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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part1钟灵毓秀>

钟毓秀的父亲死在国/外的一场恐/怖/袭/击之中,那时刚十岁的她之后就跟着母亲就带着她回了家。

“毓秀,这是你表哥。”

当领着她走到唐晓翼面前时,彼时还是羁傲尖锐脾性的小姑娘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母亲是唐家的小姐,但唐家没落之后也是和众人一样树倒猢狲散,流落到了国外才遇见了父亲。

但是,唐家的当家主母并不是很喜欢他们这些走了又回来的人,若不是实在是走投无路,母亲也不会放下身段好声好气地讨好每一个人,只为换来留身的一席之地。

想到这里,钟毓秀看着唐晓翼,眼里的傲气渐渐变成厌恶。

“钟毓秀?”似乎是钟毓秀眼里的神情太过刺眼,唐晓翼终于抬起头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钟灵毓秀?好名字。”

“不过,这个家可容不下你们这些绣花枕头,马上卷铺盖滚蛋比较好。”

唐晓翼突然语调一转,眼里也有一刹那的火焰。

“既然进了这个家,就得把你们那些乱七八糟的名字给我改改。”高高在上的当家主母突然发话了,那语气和脸上的神情和唐晓翼简直就是如出一辙,目光意有所指地看向钟毓秀,“钟毓秀,改成什么呢……唐欣,如何?”

“真好真好,我替毓秀谢谢母亲了。”她的母亲急忙附和道,那张好看的脸上却带着和古代的奸佞一样的表情,真是恶心。

现在想起来,钟毓秀好像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厌恶唐晓翼的吧。

那种厌恶,就像是泥潭里挣扎的人看着天上的飞鸟时,那种由向往、羡慕、嫉妒衍生出来的情绪。

只不过,当时就算是改了名字,她也只是被当成“唐奶奶收养的女孩”,真是嘲讽死了。

“看看看,那个没有爹娘的丑丫头又来了!”

“看她整天像条尾巴一样贴在唐少爷屁股后面,咦惹,真是不要脸!”

“野丫头,没爹娘管教的丑丫头……”

钟毓秀在唐家生活的日子中,听到最多的就是来自街上小孩子们的嘲笑和挖苦。

又来了。

她终于不耐烦地别开头,下意识地远离唐晓翼,却得到了后者一个不满的眼神:“离这么远干什么?快点走。”

“是。”

她低下头。

回到唐家,钟毓秀跑回她和母亲的房间,锁上门,狠狠地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

“欣儿,干嘛呢?”母亲正坐在床边刺绣,被她这一连串奇怪的举动惹得放下手中的东西。

钟毓秀也不掩藏,一噘嘴巴:“母亲,他们都说我是没有爹娘管教的丑丫头。”

母亲愣了愣,旋即,走过来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长叹一声:“随他们说吧。”

“可是母亲……”

“闭嘴!”母亲突然瞪大眼睛抬起手来对她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想活下去就安分点!别忘了你现在叫唐欣!”

她捂着嘴强忍住哭声喊道:“你有什么资格打我?你就是个没用的女人!要不我们会来到这里受苦吗!”

母亲惊讶地看着她,微微开口想说什么,但突然脸色一白,急忙转过身用手帕捂着嘴,剧烈地咳嗽使她肩膀颤抖得厉害。

“母亲,对不起我……”她急急地走上前想要看看母亲。

“咳咳……走……”

母亲突然用力地反手把她推开。

<part2见死不救>

夜色浓重。

耳边是不决断的雨声,夹杂着母亲的咳嗽声。

钟毓秀把冰毛巾敷在母亲滚烫的额头上,一咬牙跑了出去。

钟毓秀冒着雨跑到了古董店,推开了那扇门。

“唐晓翼!”

“唐晓翼你在不在!”

雨水顺着脏兮兮的衣服滴落在木地板上,她却顾不得这些。

“吵什么吵。”

唐晓翼从屏风后面走出来,打了个哈欠,眸子在灯光的照耀下流光溢彩:“你来干什么?”

