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不远处的死牢门口,从凤辇上走下了一名女子,近眼一瞧,是当朝皇后带领了贴身宫女香草,雍容华贵的站到了牢房的门口。
牢房门口的侍卫,虽不认识皇后的相貌,但根据来人的装束和气势,便认出了此人乃是当朝皇后。
皇后淡粉色的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在地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简单的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一件蓝色的勾金凤麾衣,将皇后的整个灵动隐藏起来,若隐若现,牢房守卫只觉得眼前的娘娘如天上仙女下凡一般,恭敬且仰慕。
“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这种地方,显然从未有过像皇后如此尊贵的女人光临,侍卫都慌得差点忘记了礼数。
“免礼、平身!”皇后母仪天下、不怒而威。
“不知皇后娘娘驾到,未施远迎,请娘娘降罪。”守门的牢狱总管出来接驾,皇后并未注意,刚才一名小侍卫悄悄的离队走了。
“本宫奉皇上旨意,特来大牢见雷将军一面,还请将军给予放便?”
“这个……”牢狱总管迟疑了。
“怎么,将军是不相信本宫,还是不将皇上的圣旨放在眼里?”安昕此时也学会了狐假虎威或者说仗势欺人。
“娘娘息怒!只是皇上吩咐过了,没有他的手谕任何人不能进入牢房,还请娘娘体恤,这里关的尽是罪大恶极的犯人,若伤了娘娘,臣万死也不足以辞罪。”牢狱总管说得冠冕堂皇,有条有理。
“那是自然。”安昕轻笑了一下,“这便是皇上给我的信物,正如你说的,皇上曾经给你如此的说过,所以,皇上不可以也不可能给本宫一道圣旨,这也于礼不合,但皇上却给了我他贴身的玉佩,不知将军可曾见过此物?”
一块晶莹剔透的九龙玉佩呈现在牢狱总管的眼前,说实话,牢狱总管还真没见过皇上天颜,更别提见到皇上的佩物了,但这种雕龙物件,也只能是皇上的贴身物件,牢狱总管纵是有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抗旨啊。
“既如此,属下便在前面带路,牢房潮湿且阴冷,请娘娘注意脚下,别污秽了娘娘的贵体。”牢狱总管说完便前面带路,安昕由香草扶着,一步步朝下迈进牢狱。
牢狱地处很低,厚重的牢门一经打开,便有一阵污浊的秽气迎面袭来,香草便不自主的为娘娘掩上的鼻息,安昕猛咳了几声,顿觉呼吸困难,脸也胀得通红。
“娘娘,这里空气不好,娘娘若是受不了,请吩咐属下……”牢狱总管尽管无法不相信皇后的言词及物价,但总觉得事有蹊跷,心里还是惴惴不安,心里只希望皇后因忍受不了牢中的腌臜,中途撤离。
“罢了!你尽管前面带路。”皇后娇美的脸上,此时全无娇气,完全一副坚定执着的样子。
死牢的牢房都用坚硬的石料砌成,每个狱室的空间都异常狭小,发霉的味道,阴暗的走道,有些张狂一点的囚犯伸出自己的胳膊,看到有官人进来,口里喊着“冤枉!”,再看到两位貌美如仙的女子,有猖狂的牢囚便发出淫|荡的笑声。
“啊——”原本陪在安昕身边的香草突然惊叫一声,跳了起来,满脸的恐惧,扑进安昕的怀里,瑟瑟发抖。
安昕倒没有害怕这些死囚,轻语道:“香草,香草。”
“蟑螂!”顺着香草指着的方向,安昕看到了她有生以来最呕心的一幕,一个死囚,在牢房里的柴草堆上,捡着蟑螂玩,玩着玩着,伸手“吧唧”,那只“小强”变成了死囚的腹中餐。
“呕——”安昕只觉得腹中的食物直向上冲,轻呕了一下,牢狱总管轻视的看了眼皇后,毕恭毕敬的请示道:“娘娘,这里面确实污秽不堪,娘娘要不先出去?”
“将军,请前面带路,香草,你若害怕,便去外面等着本宫。”安昕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娘娘,奴婢不怕了,奴婢誓死陪在娘娘身边。”
“那就走吧!”安昕前行的步履加快,牢狱总管便同样加快了步伐。
四处的火把照亮了这个原本十分阴暗的牢房,牢房的最里头,在一间还算宽敞点的牢房里,牢狱总管停住了脚步。
“娘娘,这里面住的便是娘娘要见的人。”
顺着火把的光线,安昕看到在这阴暗的牢房尽头,一位面部被头发遮住的犯人,又脏又烂的囚服,脚上沉重的脚镣磨得脚踝处已血肉模糊,手上也带着同样厚重的镣铐,手上的血渍吸引了秋末那猖狂的蚊蝇,它们仿佛也在争先恐后的享受着自己最后的晚餐。
“打开牢门!”安昕稳了稳精神,气定神闲吩咐道,她这声“打开牢门”使得里面那位原本石化了的囚犯身体微微的动了动。
牢狱总管使了个眼神,便有狱吏上来打开牢门,安昕也不在乎牢狱里面的脏垢,抬脚便欲走进去。
“啊——”
“吱吱——”这两种声音同时的混合在一起,原来,是安昕踩上了几只前来觅食的小耗子。
“娘娘!”
