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了,别打了,别打了!”安昕尽管畏惧那阴冷的目光,但想到守城的人多势众,搞不好,拓励和萧峰便会受伤或死去,安昕便失心疯的呼叫着,“放了他们吧,我跟你回去,我会听话的,我再也不跑了,求你了,求你了”安昕扑上去抱着迈轲的腿,哀求着请他为他放行。
迈轲的眼里掠过一丝的不舍,随之,打横的抱起他,飞身便上了战马。
“好,朕这次信你,你,现在,就对他说,你亲自对他说,让他对你死了心,朕便相信你,朕便饶了他的命,朕便当作今天的事从未发生过,昕儿,别让朕失望,朕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好,我答应你,你先让他们别打了!”
“这个时候,你没有资格跟朕讲条件!”迈轲的眼神里喷着火,足可以将安昕燃成灰烬。
“阿拓!”
这声熟悉的呼声,使得正在奋力拼搏的拓励动作停了一下,刹那间,便有一把锋利的剑刺过了拓励的胸前。
“不——”安昕声嘶力竭。
拓励转过身来,看见那个疯狂叫喊的女子,温柔的笑了一下,另一支剑此时便更是无情的刺穿了他的身体。
血沿着他的白衣汩汩的向外淌着,安昕只觉得嗓子哑了,想喊嗓子却如同被填充了棉花一般,嘴巴张得大大的,惊异的看着他在她眼前倒了下去,奈何却发不出一个声音。
“噗——”一口鲜血喷出,安昕人事不醒。
当安昕再次看到旭日东升的时候,已经是中秋节后的第四天了。
熟悉宫女,熟悉的椒房殿,那熟悉的帷幔被雕了凤案的金钩整齐的钩起,当看到这熟悉的一切,安昕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死。
回忆像开了闸门的洪水,把安昕的思想淹没,顷刻间,拓励那汩汩的鲜血便扑面而来,安昕便呼吸困难,面色被憋得通红。
“快,快,太医!快,快去禀报皇上!”随着香草的一声吩咐,椒房殿的两个小太监,撒腿如飞的出去了,一个没出殿门,因为他要请的是太医,太医这几天偏临时流值在椒房殿的太监房里,昼夜轮流值勤,防止皇后出现不测。
另一个,出了椒房殿,撒腿如飞直奔玄清宫。
“太医,情况怎样?”香草着急的问着。
香草记得很清楚,八月十五那天,皇后跟玄月临出去前,吩咐她们不用伺候了,并叮嘱她们如想去看宴会便去看宴会,若不想去,便自己在椒房殿里休息。
他们这些被放了假的宫女、太监们,自然是哪里热闹去哪儿了。宫里举办宴会,而且是皇上登基后的第一次宴会,哪有不去的道理。
那曾想,晚上回来时,便看见皇上抱了昏迷不醒、满身是血的皇后回来。
香草本以为,这椒房殿的大大小小,性命怕是保不住了,那曾想,皇上只吩咐了声“快走找太医!”,便从头到尾,并未说过一句话,更是破天荒的未责骂过他们。
皇上不说,自然无人知道,皇后缘何成为这样,椒房殿的宫女太监们只是悉心的伺候着皇后娘娘。
很显然,皇后娘娘的脚踝显然是扭到了,皇上抱回来时,脚已肿得被靴子勒出了淤青,脱是脱不下来,是太医们最后用剪刀一点点的将靴子剪开取下来的。
太医为皇后就诊期间,皇上从头到尾,只字未言,只是在椒房殿里不停的转圈圈。
“急火攻心,没什么大碍。以前清热解毒时也消耗了部分原气,恢复起来会有些慢。”王太医低声的给皇上汇报着。
皇上长出了一口气,“那解药的作用?有没有延误?”一直对那解药的事,耿耿于怀。
“没有,尚未错过时辰。而且从皇后的脉像来看,达到了预期的治疗效果。”王太医对皇后的病情了如指掌,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王太医可能会因为医好皇后而建立奇功一件,但也有可能医不好皇后而丢了身家性命,这个年代,在皇宫里当差,无疑于在刀尖上跳舞一般。
“好!太好了!朕定忘不了王太医你所建立的大功。朕决定赐你皇马甲一件!”
“臣何德何能,臣感激涕零,娘娘的身子皆因皇上的恩德!”王太医急忙跪下谢恩,当然,他还是识趣的将皇上的功德放到了第一位。
“那皇后的脚伤怎样?”皇上看了皇上那又青又肿的右脚踝,拧了拧眉心。
“并未伤到骨头,只是扭到了筋脉,臣用些红花外敷,半月天气,淤青散尽,便可恢复如初。”
“如此这般便最好。”皇上说完,看了眼香草,便匆匆离去了。
玄清宫内,椒房殿的小李子气喘吁吁的跑到椒房殿外殿,便被卓公公给拦住了。
“唉——,小李子,你还有没有规矩?玄清宫的内殿你也敢闯?难道你想赴王公公的后尘?”