屋里的暖意把她一路过来直灌入心头的冷风吹散,开口的声音脆弱银铃:“求你救救我母亲,她似乎是……发烧了,而且还一直咳嗽。”

她抬起头来满心期待地看着他,面前的少年却打量了她许久,缓缓吐出两个字:“不救。”

钟毓秀的心里仿佛有大块大块的雪砸在心头。

她盯着唐晓翼冷漠的脸,咬着下唇,突然右脚慢慢地向后弯曲,跪了下去。

唐晓翼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了。

“我只是求求你,救救我母亲。”

她捵着一张脸,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求求你。”

唐晓翼突然发出一记轻笑,接着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她耳边疯狂的大笑。

“笑什么?”

唐晓翼笑得眼角都有眼泪,他抬起手轻轻拂去:“笑你,太天真了。”

唐晓翼最终还是没有帮她。

她的母亲也成了一个痴呆,终日在宅子里跑来跑去,偶尔还会像狗一样吠叫。

她和母亲也被唐奶奶赶出了宅子里,不过钟毓秀觉得,这样或许最好。

“看啊看啊,是那个丑丫头,还有她的那个傻妈妈!”

“真是绝配啊!”

“别说那么大声,我听说那个疯婆子会打人呢。”

钟毓秀仍旧是街头巷尾茶余饭后那些碎嘴婆子的谈资,只是这次,她突然冲过去,一拳把那个笑得最大声的男生打翻在地。

男生愣了愣,顿时尖叫起来:“丑丫头打人了!!”

“该死的丑丫头!”

“叫你打我!”

“我们来帮你!!”

这次,她受到的是更多的拳头和嘲讽,雨点般地打在心头。

“叫你还敢不敢打我。”

末了,那些男生看了看浑身血和泥混在一起的她,啐了一口就一哄而散。

那些人都走了之后,她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若无其事地就要走回家。

“你不痛吗?”

唐晓翼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仍旧是傲慢得让人心生厌恶的语调。

她突然愉悦地勾起嘴角:“不用了,这样最好,你最喜欢看到的画面。”

“对不起,我……”唐晓翼第一次有点慌张地想要解释什么,却被她毫不留情地打断。

“不用对不起,我从来就没有恨过你。”

她跑开,任由面前的景物模糊起来。

“饿,我饿了。”

回到那个随意地用几个箱子阻隔一下就成了的“房子”,母亲一把抱住刚回来的她,眨巴着眼睛讨要食物。

“对不起,母亲。”她反手抱住母亲,把头埋在她怀里,鼻翼间充斥着垃圾的酸臭味,她隐忍了这么久,第一次放声大哭起来。

<part3唐家有女>

钟毓秀在这条街上像蝼蚁一样生活了七个月,有一天她出去拾荒回来,今天运气很好,捡到了一只吃了一半的烧鸡。

她满心欢喜的哼着歌走回去,绕过杂物堆正要笑着招呼着母亲过来吃,一个不速之客却吓得她瞳孔骤然紧缩,手中的烧鸡掉在地上。

“唐晓翼?你怎么在这里?”

她反应过来,跑过去惊慌失措地挡在唐晓翼面前,急忙环顾四周,母亲不见了。

“不用挡了,我已经看过了,哦还有,你母亲我已经接回去了。”唐晓翼今天的心情似乎是很愉快,“我是来带你回家的。”

她轻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唐晓翼,语气故作冷漠:“我哪来的家?”

唐晓翼眯起眼睛,似乎想上来拉住她的手,但看着她脏兮兮得已经分辨不出颜色的手,还是忍不住厌恶地把目光移开:“你忘了,你叫唐欣,你是唐家的人。”

钟毓秀挪揄道:“既然知道我叫唐欣,当初为何见死不救?”

她的母亲,那么优秀聪慧的人,就因为唐晓翼的见死不救,成了人人皆可欺辱嘲笑的疯婆子。

她一点都不想回到那个冰冷冷的地方。

“奶奶死了。”唐晓翼绷着一张脸缓缓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唐欣。以后我会慢慢弥补你的。”

啧啧,弥补。

太可笑了。

钟毓秀看着唐晓翼迫切的眼神,你能有什么秘密要瞒着我?

