭则半哄半骗地柔声劝导着:“辰儿乖,这是姐姐的马车,和娘一起坐爹爹的马车好不好?”
“不,姐姐的马车漂亮!”小家伙看着这白马香车,可是垂涎三尺。
襄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怎么说也是唯一一个以“城”名列八府之地,自然是比普通城池大上好几倍。别的不说,至少此让府和彼让府是相距甚远的,若是坐软轿代步的话,起码得半天的功夫,所以无疑马车才是最好的选择。
襄阳的街道很宽,还有专门的马车行道,所以不需担心会惊扰了百姓。天下第一次见到此情此景时,也为此赞叹不已,殇帝,确实睿智,据说建设双行道是殇帝小时候的构想,仅仅花费了十载春秋就完成所有工程。可惜,天妒英才……
“娘,就让他和我一起吧。”天下走过去,略带宠溺地揉了揉小让辰的头,她对男子,一向是比较温柔宠溺、不太计较的。
虽然天下到这大夏国已经多年,但先入为主的观念也不是那么好改变的。这一点从她对让渡的态度就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不过有一人不在她的名单之内,那就是太子夏和曦。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男子,她实在宠溺不起来,就连那天抱了他,她都一点没有要对他负责的想法。
听到天下这样说,君雨榭着实松了一口气,这小辰儿性子太倔,不像一般小孩那样好骗,可天下素有洁癖的习惯她又是知道的。
一旁的让墨也是赶紧叮嘱道:“辰儿,和姐姐一起,要乖,知道吗?”
“嗯,可以坐漂亮马车咯!”让辰开心地就要爬上白马香车,无奈人小腿短,还差了那么一截。
不过,他那卯足了劲儿的可爱模样倒显得煞是可爱。
“小家伙真可爱呀,姐姐抱你。”千焰一边咯咯地笑着,一边把让辰报上了马车。
马车比软轿的速度可就快上太多了,不过半个多时辰的功夫,就到了让老令尹的府前。
一样的牌匾,一样的“让府”两个大字,不过这门钉就明显地显示出了差距,纵九横七,这老令尹居然享受亲王的府制,难怪让渡既无官衔在身,门钉数目也有六六之数,若是少了,怕是要辱没了“让”这个姓氏。
由于这是约定好的搬迁,所以早有小厮在门口候着,帮忙卸马车,整理行李等等。
而天下等人按照大夏的礼仪规矩,则是应该先去拜见让老爷子。
进了大堂,只见一个双鬓斑白身着深蓝锦袍的花甲老人已经等候在大堂,真是大夏国百官之首,让贤。他的表情虽然有些严肃,却不像是狠厉无情之人。
来回打量了君雨榭等人一番,最后才落在了让渡身上:“回来了。”
“嗯。”让渡与让贤父子二人多年未见,之前也一直是小厮来回报信,这一见面,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你们先去休息,晚上一起到侧厅吃饭。”让贤也没有多说,只打发了众人去休息。
这个让府明显要大上许多,也华贵许多,标准的四合院构造:北面是正房,东西是厢房,南面是倒座,东西南北四面都是房子,中间是天井和中堂间,整体由廊子贯通。让老爷子自然是住在北面,让渡和君雨榭则是被安排在了东厢,让墨住西厢,辰儿由于年纪还小,就和君雨榭他们一同住在东厢。
天下则是被安排在了后院,这就是大夏的礼制,未出阁的士族女辈都是藏在深闺里的,这就是所谓的“名门闺秀”了。
在襄阳街面上除了一种女子,你是绝对不可能看见任何穿锦衣笼纱的小姐行走在街面之上,而能穿的起锦衣还会招摇在大街上出现的,不外乎就只有投身于烟花之地的卖笑花姑娘了。
天下对于这个安排倒是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她也没有长住的打算。
她反而留意到的是这个名义上让老爷子那洞悉一切的目光,只怕,君雨榭之事,他早就已经知晓得一清二楚了。
其实天下忽略了一点,那就是她当时的站位,君雨榭站在让渡身侧无可厚非,可天下也平行而立这就大大的不对了。
当然,在我们的大君心目中,这已经是非常大的让步了,要知道,在长安的时候可没几个人敢站在她身侧与她平行。
“小姐,那老头儿刚才让人来唤你过去。”千焰对让贤是相当不满的,他居然安排她住在南面的茶香园,那可是倒座!是佣人房!
她堂堂……算了,本姑娘的名号不提也罢,提出来怕吓死你。
虽然娘亲,不,虽然师傅让她跟着小姐,服侍小姐的起居,可她不是丫鬟!怎么能让她住到那种地方去。
师傅啊,我真的讨厌死这老头儿了!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
相处多年,天下又怎么听不出千焰的愤愤不平之意:“你和夜就住这,不必顾虑。我去会会那老头子。”
说罢天下便跟随着那个领路小厮前去大堂了。
“你就是君天下?”让贤神色不悦地问道。
这个女子从进门开始就显得目无尊长,甚是不讨人喜欢。她既不行礼也不恭敬地侯在一旁,居然一进门就坐到了自己身侧,还理直气壮地命令着丫鬟给她换一杯新的热茶。
“你既然已经知晓又何必多问。”天下喝了一口丫鬟换上的新茶,这才懒洋洋地开口。
“按理说,你该站着行礼然后恭敬地唤我一声‘爷爷’,虽然,你不是我让家血脉。”让贤目光微沉,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不知礼数了!也不知帝君是被她灌了什么迷药,居然纵容她这样大逆不道的名字,甚至亲自下旨替她正名。
而且,自己居然还真镇不住她,要知道上位者自然有上位者的威严,多少名不见经传的小官小吏见着自己都紧张得发抖,她不过一介女流之辈,居然能做到如此气定神闲!
“我既不是你让家血脉,你就更不是我爷爷了。”天下侧过头,细长的凤眸露出凌厉的神色,好个老狐狸,明明什么都知道,方才在大堂之上居然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骗过了让渡和君雨榭等人!这时候又在自己面前抛出这样的话,想威胁自己么?
她,从来没有被人威胁的习惯,包括她的父君大安君上!
让贤被天下散发出的王者威仪顿时大惊失色,不会错,他十六岁入朝为官,阅人无数,效忠的帝君也有三任,这绝对是天家威仪,绝对是不输给帝君的王者气势!
“你……你究竟是什么人!”天下在让贤的心目中突然高大起来。
“一个过客而已。”天下清冷的嗓音略带伤感。
双方都同时陷入了沉默,让贤的思绪千变万化却怎么也想不通透天下这句话的意思,而天下显然是又想到了长安,她对长安的执念,从未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