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大人!”李将军手扶佩剑,推门而入,二人正哭得死去活来,怀中的孩子也已经是哭的面色发紫,声嘶力竭了……
见李将军已经进门,江仲屏抹抹眼泪,长叹了一口气,“李将军,我这就动手!”语毕,即欲从夫人怀中接过孩子。
李玉容死死抱着孩子不放,她从床榻上爬起来,抢前一步来到李将军面前,扑通一跪,眼含热泪苦苦哀求:“将军,求求你,放过我的孩子吧!玉容愿为将军当牛做马,即时是死,也心甘情愿”
说完,便“咚咚”的在地上磕起头来,任凭李将军如何劝阻都无济于事,直到磕的是头破血流……
“哎……”李将军无奈,咬着牙点点头……“好吧!夫人,那你必须保证这孩子从此不再出现,末将这就去复命了!”
说完,抬腿就要离开相府。
“将军,且慢!如果皇上知道没有处死小女,将军怕是……”
李将军打断了江仲平的话语,“无碍!末将自有办法!江大人请放心!末将府上昨日恰巧有一个下人产下一个死婴,而且是一女婴,末将就那拿她复命去吧!”
江仲屏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感激涕零的说道:“将军大恩,没齿难忘!”
“快快请起,末将一向敬仰江尚书的人品才能,今日能为江大人分忧,算是末将的荣幸!况且江大人对末将有救命之恩,末将岂能忘恩负义?”
李将军在江仲屏和夫人李玉容的千恩万谢之下离开了江府。
江仲屏回到屋中之时,夫人已经收拾好了衣物,“老爷,快备车!我要带女儿离开!”
江仲屏无奈的摇摇头道:“夫人你好糊涂啊!你能带女儿逃到哪里去呢?再说了,如果让皇上知道女儿还活着,那可是欺君大罪,是要灭九族的!还会连累李将军一家性命!怎可做此不明之举!”
“那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吧?”
“为今之计,只有听天由命了!”
“老爷,此话怎讲?”
“现在皇上昭告天下,无人敢收养女儿,只有趁着月黑风高之时,悄悄将女儿放入木盆之中,顺着花园后的滴翠河飘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李玉容眼含热泪,虽有千般不舍却也无可奈何。
是夜,天上的圆月兀自的穿过薄云,大地陷入一片黑寂之中……
江仲屏看着李玉容抱着熟睡中的女儿,看了又看,亲了又亲,再一次催促道:“快把孩子给我吧!不能再拖了!”
李玉容死死的抱着孩子不放,江仲屏仰头长叹一声,用衣袖狠狠擦去眼角的泪水,一咬牙一跺脚,从李玉容手中一把夺过孩子,向门外奔去。
李玉容只觉得心口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知觉……
通往京城外的滴翠河边,江仲屏又看了看襁褓中熟睡的婴儿,万般不舍的将孩子放入木盆只中,闭上眼使劲一推,木盆便顺水而下……
江仲屏头也不回的跌跌撞撞的往回走,女儿啊!不是爹爹狠心,实在是君命难违,只盼你福大命大,日后还能再相见!
白冰玉听完之后,脸色煞白,嘴唇嗫嚅的问道:“当年的那个女婴是我吗?”
江仲屏看着她,重重的点了点头:“千真万确!你颈间的桃花痣和当年那个女婴身上的一模一样,且位置丝毫不差!”
白冰玉如遭五雷轰顶,头一阵眩晕,脚下踉跄了几步,赶忙扶住身旁的柳树才没摔倒,泪水如断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苍天同她开了个何等残忍的玩笑!她一直苦苦相恋,共约生死的月哥哥,竟然是她的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纵然是两个人再爱的死去活来,也不能和自己的亲哥哥共结连理!
而辛苦养活了自己十六年的爹爹,竟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这突如起来的打击实在让她难以忍受,她绝望的抱着柳树失声痛哭了起来,那哭声凄厉揪心,催人泪下。
“娘娘!保重玉体啊!”江仲屏见女儿悲痛欲绝的样子,心中着实如刀割一般痛苦。
“爹爹!你还是……叫女儿……冰玉吧!”白冰玉抽噎,她不知道自己算幸运还是不幸,一时间,千般滋味涌上心头。
“我的苦命的孩子!”江仲屏再也忍不住,掩面痛哭,瘦削的背影在月下显得格外苍凉。
白冰玉满目凄然,万念俱灰,为何绝望来的总比希望容易?此生既与江阑月无缘,她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摊开手掌,看着那个被她攥了许久的发簪,趁江仲屏还在掩面痛哭的时候,高高的扬起,狠狠的对着自己的颈间落了下来。
在她闭上眼的一瞬间,忽然瞥见了月光下江仲屏苍老的背影,她的心瞬间软了下来,她怎么如此自私的一死了之,弃爹爹和哥哥与不顾呢!
她要保住哥哥的性命,既然事已至此了,她自己还在乎什么呢?
“爹爹!此事千万莫要再向任何人提起了!我这就去救哥哥回来!”白冰玉强忍着悲痛安慰着江仲屏。
语毕!她便迈开步伐,飞快的向凉亭跑去。
她来到漠离宸面前,直直跪下,强忍着泪水乞求道:“皇上!冰玉知错了!还请皇上放过江阑月,以后皇上无论要冰玉做什么都没有一句怨言!即便是死,冰玉也绝无怨言!”
白冰玉的态度的突然转变,引得众人顿时一惊!
“玉儿!你……”江阑月惊诧万分。
“月哥哥,什么都别说了!今生你江阑月就彻底忘了白冰玉吧!而白冰玉的生命中也不再有江阑月!”
“为什么?玉儿,难道你这么容易舍下我吗?”江阑月痛苦叫道。
“月哥哥,白冰玉可以为你付出一切,乃至是死,只要你好好的活着!”白冰玉忽然间凄惨的哭喊起来。
漠离宸悲愤不已,原来,她所做的一切终归还是为了江阑月!
他望着白冰玉满脸心碎的表情,眸光一狠:“江阑月杖责三十,革职,永不录用!将谨妃打入冷宫!今日之事任何人都不得再提起!否则,杀无赦!”
说完一甩袖袍,愤然离去。
他心中只有这个女人,他可以放了江阑月,他甚至可以不追求他们的罪过,只是,他心深深的被伤害了,她那坚定决绝的目光,时刻提醒着他的今日的耻辱!
江仲屏带着受伤的江阑月回府去了,他的心暂时可以舒口气了,他坐在马车里,疲惫不堪的闭起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