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一路北上,在一个偏远的峡谷终于找到了一支队伍。当她躲在山上看到那白茫茫的一片时,连日奔波的疲惫一扫而光,顾不得其他,便悄悄潜进了谷底。
无数个帐篷搭满了整个谷底,白茫茫的,从高处看,倒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扎根在空旷的谷底,有种说不出的柔美感。
起先,沈固并不确定这支队伍就是自家的军队,从装束上看,这些兵士们的穿着并不是沈家军的打扮,不过,当她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便二话不说潜藏下来,因为那白底红边的帐篷,可不就是她家那变态将军当初重建沈家军时特意挑选的搭配么。
几日下来,沈固发现这支队伍差不多就有三千多人,应当是沈明彦让她来查看的那支,可是为什么,她们会驻扎在这里?“咕噜噜,”沈固的疑惑被一阵自己肚子发出的声音打断,懊恼了一阵子,沈固颓唐的扶地而坐,为了观察这支队伍,她也只能躲藏在山谷的草丛、大石中,这几日自然没有什么吃的,只能随手拔几根没什么毒的草药果腹。
夜里,沈固决定主动出击,不然还未被其他人发现自己就先饿死了。待帐篷里都没了灯光之后,沈固双手置于唇边,学起了鸽子的声音,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腔调。
没过多久,沈固就听见微弱的回应,循声而去。
一个身材矮小,面目清秀的女子站在沈固面前,“不知这位将军如何称呼?”
沈固大感吃惊,这么瘦弱还能呆在沈家军里?沈家军的训练强度可是要远远高于其他军队的,但即便如此,沈固仍然毫不犹豫的报上自己姓名,“沈固。”
那女子明显是听过这个名字,脸上的激动竟有些难以掩盖,“请将军受小女一拜,将军跟随沈老将军时,小女就听过将军的威名,如今居然能亲眼目睹将军的容姿。”言罢就要行礼,沈固立即双手扶了上去,“小姑娘,别这么大动静,这次是正事,马虎不得。”等不及那年轻女子回话,沈固便问道,“我问,你来答,这次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这三千人是怎么回事?”
小厮明显觉得今日的柏雪与往日不大相同,往日的柏雪总会怀抱那只银狐逗弄,这一日却未曾碰触那小银狐一下,反是任由小银狐在自己脚下打转。“公子?”小厮小心翼翼的唤了声正双手肘着脑袋自顾自出神的柏雪,柏雪懒洋洋的抬眸望了过去,“什么事?”
那小厮一时竟有些窘迫,为自己的冲动懊恼不已,“没,这狐狸……”柏雪闻言,低头瞥了一眼在小厮脚边蹭呀蹭的达达,懒洋洋的窝在了软榻上,“没事,玩一会儿它就累了。”小厮点头退下。
“慢着,”柏雪及时唤住了一只脚已经迈在门外的小厮,不得已,那小厮收回步子,回身躬腰,“公子还有什么吩咐呢。”
柏雪仍旧缩在软榻上,不过声音倒不似刚才那般慵懒,轻哂一声,“你帮我问问我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皇兄,他打算什么时候见见我。”
小厮双眼睁大,明显是被惊着了,动作都有些迟缓,“公子,你怎么知道……”
柏雪顺手拿过手边的抱枕抱于怀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了上去,“我见过你,你是皇兄的贴身小厮之一吧。”
小厮无奈,身份反正不是自己露出去的,公子自己猜到的,跟他没什么关系,主人应该不会怪罪自己的吧。“好吧,公子请稍等,奴婢这就去找主子。”
自从见过安插在三千精锐中的暗哨,沈固觉得心头轻松不少,比起前几日的提心吊胆,这下总是可以有些舒缓了,这王然果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阿。收起笑容,沈固便离开谷底,就近找了人家借来纸笔。
天微微有些亮了,扶苏却才刚刚睡下,就听见门口好像是红格的声音,他似乎与谁起了争执。
“不是你漏了身份,他怎么能知道,他起来了说要见主子就让他见阿?主子一夜没睡,可才刚刚睡下,凭什么他要见就给见阿。”虽然红格压低了声音,但扶苏毕竟是练家子,自然清清楚楚的听见了他的话,看来是自己的身份柏雪已然知晓,那就没有再躲下去的必要了,遂扬声道,“红格。”
红格听见自家主子的声音,狠狠得瞪了眼耸肩装委屈的红叶,便匆匆推门进了房间。
“主子?”
扶苏起身,披上红格递上来的外衣,“柏雪知道是本宫了?”
红格点头,咬牙切齿道,“哼,肯定是红叶那个笨蛋漏了身份。”
扶苏好半天才扯出一个笑容,“没关系的,他迟早要知道的,来,伺候本宫更衣,本宫去见见柏雪。”
偏头瞄见从正厅走进来的人,柏雪低下头继续抱着抱枕缩在软榻上,似乎在刻意告诉那进门之人有多无所谓一般。
红格一向护着自家主子,眼下这情况激的红格心头之火一窜三尺高,声音也不自觉的拔高了许多,“大胆!竟敢如此藐视长皇子。”
柏雪慢慢拿开抱枕,起身,走至扶苏面前,直视着对红格的无理并未有任何表示的自家表哥,嘴里的话却是对着一旁的红格所说,“你是叫红格吧?谁给你的胆量在本世子面前指手画脚,还是你以为你是长皇子的贴身伺候你就可以目无大小了?”言罢,莞尔一笑,却是对着扶苏恭恭敬敬的行礼,“柏雪见过长皇子,长皇子安好。”一旁的红格顿时就像傻了一般,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竟不知要作何回答。
扶苏对柏雪的咄咄逼人并未做出回应,只是回以礼貌的一笑,“自家兄弟,不要如此生分,柏雪,坐吧。”
待扶苏落座,柏雪仍站在原地,半晌,柏雪又恭恭敬敬的向扶苏行礼,“柏雪谢过表哥救命之恩。”
扶苏微愣,随即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你与本宫同是王室血脉,本宫救你乃救自家弟兄,无需言谢。”
秋歌再一次对自家将军无语,前阵子还以为自家将军准备洗心革面好好做人了,现下却又耍起赖来,“我说,沈老大,沈将军,沈祖奶奶,人家那可是公堂,咱能不能不要去闹阿。”
沈明彦不知道在哪弄了把玉骨折扇,摇得很是得劲,再配上一副挤眉弄眼的神情,秋歌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简直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样儿,“你看我这像不像舞文弄墨的样儿?”秋歌真怕自己下一秒忍不住对自家将军进行人身攻击,“将军,平常你爱怎么玩怎么玩,可是现在情势这么不明朗,你还要如此贪玩么。”
沈明彦挑眉,睨着秋歌,“谁告诉你我是去玩的阿?”
秋歌努了努嘴,“前面不就是州衙了么,你不是去玩,难道又想去喝茶阿。”沈明艳憨然一笑,“不巧,我还真是去喝茶。”秋歌无奈的舔了舔唇,瞪了自家将军一眼,“找州衙大人喝茶么?”
沈明彦看着秋歌气闷的模样,心底里竟生出些开心的情绪来。真好,往日的秋歌又回来了,自从那一日二人审过李仁之后,秋歌一直闷闷不乐,整日只知道买醉睡觉,如今沈明彦好不容易把秋歌拽出了门,多少是希望她能看开些,不过,二人也算是有默契,对于英晨的事,都只字未提,就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