唐晓翼,我很想知道。

不过,我更想回到唐家之后,找个机会亲手……杀了你。

钟毓秀已死,从此以后只有唐欣了。

从此,街上的人只知道唐家收养了一个女孩,叫唐欣,虽然还没长开,但也能看出日后肯定是个冰肌玉骨、螓首蛾眉的美人。

当初整日灰头土脸的钟毓秀早已没有人记得了,他们能记住的,只有唐家的小姐。

初入唐家的一段时间,钟毓秀倒是一副安分守己的样子,不过就是她想弄出什么动静,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有什么作为。

唐晓翼的放松警惕给钟毓秀的行动带来莫大的便利。

月华如水。

蹑手蹑脚的小女孩遣散了所有的仆人,靠近唐晓翼的房间。把耳朵靠在门上倾听了许久,她放心地推开门。

很好,没有发出声音。

一步步走进去,离唐晓翼的床越来越近了。

唐晓翼背对着她,她握着匕首的手心微微冒汗。

最后一步,她举起刀——

唐晓翼却突然一个起身截住了她的动作,在她惊异的眼神中反手把她的匕首抖落在地。

唐晓翼眯起眼睛看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钟毓秀的心里跌宕起伏的心情也早已平静,她看着唐晓翼,等待着他的裁决。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唐晓翼开口:“想知道为什么我见死不救吗?”

钟毓秀没有回答,他却自顾自地说下去:“你母亲为什么咳嗽?她再背后受到多少苦?还有,你就没有想过为什么你母亲会死在一次发烧上?”

钟毓秀的心悬在嗓子眼。

“虽然不想承认,但奶奶真的就是这么派人对你母亲的。所以,无论我是救或是不救,结果也只有一条。”

“还有,你可以说我冷漠无情,但是唐欣,这就是唐家,你所看到的繁华背后……都是累累的白骨,如果不小心翼翼,你也会是其中一具。所以,我只能选择自保。”

“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唐晓翼顿了一下,“这些年奶奶为了巩固地位,也怕她死后那些离开唐家的人会回来和我争夺家产,所以奶奶一直在用各种手段把世界各地的唐家人……赶尽杀绝,斩草除根。”

“你以为你的父亲真的就是死在一场简简单单的恐/怖/袭/击里面的?”

唐晓翼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钟毓秀早已觉得要窒息了:“求你别说了……”

“唐欣,我说这么多,只是希望……你能远离唐家,远离我。”唐晓翼突然笑了,眸子里却是一片森寒。

<part4君已陌路>

“不后悔把你妹妹送走吗,晓翼?”

亚瑟放下手中的红茶。

唐晓翼的神情突然认真了起来:“她能活下去,便是最好。”

“你真是太冷漠了。”

“我哪里冷漠了?这丫头可是曾经嚷嚷着要杀了我呢!!”唐晓翼瞪了一眼笑眯眯的亚瑟,“做两个陌路人,对我们来说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

“不过昨天这丫头给我寄信来了。”唐晓翼的神情突然温柔起来。

“哦,她说了什么?”

“她说……改天再回来换个原/子/弹什么的,就不信杀不死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什么啊!”

今夕何夕,君已陌路。

不过还是要祝你快乐。

2016年7月完稿

后记:

啊你问为什么突然出现了后记?因为我无聊啊……

突然翻了一下之前写的短篇,发现都是唐晓翼的故事啊,都没有DODO冒险队的。我会告诉你是因为觉得唐晓翼的故事比较好写吗!!咳咳好吧正经点。喜欢写唐晓翼的故事呢,是因为感觉这个人物的背景和他身边的人物,比如唐欣啊之类的,雷叔都是一笔带过,留下的更多是一片空白吧,给了我们更多的想象空间。

所以突然就起了要给他们写个故事的念头。虽然觉得现在的文和之前的相比,感觉之前的写得比较好……但是还是要多练练嘛。去看了一下评论,发现有个读者说被第一个故事虐哭了,所以这回为了不被人说我又在骗眼泪所以在结尾我还特地暖了一下ovo

说实话我不是特别喜欢虐文,因为每次写都会觉得后背一阵森寒好像被我写死的那个人物下一秒就会扑过来掐死我。这个故事呢算是之前就打算说要写的吧,拖了好久了,也是临时构思的所以可能写不好吧。

突然想起来说到拖稿三生石的稿子现在我都还没构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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