卓公公的话无疑像强力胶一般的粘住了小李子欲要闯内宫的脚步。
“皇后娘娘醒了,又晕过去了,看起来情况十分的不好!”小李子满脸的着急。
“可是,皇上…..现在不方便……”卓公公满脸的焦急与为难,皇后与皇上的事,卓公公是有点明白,但又不十分的明白,他清楚的知道,皇上非常在意皇后的事情,但皇上自从上次将全身是血的皇后抱回来后,却又天天召幸不同的妃嫔,这不,苏妃昨晚侍寝,皇上结束了短暂的早朝后,便又回来玄清宫,并专程吩咐任何人不准打饶。
至今,苏妃和皇上无一人从内殿出来,卓公公便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饶了皇上的性|趣。
“这可怎么办呢?万一出了事情怎么办呢?”小李子开始着急的在外殿转起来,这皇后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他的脑袋摆明了可就要搬家了!
“卓公公?!”小李子一脸的哀求。
“李公公,杂家也很为难啊!这事……你看这事……”卓公公也明白其中的利害,思前虑后,便硬着头皮说,“事到如今,杂家也只能看造化了。如果杂家有什么不测的话,小李子,记得来年多向那口井里为杂家多烧几张纸钱……”小卓子这会子都视死如归了。
“皇上……皇上……”卓公公冲着门缝向内殿呼了声。
“……”没人应答,内殿一片静寂。
“皇上,椒房殿来人了!说皇后娘娘情况不好!”小卓子这次是真把生死置之了肚外,一口气说出了想说的话,心里想着这次如果皇上再不应的话,小卓子即便是不怕死也不敢再造次了。
玄清宫内又是一阵长时间的静默,小卓子看了眼小李子,摇了摇头。
小李子知趣的正欲离开,内殿的门“哗啦”一声敞开了,内殿,皇上一边匆匆的走着,一边整理着自己身上凌|乱的衣物,面色涨|红,显然,某男刚从兴|致勃勃的战场上悬崖勒马。
“小李子!皇后怎样了?”
“皇上万岁!”
小李子急忙施礼,小卓子急忙上来为皇上整理身上的衣物,玄清宫的其他小太监急忙上来为皇上端茶递水。
“皇后刚才醒了,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又晕过去了,奴才怕皇上着急,就赶着来给皇上汇报了。”
小李子战战兢兢的说着,边说边偷眼观瞧着皇上的反应。
“摆驾椒房殿!”正当皇上前脚出门的时候,小李子看到苏妃悻悻然的从玄清宫内殿出来,满脸的阴云。
小李子不敢对上苏妃那足以杀人的眼神,急急的走了,仿佛怕自己再不走的话,就被苏妃的眼神千刀万剐了。
椒房殿此时,乱糟糟的一片,进进出出的宫女太监召示着这里发生着什么大事。
迈轲踏入椒房殿的时候,心弦被眼前忙乱的情景刺痛了。那个女人真的闯不过去了吗?她真的挺不过去了吗?
迈轲急步走进内殿,椒房殿众人纷纷施礼,皇上急速的说道:“免礼!王太医,皇后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情况不大好!”王太医焦虑是写在脸上的。
“怎么会不好呢?不是说无大碍吗?”皇上质问道,那眼神真的像是吃人的罗刹一般。
“皇上……娘娘……娘娘……怕是本人……没有了……求生的……欲|望。”王太医跪在地上,头上的汗珠直向下淌,皇上可是前几天刚赐给他黄马甲的,可照现在的情形,怕是凶多吉少啊——
“没了求生的欲望?”迈轲的脸黑了,良久,嘴里蹦出几个字,“也就是说……她一心求死?”
“正是!”王太医仍是惊魂未定,一副已乱了方寸的神情。
“休想!没有朕的同意,死都休想,没有朕的同意,死都没有资格!”望着那个依旧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安昕,迈轲咬牙切齿的喝道。
王太医急急的坐到案前摊纸醮墨唰唰急笔写着药方,迈轲倒没在意他的失礼。
皇后目前高烧不退,香草等几个小宫女端了铜盆进来,浸了温水的毛巾轮换着覆到皇后的额头,为她降温,迈轲长长的叹了口气,胸口像被巨石一般重重的堵着。
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秋雨,天也是暗沉沉的,像古老的住宅里缠满着蛛丝网的屋顶。
椒房殿外,原本绿翳翳的石榴、葡萄藤,都不过代表着过去盛夏的繁荣,现在已成了古罗马建筑的遗迹一样,在萧萧的雨声中瑟缩不宁,回忆着光荣的过去。
草色已经转入忧郁的苍黄,地下找不出一点新鲜的花朵。
花儿都垂下了头,含着满眼的泪珠,在那里叹息它们的薄命,才过了两天的晴美的好日子又遇到这样霉气薰薰的雨天。
只有墙角的桂花,枝头已经缀着几个黄金一样宝贵的嫩蕊,小心地隐藏在绿油油椭圆形的叶瓣下,透露出一点新生命萌芽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