“娘娘!”
身后牢狱总管和香草同时呼道。
安昕摆了摆手,惊魂未定的安昕此时心里全是雷御的状况,全然未顾刚刚所受到的惊吓,竟直便扑了上去,“御哥哥!”
“娘娘请止步!”那囚犯冷漠的呼了句,“在下并非娘娘所认识的什么人,请娘娘自重!”
“不!”安昕轻呼着,“哥哥,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该死,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我死了,便也一了百了了,哥哥,你要坚持住,我这就去求皇上,我去求他放了你,放了你。”安昕扑上去,抱住雷御那染满血污的肩膀。
“不!”安昕轻呼着,“哥哥,是我连累了你,是我连累了你们,是我该死,我不该活在这个世上,如果我死了,便也一了百了了,哥哥,你要坚持住,我这就去求皇上,我去求他放了你,放了你。”安昕扑上去,抱住雷御那染满血污的肩膀。
那尊仿佛石化般的身体丝毫不为之所动,甚至连头都没抬起。
“哥哥!我是昕……心爱的妹妹呀!难道,难道,你不认识静儿了吗?都怪我不好,是我害你成这样的!”安昕一边哭着,一边摇晃着雷御的手臂,失声痛哭。
但这地方仿佛只是安昕一个人的舞台,任凭她如何哀求,雷御从头到尾都没看她一眼。
“哥哥——”安昕的手紧紧的抓住雷御那本就破烂的囚服,使劲的晃动着。
安昕突然觉得牢狱里的光线亮了起来,照得自己的身影映在狱室的石壁上,回头,便看到一双喷着怒火的眼神,酝酿着越来越多的风暴,脸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越来越诡异,使人看着心里都发冷。
安昕也同样怒视着他,那眼神,除了恐惧便是憎恨。
“燕卫,将皇后送回椒房殿,皇后探视的时间也长了吧,朕只答应皇后见上囚犯一面,并未答应她到这种地方哭哭啼啼,你们都怎么办事的?”
不管不顾皇上如何说,安昕扑上去,便扯住皇上的衣服,样子失态且疯狂,燕卫怕皇后伤了皇上,紧急的牵制住了皇后。
“他犯了什么错,臣妾求皇上看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放了他吧,这死牢里,却处都是蟑螂、蚊虫、哥哥他受了伤,再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他会没命的……”安昕但安昕仍嘶声大叫,伤心欲绝。
“够了!静儿,朕能否留雷御活命,可全看你了!雷将军今天的下场,可全是拜你所赐!”皇上一脸的冷意。
“不!静儿!事情不是这样,我今天的下场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静儿千万别放在心上。我今天的下场只不过是‘狡兔死、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静儿,千万别为我做一些违心的事情,我注定必死,静儿,千万别犯傻,别再上当了!”那原本一直一言不发,石化了的犯人,此时,抬起头来,大声的吼道。
安昕回头,那印象中一直默默的宠着自己的雷御,此时被折磨的完全失了形,苍白的脸上,诠释的尽是对她的担心。
“哥哥!”安昕转身便要扑回去,立刻被影卫阻止了。
“静儿,千万别违心做一些事情,如果违心了,后果会很苦,记得哥哥最爱的人是你便罢了,这里阴冷潮湿,静儿回吧!”
“不!”安昕声嘶力竭,回头死死的盯着迈轲,“皇上,静儿求皇上放过哥哥,静儿以后全听皇上的,静儿为皇上做牛做马都行……”
“燕卫,你还不动手?”迈轲实在无法忍受安昕在这种充满污垢的地方,在如此的情形下哀求自己。
“是!”燕卫直接上来,眨眼间便点了皇后的麻穴。
安昕便被抽了筋一般瘫软了下来,迈轲伸手便将她接到了怀里,转身,抱着她头也不回的向牢外走去。
雷御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渐渐的远离了自己的视线,直到那点火光消失殆尽,牢里又恢复了阴暗的原样。
“噗——”安昕被扔进泡满各种花瓣的浴桶,迈轲就站在一边,目不转睛的盯着安昕。
“给皇后洗——仔细点,那种腌臜的地方,带着一身的晦气。将那此衣物,拿出去烧了!”迈轲对着准备出内殿的宫女吩咐道。
“你也知道那是腌臜的地方,你将你的大功臣囚禁于此?”安昕对上迈轲凛冽的眸子,“哈哈哈——好个‘狡兔死猎狗烹,飞鸟尽良弓藏。’雷御他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需要你用如此的刑罚?”
“你如此咄咄逼人的样子,是你为他赎罪的方式吗?朕还以为你有多少真诚呢?原来,你也不过是演给他看看罢了!还说什么为了他,愿意为朕做牛做马,这是你做牛做马的方式吗?可怜他,还为你那优秀的表演自责呢!”迈轲一脸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